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和的死所造成的影響絕對不會這樣風平浪靜地就消失無蹤,事實上,遠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勐卡,一場大規模的搜查和清洗行動已經啟動,數量眾多的「嫌疑人」被治安大隊逮捕,反抗者被當場擊斃,甚至連人流最多的主街道上都灑滿了鮮血。
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座本還算「安定」的小城人人自危,聚集在這裡的傭兵、行商和各路懷揣著不同目的的淘金客全部陷入了恐慌。
——
由不得他們不恐慌,因為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達到一旦第七旅的憤怒降臨在他們頭上,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反抗的能力。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次暗殺。
如果有必要的話,這件事情,完全可以被定義成一場「政變」。
而遠在孟賓的陳沉之所以還沒有感受到這巨大的壓力,純粹是因為他遠離事發地點,又在第一時間洗脫了自己的嫌疑罷了
萬象酒店裡,三大主要勢力的領頭人再次聚在了一起,仍然是4人的配置,但這一次,原本屬於陳深和的位置,已經被陳家樹替代了。
陳益民的神情說不上有多沉重,畢竟他在年復一年的戰鬥中早就已經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但如果有人認真地去看他的眼睛,也仍然能從中看到一絲難以掩飾的悲傷。
那是親弟弟啊。
兩人一同繼承了父輩的衣缽,走上了這條充滿血與火、金錢與權力的道路,雖然因為一些原因,陳深和對自己常有怨言,但兄弟之間卻從來就沒有過不可跨越的隔閡。
陳益民從來就沒有真正「看不起」自己這個弟弟,他只不過是想讓他再多成長一些罷了。
但現在,沒有機會了。
陳益民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後對其他兩人說道:
「深和的死,我是一定要一查到底的。」
「這件事情影響很大,我也會向上級報告,申請軍委會、地委會支援、協調和幫助。」
「在短期內,局勢有可能出現一些動盪,我建議兩位提前做好準備,應對有可能到來的突發狀況。」
「其中尤其要注意,因為深和的死,491團的主官的位置空了出來,必然有一些朋友會有所動作,也會有一些敵人想要乘虛而入。」
「我不希望兩位、以及兩位所代表的團體與這些事情扯上關係,所以我的意思是,請木鬼和柴斯里在短期內都先停止活動,如果造成了損失,則由我們第七旅買單。」
陳益民的這幾句話說得極為克制,但無論是胡狼還是彭旭成都知道,這並不是一項建議,而是一個要求。
誠然,三方勢力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算是平等的,不存在絕對的壓制關係。
但在這種情況下,在陳益民最不理智的時候,還是儘可能地順著他比較好
於是,彭旭成首先開口說道:
「完全理解。陳旅長,節哀。」
「後續的具體處理步驟,萬豐集團這邊聽第七旅的安排。」
陳益民默默點頭,又看向了胡狼。
「柴斯里也會暫停活動,同時願意協助第七旅展開行動。」
「陳旅長,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請你儘管開口,我們柴斯里會為盟友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感謝胡狼先生的好意,不過在問題處理過程中,就不需要柴斯里參與了。」
陳益民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但有一件事情,我們的確需要柴斯里這樣的專業人員協助。」
「請說。」
胡狼稍稍坐直了身子,事實上,他已經猜出了陳益民要說的事情——或者說是,要提的要求。
「我們需要找出那個殺手。」
陳益民的聲音很冷,眼神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壓抑了整整一天,此時爆發出來,真的可以說是凶相畢露。
「需要柴斯里這邊做什麼?」
胡狼冷靜地問道。
「我需要你們根據現場情況推測出兇手最有可能的射擊位置,找出他的撤退路線,然後追著他留下的痕跡抓住他。」
「同時,我需要你們的專業人員給我們提供一次諮詢服務,而服務的內容很簡單:從我們提供的名單中,找出所有有能力開出這一槍的那個槍手,以便我們進行後續的調查。」
「至於報酬.如果能夠抓到人,我們會讓柴斯里進入後續第七旅裝備採購的短名單,同時,我個人向伱提供200萬美金的報酬。」
「沒問題。」
胡狼立刻答應下來,而在確認之後,陳益民也立刻拿出了已經整理好的、初步的現場勘察報告。
他的效率之高,即使在這種大悲的時間裡也沒有受到影響。
花了二十分鐘,胡狼讀完了報告。
隨後,他長舒一口氣,開口說道:
「非常專業且完美的一次遠距離狙擊——我的意思是,從技術角度上來說是完美的。」
「只開出一槍,一槍就斃命。」
「根據子彈入射角度、血液噴射情況、以及現場周邊障礙物分布來判斷,這大概率是一次由高向低的狙擊,而狙擊的陣位,應該就在湄公河另一側的山坡上。」
「大概就在這裡-——距離500到600米,正好是最適合狙擊、又最適合撤離的完美位置。」
「你們去搜過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
「搜過了。」
陳益民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但是,我們沒有任何有用的發現,那裡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去過人,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也許只是你們觀察的不仔細。」
「有這個可能。」
聽到陳益民的回答,胡狼微微皺了皺眉頭,轉而又說道:
「但是,這麼大的事情,你的手下不可能敷衍了事的。」
「如果他們沒發現,那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人留下的痕跡已經少到你們無法發現了。」
「非常難搞,如果你們也不能發現的話,我們大概率也不行」
陳益民失望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當然也知道「追蹤」這件事情有多難,尤其是在對方刻意掩蓋的情況下。
所以,胡狼哪怕是直接拒絕,他也不會太過於失望。
——
但,也就在這個想法從他的腦子裡閃過的時候,胡狼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他說道:
「不過,我們幹不了,可以讓別人來干。」
「我知道有一個團隊,他們正好擅長追蹤,交給他們再合適不過了。」
「東風兵團?」
陳益民接口問道。
「沒錯,找沉船,他應該會有辦法的。」
「不行。」
陳益民搖了搖頭,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用筆亂七八糟地寫著寫文字的清單。
「他們在嫌疑人名單上。」
「沒關係的。」
胡狼擺擺手,繼續說道:
「他們既沒有作案動機,又沒有作案時間,怎麼都不可能是他們。」
「至於名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也是在名單上的。」
「那麼問題來了。」
「陳旅長,如果你敢用我,為什麼就不敢用沉船呢?」
半小時後,陳沉接到了胡狼的電話。
而在聽完對方的講述之後,他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什麼?讓我去查兇手??」
我靠,我自己抓自己?!
開什麼玩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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