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細密的人潮從遠處開始編織,如同一條長長的毯子般從大街的一頭蔓延到另一頭。
椎名伊織和宮原渚兩人漫步走著。
只不過,之前那牽手的親昵動作卻已然不見了。
兩人之間,似乎被宮原渚單方面的築起一堵透明的厚障壁,似乎在用這種微妙的隔絕與刺阻擋著某種想像中的惡意。
她低著頭,手裡抱著大熊貓和一大袋子碗筷廚具,亦步亦趨。
只是當二人又走出一百多米,渚醬忽然一腦袋撞在面前男人的身上。
抬起頭,就見椎名伊織站在她面前伸出手。
「牽手。」
宮原渚聞言一怔。
她看著椎名伊織,依舊抱著玩偶緊緊縮著手,嘴唇輕微囁嚅著,似乎小心翼翼的發聲道:
「伊織?」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有啊。」
椎名伊織沒有理會她的反應,伸手一把牽住她,動作很強硬。
渚醬抽了兩下,沒拔出來。
看來是很用力了。
宮原渚聞言又抿了嘴,似乎早有預料般又垂下頭,低聲嘀咕:「那你剛剛還替我說話......」
「剛剛你全聽見了?」
椎名伊織想了想,忽然問她:「現在是什麼時間?」
宮原渚把大熊貓夾在臂彎里,拽著大兜子翻了下手機。
「兩點多了。」
「不對。」
椎名伊織打開domi的app,搖搖手機示意了一下:「現在是你的男友時間。」
宮原渚疑惑的看他,椎名伊織自然而然的答:「之前不是因為有事忘記了麼,今天我找瀧谷小姐幫你補的。」
「作為男友,先不管我們之後怎麼處理,在別人當著我的面詆毀你的時候全力反擊;在其他人在你背後大聲說討厭的時候堅定不移......」
「這不就是我應該做的事麼。」
「這是我此時的立場。」
「但立場正不正確,則是要另說的事情。」
椎名伊織低頭:「......桃井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嗯。」
宮原渚點點頭。
「是嗎。」
椎名伊織有些瞭然:「那渚醬又為什麼沒有幫她?」
「誒?」
聽到與以往相比有些陌生的問題,宮原渚不由愣了下,抬起頭看他。
不是,質疑嗎?
椎名伊織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疑惑,理所當然道:「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不想幫『路人』這一理由自然是足夠了。」
「說實話,這只是因為我剛剛沒什麼話可反駁她而硬頂出來的一句。」
「所以我說完之後就要落荒而逃了。」
「但是......」
椎名伊織說著,漸漸停了腳步,低下頭:「如果是我認識的宮原渚,她是一定會幫忙的。」
「如果沒有。」
「那就是我看錯人了。」
「或者,就是你有自己的理由。」
宮原渚深深吸氣,像是在儘量的壓抑著什麼情緒,連周圍的嘈雜聲都像是逐漸遠去,只是抬起頭看他。
「即便是我的一面之詞......」
「你相信嗎?」
椎名伊織反問道:「桃井她說的不也是一面之詞麼?」
「那傢伙要是有勇氣的話,本就該當著我的面來跟你對質的。」
「為什麼我寧願要相信一個剛認識沒幾個小時的不良的話,也不肯相信日復一日積累下來的,我對你的了解呢?」
「嘁。」
宮原渚聽著他的話,似乎憋著氣,口中小小輕嘁了一聲:「你有什麼了解我的?」
「那可太多了。」
椎名伊織說著,忽然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伸出手指頭,一項一項的點著:
「你喜歡吃青禾堂家的楓餅、喜歡西紅柿炒蛋偏鹹的口味、喜歡薄荷的味道、喜歡白味增、吃東西的時候一般先菜後飯。」
「你喜歡在運動鞋裡加增高鞋墊、穿的衣服明明是a號卻非要買大一杯的、喜歡穿寬鬆的大衣服、喜歡編織軟帽子。」
「你抽卡很準、運氣特別好、但是並不是很喜歡玩抽卡遊戲,你喜歡吃奶油香草味的奇怪糰子,卻每次都說想嘗嘗辣味的。」
「你這傢伙是個笨蛋,數學和漢文基本等於不會,英語基礎稀爛,但是在定下目標之後肯努力學習,明明有一身能打碎水泥的力氣,可在必要情況下不喜歡使用武力。」
「你是全文京區最好搞定的jk小姐。」
聽著椎名伊織的聲音,原本還在慢悠悠往前走的宮原渚漸漸也停了腳步。
一項接著一項。
了如指掌。
宮原渚轉過身,站在椎名伊織的對立面。
椎名伊織抬起頭,目光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我相信你會在認識的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也相信你會在討厭的人出事時補上一腳。」
「我也相信你是個腦袋一熱就會做出奇怪判斷的熱血笨蛋。」
「我也相信,我的判斷。」
「我認為你是我所知道的宮原渚。」
椎名伊織伸手拽她:「說了這麼多,夠不夠了解?」
「噗嗤。」
聽著他這一連串像是告白一樣的話,宮原渚忽然笑出聲,又死死咬住嘴唇,嘴硬道:「什麼啊,你是哪來的亞撒西後宮男主嗎?」
「噁心死了。」
聲音明明在笑。
