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林殊越控制住,別讓他離開。」
「對他進行全面消毒,所有剛才接觸過他的人全部隔離!」
「基地進入緊急狀態,其他所有人員疏散到上風區!」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毒素,但我不知道會是什麼。」
「他把西裝外套帶走了嗎?」
小魚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陳沉也沒有質疑,而是按照她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執行了所有的指令。
整個東風基地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態勢,但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李幫和其他幾個安保人員被隔離,他們的當場脫下了所有的衣物,用農用噴霧器和過氧乙酸對全身進行了噴淋消毒,隨後又用消防水龍頭進行大流量沖洗。
而林殊越自己,則是被控制在了單獨的營房內,門窗全部封閉,只能藉助有線通訊系統跟外界聯繫。
對此,不僅僅是林殊越,甚至包括李幫都覺得莫名其妙。
在完成所有消毒之後,他們同樣被隔離,在電話里,他對陳沉開口問道:
「隊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進來了個人嗎?為什麼要搞得那麼緊張?」
聽到他的問題,陳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隨後回答道:
「我沒法跟你解釋,現在是專業人員懷疑林殊越的身份有問題。」
「先不管到底是不是有問題,我們得保持高度警惕,排除風險後再做進一步打算。」
「但我們沒有覺得身體有任何異常-——是因為防護服?」
李幫不解地說道。
「防護服肯定有作用的,但也有可能不是快速起效的毒素——等著吧,我們已經去醫院找更全面的隔離服了,等會兒要對西裝做一次檢查,小魚懷疑毒素可能被噴塗在西裝表面。」
「明白。」
李幫沒有在多問,他知道,在陳沉拍板之前,一切都可以討論,但只要他拍板做了決定,那麼任何人都不能再質疑。
而此時,針對林殊越的「審查」也已經開始。
正如陳沉所預料的一樣,他對所謂的刺殺完全不知情,甚至完全都沒有概念。
在這場「懷疑」中,他是徹頭徹尾的「無辜者」,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他表現得無比配合。
從收到命令到出發,每一個細節他都表述得無比詳細,沒有絲毫隱瞞,整個邏輯完全自洽,不存在任何破綻。
而按照他的說法,之所以穿上西裝外套,實際上也非常「隨機」。
在蒲北的氣溫下,穿外套當然是沒有必要的。
但是考慮到這次見面的「正式性」,他還是徵求了林明賢的建議,而後者則認為這有些過於「正式」,本來沒打算讓他穿,只是最後出發的時候,才突然覺得還是要顯得「尊重」一點,叫人帶他去換了衣服。
衣服是他自己挑的,他本來想選一套輕薄透氣的,但林明賢覺得反正再怎麼輕薄都要出汗,不如選一件面料不易濕、隔離性比較好的,於是他便自己挑了一身亞麻材質的。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引人懷疑的點。
但從這一系列紛亂的細節中,小魚卻分離出了關鍵的疑點。
「他的行動合不合理不重要,整個事件的邏輯是否符合邏輯也不重要。」
「因為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編造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故事來。」
「現實不是偵探,沒有那麼多破綻讓你抓,你真正需要去注意的,就只有一個要素:結果。」
「結果就是,林殊越真的穿上了西裝,並且跟我們原本預計的一樣,之所以穿上西裝,有外力推動的痕跡。」
「等吧,等隔離服到位,再去這件西裝到底有什麼問題。」
聽到小魚的話,陳沉緩緩點頭,隨後問道:
「有懷疑的毒素類別嗎?」
「什麼都有可能,用高濃度蓖麻毒素噴灑在西裝上就能達到刺殺的效果,但這必然要犧牲掉林殊越。」
「此外還有很多接觸式的毒素或者病毒,也可能被使用。」
「不過,oms在這方面非常謹慎,我們沒有太多的情報,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如果cia要組織此類刺殺,他們在獲取『工具』方面是非常方便的。」
「oms?」
陳沉面露疑惑。
「cia的醫療支持部門,他們最出名的事跡就是使用吐真劑和lsd。」
「明白了——為什麼說cia獲取工具方便?」
「你不知道cia在泰國的黑牢嗎?」
「.知道。」
事實上,有關cia在泰國烏隆他尼省基地的「黑牢」傳聞就像是一個後現代版本的都市傳說,在陳沉聽到過的一系列流言蜚語中,這處監牢被描述成一個恐怖的地獄。
傳說它專門被設立用於審訊恐怖活動、分裂活動的嫌疑人,大規模使用各種殘忍的虐待手段,並對每一個進入這座監獄的「犯人」施加酷刑。
只要進去了,就沒有可能再出來,能夠快速死在裡面,就已經是一種幸運。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這是都市傳說,就說明這玩意兒根本就是不可信的。
在2018年的時候,這坐傳說中的基地已經對外開放,直接改成了旅遊景點。
在它的內部確實沒有「監獄」的痕跡——廢話,老美閒得蛋疼在這種地方搞個監獄?有什麼意義?
