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想過用語言試探,但是想到德諾克控制思緒的能力,意識到自己反而可能會被德諾克『假思緒』利用,所以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然,這世界上並不存在沒有任何線頭的線團,根本上,何奧是更傾向於德諾克的能力使用是沒有間隙的。
原因很簡單,他這種高頻使用能力的做法,遠超出了一個正常B級能夠承受的範圍。
哪怕是何奧,也不可能這樣肆無忌憚的透支超憶。
越強大的力量,想要役使它們,往往需要支付足夠多的代價。
而這種情況,就讓何奧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德諾克與其他的邪神信徒不同的地方。
他是個人。
雖然這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在邪神信徒當中,卻並不『正常』。
德諾克雖然固化了一部分恩賜的力量,但並沒有像是大多數邪神信徒一樣,接受混亂之神的徹底改造,像是何奧之前遇見的那些邪神信徒一樣,異化為扭曲的怪物。
缺乏這種異化,他固然失去了那種破萬的爆發身體素質,但是他所獲取的恩賜卻並不會消失。
從『索特』的了解來看,相比較其他的邪神信徒,他殺的人一點都不少,從邪神那裡拿到的恩賜也一點都不會少。
既然他沒有使用這些恩賜進行完全的異化,那就肯定將這些恩賜花在了其他地方。
神明的恩賜是很廣泛的,不一定只能用來粗暴的神秘學增肌,增強力量。
所以何奧猜測德諾克應該是用積攢的恩賜用來做了能力使用的代價。
那唯一影響到他的能力使用的,應該只有他所積攢的恩賜夠不夠,而不是他身體自身的限制。
當然,天賦序列的能力千奇百怪,何奧也不能肯定德諾克的能力使用就一定沒有時間間隔。
但他還是做了利用時間間隔不成功之後的備用計劃。
嚴格來說,只有他利用時間間隔不成功,這備用計劃才能達到最完美的效果。
因為這個計劃只是利用了德諾克的『思維漏洞』,而這個思維漏洞的落腳點,就是『慣性』。
這是一個基礎的物理學概念,表示物體維持原本運動狀態的能力。
在這次戰鬥中的理解,就是丟出去的刀,會有一個維持『飛行』的趨勢,如果有人硬接這把刀,就可能會被這把刀傷到,而傷害的嚴重程度,就要看丟出去的力有多大了。
嚴格來說,『慣性』並不是亂術師的能力缺點——它實際上並不在亂術師的能力範圍之內。
在高頻交戰中,何奧其實已經大概摸索出了亂術師的能力本質——『干擾複雜有序的運行』,『擾亂術式』。
它能干擾電子產品,能一定程度影響肌肉的調動,能干擾能量迴路的運轉,何奧相信,如果有法陣的話,亂術師應該也能干擾法陣的正常運行。
而這些東西,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是由無數基礎結構和運動組合起來的複雜有序的運動。
亂術師的能力只是讓這些有序運動變成無序運動,進而失去了他們因有序而帶來的效果,但是它並不能干擾基礎運動的進行。
比如何奧的刀揮出去了,他只能影響何奧的能量迴路,讓何奧的力量變低,卻不能讓刀拐個彎,或者退回去。
它並不能改變物體本身的『慣性』。
所以何奧先用連擊逼近德諾克,讓德諾克感受到死亡威脅,下意識的將何奧擊飛,離開亂術師的能力生效範圍。
然後他使用長兵器武技,直接將血屠刀投擲而出,創造巨大的動量,又利用神識再附加了一個強大的初速度,藉以抵消破空過程中因空氣阻力等造成的能量損失。
再之後,他再用二段破武技,藉助地面的反震和神識的力量,將自己作為『武器』投擲出去。
這個過程中,他同樣用神識附著衣物,加了一個初速度,並位置與血屠刀的同步。
在德諾克的視角,看上去他與血屠刀是一起的,其實他控制的很好,他只是『跟在』血屠刀後面,並沒有真正的接觸到血屠刀。
換個說法,就是何奧想辦法把刀和自己都丟了出去,刀丟出去的力氣小一點,自己丟出去的力氣大一點。
刀先撞在德諾克的尖錐上,是一段攻擊,何奧的身體緊隨而至,撞在刀上,造成了二段攻擊的效果,並以此破了德諾克的防,刺穿了他的眉心。
而整個過程因為何奧把自己和刀丟出去之後,就沒再用力,所以德諾克的『亂術』無論怎麼影響,都干擾不了何奧和刀的速度了。
中途還是有一點小插曲,血屠刀是能自動鎖定目標的,何奧就嘗試利用控制法陣,看能不能讓血屠刀鎖定眉心,沒想到還成功了。
這讓血屠刀最終哪怕距離有一點偏,也自動校正了。
當然,何奧也可以用神識影響血屠刀,但是在亂術師效果下,神識的損耗會急劇增加。
這種『慣性攻擊』,能很好的『利用』德諾克的思維漏洞。
德諾克以前遇見的超凡者,都是神秘學對付神秘學,而亂術師的能力對付神秘學力量是無往不利的。
所以在戰鬥中,何奧也能發現德諾克非常依賴亂術師的能力,所以當何奧利用基礎物理學的慣性攻擊的時候,德諾克會有一個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差』。
