捉妖司,生死無常殿。
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浮光煞氣化作一面面古樸石鏡,落入黃雲蓮的右眼竅之中,她幽深的眸子仿佛孕育出一輪輪變幻的日月之形,如同浮光掠影,演繹出時光變幻之感。
有浮光煞氣幫助,她的『白骨終末術』神通更進一步,配合動靜真意,甚至可以開始影響真正的時光流動。
當然這不僅僅只是浮光煞氣的力量,同時也是李長青修為更進一步,作為應身的黃雲蓮得到反饋。
黃雲蓮緩緩收功,驚喜地對李長青說道,「老爺,只差最後一道煞氣了。」
李長青點了點頭,「悟空已經找到了那處煞氣所在。」
黃雲蓮即將完成九煞生死法,五行靈君也只缺少最後一尊神位,就可以圓滿自身,修成玄清五行經,自己能夠做到的準備一一足全。
唯一差的一點就是聖德真意。
李長青搖了搖頭,自己不能夠過於在意聖德真意,不然在關鍵的時候,這就會成為自身心靈破綻,到時候即使有諸多準備,也會功虧一簣。
天道本就殘缺,即使缺了聖德真意,自身藉助未來的一線生機,跨過那一步的可能性也超過五成。
這已經是邀天之倖了,還有什麼可以強求的呢?
他將聖德真意的事情暫時壓下,讓黃雲蓮認真守好釘頭七箭書的法壇,從生死無常殿出來,他剛好碰見如今正在處理公務的蕭鑫。
蕭鑫見到李長青的瞬間,神色大變,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埋頭繼續處理文書。
李長青笑著看向蕭鑫,「若是你現在不想要幹了,那麼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神職限制。」
顯然剛剛蕭鑫已經看出自己身上纏繞著的恐怖因果怨孽,要知道老鬼當時即使和自己沒有多少瓜葛,看到自己的一瞬間都想要趕快跑,他很好奇蕭鑫的態度。
蕭鑫停下手中的筆,拱手對李長青說道,「若是府君想要考校在下忠義,大可換種方式,我蕭鑫雖然趨利避害,但是既然擇府君為主,府君不亡,焉有不戰而逃的道理?」
蕭鑫說得坦蕩,反而弄得李長青有些不好意思。
他乾笑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心想,果然試探下屬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但是這次的事情反而讓他肯定蕭鑫此人能用。
他思索了片刻說道,「這次龍口渡的事情落下,我可以陪你回長陵蕭氏一趟。」
說完也沒有過多解釋,擺了擺衣袖,帶著黃飛虎三位記名弟子向捉妖司外而去。
蕭鑫看著李長青的背影愣了半晌,隨後又重新將目光落在眼前的文書之上,這些文書匯總了如今龍口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妖魔禍事,而這些禍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甚至有村落被海潮吞沒的消息,而捉妖司有審拿妖魔之職,自然最終都匯聚在他面前的文案之上。
不過······
蕭鑫凝重地拿起文書,一份份仔細端詳,這些文書相連,明顯就是一個天大的陷阱,從龍口渡外的東海而來,化作一頭漆黑的猛獸,想要將李長青一口吞下。
而且他還不得不接,若是不接,到時候神職反噬,雖然對於現在的李長青而言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也會從根本上削弱李長青的氣運,意志,狀態,為最後一擊做鋪墊。
等會兒這件事還需要稟告李長青,讓他做抉擇。
······
李長青帶著三位記名弟子從李府出來,沿著城隍廟向淨月潭而去,一路上空氣潮濕腥生,嗚嗚的海風不斷吹動著沿街的招牌啪啪作響。
龍口渡的人流也明顯少了很多,即使路上有行人,也神色匆匆,將隨身賣的糧食嚴實地抱在懷中,趕忙往家裡而去。
黃飛鴻看到眼前一幕,微微有些觸動,跟著李長青身邊,他對眼前的局勢自然有所了解,恨聲道,「該死的海龍宮!」
李長青神色倒是沒有多少變化,他漫步進入梨花巷,來到雅閣之中,雖然沿街的店鋪大多關門歇業,但是雅閣能夠提供靈香這種修行物資,如今反而門庭若市。
李長青到來,周圍的人微微一愣,雖然李長青大名鼎鼎,但實際上在龍口渡甚少出面,沒想到這位今天不知道什麼瘋,居然想到了自己的店鋪。
其中一些有望氣之能的修行者,見到李長青突然哀嚎一聲,雙眼流出赤紅色的血淚,不顧還沒有結清的靈香,拉著同伴,趕忙向遠處逃竄似的離開。
另外一些人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告了一聲罪,同樣拉著同伴離開。
不過須臾,原本熱火朝天的雅閣就空空蕩蕩。
圓臉楊見神色有些尷尬地走上來,心想東家威名如此之盛,這些修道之人不想著巴結,怎麼一個個跟兔子似得向外逃?