既然如此,小魚提到這個細節,是因為什麼?
看著陳沉迷惑的眼神,小魚繼續說道:
「泰國的黑牢是一個被誇大、被陰謀論的『概念』,它是人們打撈起浮在水面上的幾片浮萍後腦補出來的『水怪』。」
「但人們的想像力只能想像到水怪,卻絕對想像不到,一個池塘的水下會有冰山。」
「cia在東南亞的經營遠遠比你想像的要深得多,早在美國稱的越戰時期,這裡就已經成為ciasad活躍的沃土。」
「很多研究項目被放在這裡,在進入21世紀之後這些項目撤走了一大批,不過哪怕只是留下來的遺產,也足夠支撐他們剩餘的力量在這裡活躍了。」
「鬼知道他們藏了什麼東西,說不定一間普普通通的民宅地下,就藏著他們的安全屋,裡面有一發小型戰術核彈都不一定,更別說是ciasad常用的暗殺用途的毒素了。」
「原來如此.」
陳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突然之間,他的心又猛地一跳。
「安全屋?」
「景棟有cia的安全屋。」
「??景棟不是在你們的控制區嗎?」
「是在我們的控制區,但.」
陳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立刻撥通了何邦雄的電話。
在三言兩語完成確認之後,陳沉得到了一個在他意料之中的消息。
聯軍的管理重點幾乎全部都放在了大其力,景棟這個原本的重鎮雖然不能說是「真空」,但各方面的控制都是降級的!
這就是人手不足的劣勢——或者其實可以說,聯軍中根本沒有人有經驗去對這麼廣闊的「疆域」進行管理。
而管理的失控,也導致了管理重心的偏移。
其中最典型的表現就是,非核心點位的管控已經嚴重不足,甚至連原本部署在安全屋附近的明暗哨位也已經被撤走,改成了周期性巡邏!
