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張遼失語,接著皺眉仔細回味公孫度所說的意思,等等,似乎這麼說也沒錯?
騎射撇開需要馬術精湛這一前置條件不談,不就是跑得快的弓箭手嗎?
再說馬戰衝殺,不要求武藝,只練習隊列與衝擊力,能不能保證贏張遼不知道,但他知道這樣的做法一定能把胡人嚇得夠嗆,因為如公孫度所說的那樣排好隊列不管廝殺,只一個勁往對方馬隊上撞,那就是在和對方騎兵換命。以張遼對胡人性情以及紀律性的了解,恐怕沒幾個草原勇士,敢於和漢家騎兵豁出命來對沖的。
而到了步騎作戰,騎兵沖陣一般也只是淺嘗輒止,主要目的是拉扯步兵的陣型,只有到了步兵陣型被拉扯到即將崩潰之時,才需要排頭的精銳騎兵打開陣型缺口,後方普通騎兵則隨隊衝擊,待徹底衝散敵軍後,就到了舉刀砍殺失去建制的散亂步兵之時,即可取得一場大勝。
「只是..」張遼搖搖頭,風險太大,這不是他能下決心的事情。
有著多年軍旅經驗的張遼知道,這種想法想要實現沒有那麼容易,需要不斷的改善磨合,戰場的情況瞬息萬變,目前的騎兵建設是最適合當前的戰爭環境的,貿貿然作改動,誰也不知道後果。
倒是公孫度剛剛提到的那種,將騎兵進行功能性分析的做法,給了張遼許多啟發。
見到張遼沉思,公孫度也不打擾,繼續盤坐在馬背上寫寫畫畫,座下白馬倒是很乖,站得穩穩的,遠遠望去就像個高榻。
「從投入上看,可以將騎兵分為貴族騎兵和平民騎兵。貴族騎兵的代表就是那些家有土地、奴僕供養出來的騎士。而平民騎兵則是可以大規模徵募得來的普通兵卒,他們不需要各種馬上花樣,他們只負責騎馬排隊衝撞,持刀砍殺亂兵,訓練幾個月就能上陣。」公孫度在紙上唰唰的寫下自己的想法。
「而目前大漢的現狀,比如遼東軍,州郡兵馬其實是貴族騎兵和平民騎兵的結合體。比如自己與張遼,就是貴族騎兵的代表,騎兵的指揮官也基本是貴族騎兵。而那些平民騎兵,大多來自於官府自民間徵募而來的騎士,他們無論在武藝上,還是在騎術上都是不如自小練武的貴族騎兵的,但是將來的戰爭中,他們發揮的作用卻是最大。」
寫到這裡,公孫度看向自己的衛隊,那些州郡騎兵,微微有些嘆息。因為實際上的平民騎兵在進入軍隊系統後的發展路線,並不是公孫度設想的那般功能性、專業性的發展。
可能因為他們的師從對象只有那些技藝高超的貴族騎兵原因,平民騎兵進入軍隊後,並沒有將時間花費在鍛煉騎兵隊列以及整體紀律性上,而是轉向了鍛煉馬上拼殺,練習騎射技能等貴族化的培養路線。
這樣的後果就是,由政權投入的大部錢糧,在戰力的實際轉化率上卻沒有達到最優。
公孫度心中很清楚,不僅是經濟上,軍事上也要講究個投入產出。
一旦將騎兵的功能性進行解構,並且在練兵時對不同功能進行針對性、專業性的開發訓練,那麼就可以將投入產出比提升到最高。
只是公孫度皺起眉頭,要想發展出功能性強的騎兵,當前卻是有些麻煩。
幽州突騎在衝擊力的加強上,方向是走對了的,那便是甲更堅、矛更長、隊形更嚴整。
這上邊的三點,都是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解決的,對公孫度來說,那就不是問題。
問題出在一個世人習以為常的騎兵技藝:騎射。
公孫度自己就會騎射,要在起伏不定的馬背上,使用馬弓,將箭矢射出去,就不說命中率,光是這一套動作所需要的控馬技巧,以及弓箭的熟練程度,就能將大部分平民騎兵擋在騎射門檻外。
在馬鐙還未被發明,控馬還是一項極難技能的時代里,騎射算是草原民族的保留技藝,相比之下,漢地之內只有這些自小習武的良家子才能夠做到成隊的騎馬馳射。
即便公孫度現在就將馬鐙拿出來,一時間也沒有那麼多的漢家子能學會騎射,這是一塊短板。
他不由抬頭問道:「文遠,爾等在并州,是怎麼解決戰場上缺少騎射騎兵這個問題的?」
張遼轉過頭,一臉你怎麼問出這種問題的表情,遲疑道:「主公不是已經在做了嗎?」
「啊?!」公孫度歪頭,自己做了什麼?
「主公招攬那些胡騎,不就是為了干騎射的活計嗎?主公不知?」張遼有些奇怪,他覺得公孫度簡直就是舉著答案問問題,心中腹誹:這是犯癔症了?
「啪」公孫度撫掌,尷尬笑道:「啊哈哈哈,我當然知道,這不是考考你嘛?不錯,文遠回答的很好!」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時代天下各軍中幾乎都有胡人騎兵的參與,在東漢,漢軍對外作戰,節節勝利,正是心氣高的時候,所以華夷之防沒那麼嚴重,軍隊中招攬胡人是常規操作。歷史也證明了這一點,政權軍事實力越強大越不在意什麼胡漢之分,那些軍事實力弱的政權,在經受了挫敗後,不從自身找原因,就只能在什麼胡漢之分上作文章。
公孫度暗自點頭,胡騎確實適合在戰場上干雜活,襲擾後方、劫掠人口、馳射步兵,到處都有他們的身影。而且歷史上,無論漢唐,都有招募草原部落當僕從軍之習慣的。
但騎射作為漢軍騎兵短板這問題是一直存在的,後世的唐朝是如何解決的呢?公孫度記得唐朝給騎兵配發騎兵弩,用來彌補馬弓射程劣勢和士兵騎射素質上的差距。
「弩?」公孫度突然想起這件武器來,在他看來,漢弩的工藝已臻化境,不知道能否用於騎兵使用上?
想到便做,當即他就對身後的親兵道:「給我將李信叫來,對了,讓他把弩帶上。」
「諾!」親兵稱諾,立即打馬而去。
沒過多久,公孫度就看到遠處營地內出來一騎,馬背上的少年背上斜負著把漢弩,漢弩的體積不小,看過去足足有半個身子。他估計要不是李信騎術好,早被顛落馬背了。
「看來,目前的弩用於騎兵還不太現實!」公孫度看到李信有些狼狽的模樣,搖搖頭道。
「叔父!你叫我?」李信自己倒不覺得狼狽,反而因為公孫度的召見很是高興,傻呵呵笑著上前見禮道。
「嗯,對了,上一次讓你在軍中召集習練弓弩者,傳授金目訣。結果如何了?」公孫度見到李信,突然想起來這回事,故而發問道。
「哎!」聞言李信的眉頭一下子耷拉下來,伸出三根手指哭喪著臉道:「二百個用過弓弩的老兵,其中只有三個合格。」偷偷瞥了眼馬背上的公孫度不忘補一句「其中一個叫做林正的,還被叔父你留在東萊了。」
公孫度看到李信的喪氣樣子也笑了,好吧,看來李信當大將軍的夢想還未開始就破滅啦!
「說說,怎麼回事?都是些用慣弓弩的老兵了,為何找不出幾個能用金目訣的?」公孫度也好奇了,按理說老兵的成材率應該挺高的啊,怎麼到李信這裡,才出了三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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