李長青目光落在遠處幾道觀察自己的人影身上,隨後他走進香鋪,對圓臉楊說道,「這香鋪接下來一個月應該是沒有什麼生意了,你將活物點好,和願意跟著我的夥計們一起運到我府上,最近也就在我府上住下。」
圓臉楊不明白李長青為什麼說好端端的生意突然不做了,但是東家的話沒有不應驗的,他連忙點頭,隨後拿出賬本向李長青匯報。
李長青接過賬本,上面光銀子一項,就有近百萬兩白銀,這還是香鋪後面的靈香不用白銀換取的結果。
「這些銀子你拿出來,等這次海潮天災過後,你用銀子招工,一方面賑災,一方面修繕龍口渡,畢竟龍口渡如今的禍事,有一些因果也是因我而起。」
他隨後看向了靈物一欄,上面羅列了各種各樣初級的修行物資,從礦產,靈藥,秘法到丹藥應有盡有。
那些大勢力想要從李長青手中換取靈香的製作方法,本著開源的思想,李長青也沒有藏著掖著。
將鎮魂香,護魂香,松濤養魂香三種靈香的製作之法交給圓臉楊磋商販賣,因此得到了了這些物資。
如今地球靈氣復甦,大量初級的修行物資緊缺,這些物品剛好可以填補龍虎山的基業,當然自己現在這邊災劫臨身,等渡過了這次災劫,再照顧龍虎山也不遲。
「這些修行物資你也整理好,編輯入庫,妥善存放。」
「是,老爺。」圓臉楊認真回答道。
李長青看了一會兒圓臉楊,突然笑著問道,「你跟著我也有一段時間了,想要入道修行嗎?」
圓臉楊微微一愣,沒想到李長青突然問出這句話來。
要知道他這段時間掌握雅閣這銷金窟,李長青沒有阻止他用自己俸祿修行,他自然也暗中下了大功夫,甚至請了一位第二重樓的修士為自己講解道經。
但是可惜自己年齡太大,本身似乎也沒有修行的資質,就算有靈香輔助,如今也沒有能夠入道。
而眼前就是機會。
圓臉楊不再猶豫,當即跪在地上,叩首說道,「請老爺賜法。」
李長青手中出現一枚四德雲氣纏繞的落寶銀錢,圓臉楊做事能力不錯,管理自己賬目方面也兢兢業業,如今通過時間考驗,也算是自己的班底,以後少不得將其他事交給圓臉楊處理,而他沒有入道可不行。
手中的落寶銀錢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直接落入圓臉楊靈台之上,四德雲氣大放光明,瞬間照亮靈台,他的聲音緊隨其後,「天有財道,財可通神,上為財星,下為寶樹,財需生德,長養萬物······」
一篇脫胎於《天河觀神法》的初級道經從李長青口中娓娓道來,觀看了那麼多不同的道路,自身還走出了一條通天大道,李長青對於道法的理解甚至超過一些三災真君,以自身道經結合落寶銀錢,四德真意凝聚一道獨特的功法不過舉手之勞。
他也有些好奇,圓臉楊能夠通過這門功法走到哪一步。
圓臉楊本身被四色流光籠罩,陷入頓悟之中,李長青也沒有停留,吩咐周圍的夥計等圓臉楊醒來就按照剛剛說的事情做。
他起身帶著黃飛鴻三人走出雅閣,向著望江樓而去,在出門的瞬間,李長青又再次望了望遠處觀察自己的幾位人影。
見李長青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後,街角一位修行者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又倒了一碗茶水洗了洗。
旁邊的同伴問道,「怎麼了?」
那有望氣之能的修行者一臉鬱悶,「我這輩子就沒有看到過這樣因果纏身之人,那長青道人不知怎麼的,原本立下龍門我以為他會福德綿延,功德浩蕩,心生投靠之意,現在看來,幸好我們沒有早去投靠,不然想跑都來不及。」
「真的有這麼恐怖?」
他的同伴有些懷疑地說道,「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或者是長青道人有什麼秘法隱藏自身的氣運,你不是說過嗎?那些大勢力的傳人都有秘法隱藏氣運,讓別人看不清端倪。」