但依賴亂術師能力,並不代表德諾克傻,他可能短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只要給他時間,他就能很快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這種攻擊,只能使用一次,最有效的時候,就是第一次用的時候。
所以何奧需要擴大德諾克反應過來的時間差,讓自己的攻擊不被識破。
這時候,德諾克自己編織的『能力使用時間間隔陷阱』,就成為了何奧最大的幫助。
當何奧一腳踏入這個陷阱,並被德諾克重傷之後,德諾克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陷入了一個興奮狀態。
那是計謀得逞的喜悅,也是在智商上壓制何奧的興奮。
這是人類最本質的情緒,哪怕德諾克控制的再好,他也會在很短時間內被這情緒沖昏頭腦。
而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和大腦都會傾向於按照原來的成功經驗做事——那就是繼續使用無往不利的亂術師能力。
而這一次,何奧的慣性攻擊,並不在亂術師的能力影響範圍內。
而亂術師能力失效帶來的慌亂和無措,以及使用能力浪費的時間,會讓德諾克失去最後反擊逃離的機會。
等到他下意識防禦的時候,其實已經為時已晚。
這也是許多人在一個成功之後,容易昏了頭,而踩入一個大陷阱的原因。
與之相對的,是何奧儘自己所能,激發了最強的力量,儘可能的利用了一切要素,製造了這次攻擊。
所有的要素綜合起來,才造成了這次『突襲』。
一旦有一個要素失效,德諾克在中途意識到了這攻擊的本質,他就有很大可能逃過何奧這致命一擊。
而下一次,這種攻擊效果就不會這麼好了。
那時候,重傷的何奧,也未必能找到下一個機會了。
「咳——」
何奧輕咳一聲,看了一眼手心的鮮血,有些無奈。
今早上才靠著系統把傷勢修復了。
不過這個傷勢比昨晚上的瀕死,還是要好多了。
他走到了德諾克的屍體前,確定德諾克的能量迴路已經完全破碎,整個人的氣息完全斷絕之後,才緩緩抬起手,拖著德諾克的屍體向著一旁的街道走去。
雖然德諾克身上還帶著一點混亂之神的污染,但這對於何奧來說,沒啥影響。
德諾克沒有完全接受混亂之神的改造,保證了人類身軀。
同樣意味著另外一件事。
他體內的天賦序列並不會被混亂之神當做祭品『拿走』。
『亂術師』的天賦序列也是能掉落的。
何奧沒有亂術師的配方,這個天賦序列最後大概率是像血屠刀一樣,形成一個超凡物品。
當然,想要獲得德諾克那種依靠邪神恩賜支撐無限使用的能力是不可能的,除非何奧也找個朋友來一波恩賜給他充能。
好朋友們倒是不會吝嗇恩賜,但是很難說是會給何奧的物品充能還是會給何奧刷幾發大閃電。
不過即使回歸正常版本,亂術師的能力應該也很不錯。
伴隨著這恐怖的戰鬥餘波徹底的消匿,寂靜的黑暗中,隱隱約約有人影走出。
一些的身影緩緩的踏上已經完全碎成小石塊的廣場地面,踩著廢墟的石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中心的戰場。
他們小心的抬起攝像機和手環,試圖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
破碎的街道上。
一輛黑金配色的高級越野摩托車停留在簡陋的棚戶之前,渾身浴血的身影艱難的支撐起身子,爬向這停放在面前的高級越野摩托。
他的動作極其緩慢,就像身體筋骨早已碎裂,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支撐住。
咕嚕嚕——
也就在他身體倚靠在這摩托之上的時候,細密的聲響從破碎的街道盡頭傳來。
寂靜的黑夜中,一個披著破爛夾克,頭髮被鮮血潤濕,拖著一具同樣布滿鮮血屍體的身影緩緩從黑夜中走出,停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走來的身影,注視著那張染血的堅毅面容,稍一愣神,然後立刻沙啞的笑道,
「索特,我果然沒看錯你,我當初要你的聯繫方式,把自己地址發給你是對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他抬起手,似乎想與來人握手,他是只是抬到一半,手臂就無力的墜落,最終,他只是手放在摩托車上,對著面前的身影比了一個大拇指,笑道,
「聯邦調查局不愧是聯邦正義的化身,而你,索特參謀長,就是正義中的正義,聯邦有你,是莫大福氣,我能看到,在不久的將來,你一定可以讓整個聯邦的氛圍都為之一清!」
他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身影,進一步誇張的笑道,「當然,明特市也會因為你的到來,而肅然一清,」
這時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艱難的抬起手,面目嚴肅而威嚴,眉宇間還帶著些許憤怒,
「明天,明天我就會發布政令,嚴查兩大財團,他們居然勾結邪神信徒,妄圖顛覆市政府,罪無可恕!罪無可恕!」