椎名伊織嫌棄的瞥她:「一加一等於二,難道是我那噁心的亞撒西所帶來的結果嗎?」
「在得到事實與證明之前,大肆破壞、詆毀女友在我心中的形象。」
「這種事對一個男人來說完全可以算是決鬥宣言了吧?」
椎名伊織一邊說,一邊做出扔白手套的動作。
「噗噗。」
宮原渚笑著,深吸一口氣。
她的聲音里像是帶著異樣的顫抖腔調,似乎是委屈,又像是發泄似的喊:「連我的理由還沒有聽過,就在學校里亂傳謠言的笨蛋!」
「全是笨蛋!」
「我當時就是不想幫她啊!那種傢伙。」宮原渚理直氣壯,「她從剛剛開始就根本不敢提春乃嘛!」
椎名伊織插嘴:「春乃是誰?」
「就是逼她錄像的那個不良。」宮原渚哼哼唧唧的拽著椎名伊織的手,「春乃和亞子以前還是朋友來著。」
「兩個人放學之後,就經常在相良的酒吧街那邊晃。」
椎名伊織忽然打斷:「桃井她成績不是挺好麼。」
宮原渚斜睨他:「成績好的不良就不是不良了?」
椎名伊織不說話了。
搞了半天,原來那傢伙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後來,亞子交到了男朋友,是隔壁相良男高的番長。家裡有點小錢,經常給她買東西。」
宮原渚一邊說,一邊伸腳踹了踹:「但是她男友又看上春乃了,他們兩個就......下藥。」
「本來據說是不會被發現的。」
「但亞子沒想到春乃說自己交過男友是吹牛的,她還是第一次。」
「就暴露了。」
「後來春乃每天帶著人在學校周圍發了瘋似的堵她,一開始還堵中了一回。」
「但是,亞子手裡有那一天的錄像,說春乃敢動手就去公布。」
聽到這,椎名伊織也大致理解了。
怪不得桃井亞子的話語裡全是情緒化的衝動,卻連一點前因後果都沒有提過。
哪怕他提起來,也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帶過。
是的。
桃井她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謊。
她只是隱瞞了不利於她的真相。
宮原渚說到這裡,不由得就有些煩悶:「然後,春乃第二次帶著錄像機過來堵人的時候,就被我撞上了。」
「這才有之前她說的那些事。」
宮原渚的聲音有些忿忿:「當時我就不想管。」
「亞子那天被堵住的時候哭著跑過來求我,像是見到救星一樣,說已經知道錯了......但那天春乃可是也哭著讓我趕緊滾的!」
「她都沒有提。」
「什麼叫沒有我就肯定能跑掉啊......明明是她自己朝我這邊跑過來的。」
「那你後來還和她當朋友?」椎名伊織笑她。
「......如果單方面蹭我錢花也算朋友的話,大概是吧。」
「是嗎。」
椎名伊織沒再繼續問了,只是牽著她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
宮原渚沒人提問,反倒有點憋不住了。
她轉過頭,像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謹慎的開口:「伊織,你剛剛...真的完全沒有懷疑我嗎?」
「是啊。」
椎名伊織聲音平緩,似乎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戀情也好、友情也罷,無論在任何一段親密關係中,信任都是最重要的規則之一。」
「所以我相信你的時候會毫無保留,不信任的時候也就一毛不拔。」
「至於沒有立場的牆頭草,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該和自己家女友站在一條線上的傢伙,就算找到女友遲早也會被甩掉。」
椎名伊織低下頭,湊到宮原渚耳邊:「既然我現在是你的男友,那我做出這樣的判斷,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哼~」
宮原渚不屑的用鼻子出氣,腳步卻與他貼得更近了幾分。
但說到半截,椎名伊織忽然又有點發笑:「連接吻都蠢笨得像是嚼口香糖,十八歲了還穿著大熊貓圖案卡通胖辭,因為一時氣憤就會一個裸絞鎖喉的宮原渚,如果是會做出那麼現實判斷的傢伙......我反倒要大吃一驚了。」
「喂!」
「我相信你。」
細熱的風在宮原渚耳邊吹著,紅意從耳垂一直蔓延到耳根。
因為是男友,所以信任嗎?
兩隻牽著一起的手十指相交。
緊緊的握在一起。
少女在夏日的風聲里抬起頭。
宮原渚牽著他的手,聲音微微弱弱:「那......我可以相信你嗎?」
椎名伊織聞言一滯,沉吟幾秒:「上班時間,或者特殊情況的話......」
「可以吧?」
「上班時間......」宮原渚聞言,忽然一臉猶疑的看他,「......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是在為某種可見的未來鋪墊些什麼?是錯覺嗎?」
「喂!你給我把臉轉過來啊。」
「伊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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