望氣的中年修行者看向李長青離去的方向,只見一道通天的灰黑色厄運之柱貫穿天地,無數衰敗之氣,死劫之氣,因果之氣蜂擁而來,如同一張天地大網將長青道人籠罩。
與這道通天徹地的厄運光柱相比,遠處的望江樓都顯得有些『渺小』。
他賭咒發誓道,「若是長青道人有辦法將自己的氣運隱藏到這一步,我就挖了自己的雙眼,以後不再修行天機術數!」
另外一邊,原本在望江樓上飲酒作樂的修行者們突然看到一道沖天的黑色厄運向望江樓而來,神色大驚,難道是有三災真君突然想要將望江樓連根拔起嗎?
他們瞬間架起一道道遁光,如同鳥獸散,從一層層樓閣向遠處飛逃,如同綻放的煙花。
黃飛虎疑惑地摸了摸腦袋,「難道這些修士知道老師要喝茶,所以給老師讓位置?」
他靈台之上的老鬼聽了嘿然一笑,「你老師現在想要搶位置,我估計天下沒有人敢不讓。」
李長青看著遠處飛逃的修行者,有些好笑地摩挲著下巴,自己如今竟然有幾分申公豹那個災星的威風,是不是應該加一句『道友請留步』的口頭禪?
他進入望江樓的瞬間,一位小廝打扮的人恭敬地出來,對李長青稽首道,「長青道長,樓主請道長上樓一敘。」
李長青看著眼前至少是第二重樓的小廝,微微一笑,「龍口渡內居然還隱藏著這樣一位大神,我以前沒有拜訪,真是眼拙。」
這時候,一道清麗的聲音從望江樓頂傳入李長青的耳中,「眼拙的應該是桐娘才對,道長几次來望江樓,桐娘都沒有好生招待,實屬不該,今日恰逢道長有雅興,不如和幾位同道一起上樓來喝一杯?」
李長青帶著三人登上了七重樓高的望江樓,步入最後一層,一處寬廣的宮殿展現在面前,一株株梧桐樹挺拔成林,南明離火色澤如同碧藍的琉璃,大放光明,將整座大殿籠罩。
李長青環顧大殿,主位上坐著一宮裝麗人,年齡約在三十歲上下,頭上插著艷麗的鳳釵,明媚善睞,親自走下來為李長青設座。
左邊坐著兩位老者,一位龜背,一位鶴髮,見到李長青到來,都顯得有些不自然。
而右邊坐著一青年,一少女,青年英俊異常,不過看人的時候似乎總是揚起頭,顯得桀驁不馴,而少女則要羞澀許多,似乎是沒有出過家門的小白兔,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李長青一行人。
李長青看到少女,眼前一亮,「沒想到真的有天生福德之人。」
青年聽到這話,伸出衣袖一揮,一道浩大的法力遮掩住李長青的目光,神色不虞。
桐娘設好座位,請李長青師徒坐下之後,介紹道,「長青道人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幾人都是天地靈物得道,因此不好顯露於人前。」
他指向龜背老者,「這位是龜老,居於淨月潭中。」
李長青笑著看向龜背老者,在場的幾人不僅是天地靈物得道,而且現在還身處九難困境,因此才在這龍口渡名聲不顯。
他沖龜老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我立下龍門,算是與龜老您有幾分淵源因果,以後我們兩家要多親近親近。」
龜老渾身一機靈,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他眼中,李長青現在就是一團團因果編織的黑霧,不可名狀,已經看不出人形了,比他這異種還異種,怎麼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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