安全屋有可能已經被撬了。
陳沉給何邦雄下達了立刻檢查的命令,何邦雄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向陳沉保證10分鐘內給他結果。
掛斷了電話,陳沉看向小魚,開口說道:
「我們犯了個錯誤。」
「本來在我們手裡的安全屋,可能又被撬走了。」
「裡面的東西,有可能是丟了。」
「為什麼?」
小魚疑惑地皺起眉頭,繼續說道:
「他們沒有理由這麼做,這個安全屋本來就處於你們的控制範圍內,與其冒風險去裡面拿東西,不如從別的地方調。」
「除非裡面有」
小魚的眼神突然一變。
「除非裡面有他們很難從別的地方獲取,同時又不可替代的東西。」
陳沉聲音低沉的補充道。
「沒錯。」
「必須讓你的人立刻打開安全屋檢查,不要再管什麼敏感性了。」
「把它炸開——不,不能炸,裡面可能有什麼生物或者化學武器,這是唯一具有不可替代性的東西」
「讓他們去看看,只要找到門有被打開的證據就夠了!」
「明白,我已經跟何邦雄說了。」
陳沉嘆了一口氣,隨後又說道:
「真是夠了.早知道我們應該早點把這個安全屋處理掉的。」
「我沒想到他們的管控會.這麼弱。」
小魚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說道:
「伱永遠不要去指望這些軍閥的執政管理能力有多強,說實話,能做到這種程度,都已經是很不錯了。」
「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早知道就直接炸塌了,我們當時還指望有一天能想辦法打開。」
「太貪了,人手又不足,這是個教訓。」
聽到小魚的話,陳沉安慰道:
「不是誰的錯,非要追究的話,當時我們就應該直接動手。」
「只能說敵人不是傻子,也不是木頭。」
「希望裡面是空的吧。」
小魚的神情有些凝重。
她當然知道裡面不可能是空的,但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一切馬後炮都沒有意義了。
最近這兩個月,局勢發展的速度太快,大家手頭的事情太多,出紕漏不奇怪,要是真的一帆風順,那才是奇怪了。
兩人面面相覷,幾分鐘之後,陳沉收到了何邦雄的反饋。
安全屋的第二層安全門被開啟了,地面上有明顯的痕跡。
這也就是說,ciasad確實已經開始在蒲北活動,並取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安全屋內的、不可替代的裝備。
然而,東風兵團這邊仍然沒辦法進入安全屋,也沒辦法獲取到更詳細的信息。
陳沉只能下令讓何邦雄不計代價地從側面破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用考慮任何所謂的「敏感性」和「危險性」,也不需要再去考慮保持安全屋的完整性了。
他們需要的,就是儘快進入安全屋,搞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
這個時間不會短,但好在這時,從醫院找來的隔離服也到了。
陳沉安排已經接觸過林殊越的李幫穿上隔離服,用專用的密封收納袋收納了西裝,隨後又將收納袋消毒,送到了外部。
小魚沒有多耽誤,而是安排人員帶著衣服趕往打洛,準備回到雲南對衣物進行檢測。
——
然而,這個過程其實已經沒有必要了。
林殊越開始出現了輕微但明顯的中毒反應,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他居然在「關押」他的營房內睡了過去。
陳沉沒辦法對他進行進一步檢查,醫療人員也沒辦法靠近。
但很快,他便出現了更多生理性的反應。
肌肉逐漸鬆弛無力,他似乎非常努力地想要支撐起身體,但卻又重重摔倒在地。
同時,他也出現了乾嘔、平衡性喪失的反應,甚至有明顯的呼吸困難。
他快要死了。
這真的是暗殺,而這場沒有任何徵兆的暗殺,居然被小魚擋了下來!
「典型的神經毒素中毒現象,看著有點像河豚毒素,但不應該。」
「這明顯是皮膚接觸性毒素.vx,還是諾維喬克一類的東西?」
小魚的話更像是喃喃自語,陳沉對這方面並不了解,他只是擔心李幫他們的狀況。
「我的人沒事吧?」
「不知道,得看後續的分析結果。但到現在還沒反應,基本上是沒事的。」
「他們都戴了手套,也迅速進行了消毒和沖淋處理,理論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居然真的有毒.說實話,我本來沒預期這是一場暗殺。」
「??什麼意思?!」
陳沉目瞪口呆地問道。
「我只是想把這次的處置當成一個演練,把你們的警惕性提上來。」
「我沒想到第一次演習就能撞上真的。」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嚴重。」
「你必須做好準備了,敵人不打算給我們任何反應時間!」
「我明白了。」
陳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我們不行動,敵人就一直有機會。」
「得動起來,不能再停留在他們擅長的領域。」
「你先回北邊,或者回大其力。」
「我不能再等了,今天晚上,我會要求林明賢給出答覆。」
「如果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解釋清楚,從明天開始,我就要正式對他開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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