他揮揮手,「我還要讓城防軍對外面的兩大傭兵團發最後的通告,讓他們滾蛋!他們不滾蛋,我就開戰!像是伊蘭市一樣,惡狠狠的捅揍那幫混蛋一頓,讓他們屁滾尿流的從明特市附近滾開!」
他轉過頭,看著身影,笑道,「你知道伊蘭市吧?那位林恩市長,把伊蘭市經營的鐵桶一塊,伊維斯空間系統的傭兵團,被他打爆了,城防軍的叛亂,被他輕而易舉鎮壓了,還有,你知道嗎,」
他臉上笑容越來越盛,「科佩斯礦業的兩個傭兵團,拿著最先進的武器,卻連伊蘭市的大門都沒扣,就被嚇跑了!哈哈哈,你敢信?!財團傭兵團就像被打中尾巴的老鼠,就這樣落荒而逃了,」
他眼神揶揄,又似乎帶著些許感慨,
「我派人去伊蘭市看過,那個林恩在伊蘭市的威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看向身旁的身影,「相信我,你絕對沒辦法想像,一個市長——在他的城市有如此崇高的威望,哪怕是晨曦市那個克里斯托斯也不行。」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顫抖,
「你知道這種威望代表著什麼嗎?他讓伊蘭人往東,伊蘭人不會往西,
「他說要改伊蘭的憲法,伊蘭人會手舞足蹈就會湊上去寫上他喜歡的法律,還會像求歡的少年面對自己的愛人一樣,把改過的憲法獻媚般的遞到他的面前。
「他可以做一屆,兩屆,三屆···一直做到他死,城防軍對他是如此的忠誠,伊蘭人是如此的敬仰他,他可以任意揉捏伊蘭的法律,就像蹂躪一張可以任意書寫的白紙,
「他可以一句話決定一個人的生,也可以一句話決定一個人死,權力,」
他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讚嘆道,「如此美妙的權力,匯集在他的手中,他甚至可以讓伊蘭向全聯邦宣戰,伊蘭人會毫不猶豫的遵從他的命令,只要他想,他可以成為伊蘭的『國王』。」
他看向身旁的身影,細心的解釋道,「『國王』你知道嗎?那是來自大災變,甚至更古老時間的名詞,他意味著絕對的統治者,獨裁者,」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又猛猛的搖搖頭,「不,他不止能成為『國王』,他可以成為伊蘭的『皇帝』,那是比國王更加尊貴的存在,他的話語就是法律,他的行為就是準繩。」
他再次讚嘆般感慨道,「權力,如此美妙的權力,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就將他視為了我的偶像。」
他眼中閃爍著明艷的光輝,不知是在回想著自己的『偶像』,還是在回想著那絕對的,至高無上的『權力』。
而當他說到這裡,站在他身邊的身影第一次微微抽了抽臉頰,閃過一絲奇異表情。
「哈哈哈,你也覺得他很厲害吧?」
趴在摩托車上的血色身影察覺到了身旁身影的表情變化,他笑出了聲,但緊接著,他的表情暗淡下來,嘆息一聲,「可惜,他死了。」
他的手撫摸著摩托車的真皮坐墊,語氣中是長長的嘆息,「他距離那最高的權力是如此的近,卻將自己的命用在了抵抗邪神降臨之上。」
他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身影,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歡他的,誰不喜歡他呢?聯邦甚至已經開始流傳關於他的史詩。」
他沾血的手輕輕按在真皮坐墊上,拂過坐墊邊緣鑲嵌的寶石,「生前為人民所敬仰,死後為人民所傳頌,大災變時代傳說的英雄王,也不過如此。」
他看著身旁的身影,進一步的笑道,他的笑容和煦而溫暖,令人如沐春風,「你可以相信我,我也可以做林恩這樣的領袖,明特市的人民在我的手下也能過上溫暖的好日子,」
微微白雪落在他的發梢,寂冷的寒風拂過他的面容,「我會打擊兩大財團,改革市政府,」
他抬起手,聲音不自覺的激昂起來,「我會讓明特市的每個人都吃飽飯,有衣穿,讓他們每個人都能度過溫暖的冬天。」
然後他聲音稍低,帶著些許鬱郁不得志的嘆息,「不過你還是得幫幫我,我的權力並不夠,奧維也不怎麼聽我的話,你幫我打擊兩大財團,幫我完全控制明特市,我們就可以實現那宏偉的藍圖,改革這座城市,讓它煥發新生。」
空中的飛雪在他的聲音中震顫,如同雪白的浮萍一般在天空旋轉。
「好了,你幫我一把,我們現在得去我的私人醫生那裡,」
浴血的身影說了這麼多話,似乎有些疲憊了,他輕咳一聲,艱難的想要爬上的摩托車坐墊,「我們一起去,路上恐怕還會遇見混亂教會的刺殺,你要保護我。」
何奧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洛克特,注視著他艱難的,想要爬上摩托車,卻一直失敗的略顯滑稽的動作。
他緩緩開口,說出了再次見面後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很輕,卻如同沉悶的雷霆敲在了這雪夜裡,
「你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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