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無盡歡 第三十六章 老奸

    特工這個詞，高航只在書中看過，在電視中看過，在現實里，似乎離他很遙遠，沒想到，竟然能碰到貨真價實的。

    吳盡歡笑了笑，道：「不管他以前是做什麼的，格格你只需記住，從現在開始，他是我的人，是你們的兄弟。」

    高航愣了一會回過神來，向吳盡歡頭，正色道：「歡哥，我知道了。」

    吳盡歡話鋒一轉，問道：「家裡還有棗嗎？」

    高航想了想，道：「前兩天來福買了些樓蘭棗，現在應該還有剩，我去問他要。」

    他的來福名叫周福來，大家都習慣叫他來福。

    雖他的名字很喜慶，但他人和喜慶一邊也不沾，生得五大三粗，高人一頭，乍人一背，身上的汗毛也重，冷眼看去，活像狗熊成精了似的。

    要打架鬥毆，惹是生非的本事，孫凱能排第一號，而這位來福絕對排第二位。

    高航從來福那裡拿來半袋樓蘭棗，幫著吳盡歡洗乾淨，做了一鍋紅棗粥，吳盡歡還特意在粥里加了一些枸杞子。

    等飯菜都做好後，眾人規規矩矩地圍坐在桌旁。

    聞著面前香氣撲鼻的紅棗粥，人們皆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雖肚子餓得咕咕叫，但沒有一人先動筷子。

    吳盡歡和他們住在一起，也很照顧他們的起居，但不代表眾人不懂規矩。

    等吳盡歡拿起勺子，吃了第一口之後，眾人這才紛紛端起飯碗，大口吃喝起來。

    金在旁有悄悄觀察，剛開始他還覺得奇怪，看人們對吳盡歡的尊敬程度，顯然他是這群人的老大沒錯，不過又哪有老大給手下人做飯的道理？難道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現在到吃飯的時候，他總算意識到自己的感覺沒錯，吳盡歡的確是他們的老大，只不過他對他們很照顧也是真的。

    在朝鮮，金從沒吃過紅棗粥，他低頭看著，遲遲沒有動筷。

    高航含笑解釋道：「金，今天早上的粥，其實是歡哥特意給你做的，裡面加了紅棗和枸杞，紅棗是補血的，枸杞是補氣的。」

    原來如此。金先是向高航感激地笑了笑，而後又鄭重其事地站起身，向吳盡歡躬身施了一禮。吳盡歡含笑擺擺手，道：「坐下吃飯，在我們這，不用這麼客氣。」

    金坐回到椅子上，拿起碗筷，在吃第一口的時候，他的眼睛也頓是一亮，心中讚嘆一聲好吃。

    看到金把一整碗的粥都吃個精光，高航樂呵呵地拿起他的空碗，道：「我再給你盛一碗。」

    「謝謝航哥！」

    「你叫我格格就行，兄弟們都這麼叫。」

    「謝謝格格。」

    高航仰面而笑，拍下金的肩膀，去幫他盛粥。

    孫凱道：「歡哥，我們來市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沒出去好好逛過呢，要不今天我們出去逛逛？」

    吳盡歡沒多大興趣，隨口道：「你們去玩吧，我在家裡看百~萬\小!說。」著話，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打鈔票，分出一半，遞給高航，道：「格格，帶著大家玩得開心，記得照顧好大家。」

    眾人當中，格格是最老成，頭腦也最機敏的，吳盡歡對他也最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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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總會。二樓包廂。

    今天市易貨圈裡的三大巨頭，金守業、彭征、王珣齊聚一堂。確切的，原本是彭征和王珣相約在這裡見面，金守業是聞訊特意趕過來的。

    大半年前，彭征主動找上王珣，提議兩人合夥做酒店。

    當時彭征拍著胸脯保證，這樁生意穩賺不賠，賺了兩人平分，賠了全算他的。

    彭征把話都到這種地步了，王珣當然也相信了他。

    過後王珣又通過好一番的考察，覺得彭征要承包的那家酒店生意還真不錯，隨即兩人把事情定了下來，一同出資，承包這包這家酒店，所有的收益，兩人五五分賬。

    做生意這件事很邪門，同樣的生意，由這個人做可能財源滾滾，而換個人來做，就可能一落千丈。

    很不幸，彭征和王珣就趕上了這樣的邪門事。

    原本生意不錯的酒店，自從被他二人承包之後，一落千丈，每月的業績成直線下滑，別想從酒店身上賺回投資已然沒有可能，每個月反而還得往裡面搭進去不少錢，才能勉強維持酒店的正常運營。

    一個月、兩個月是這樣，他二人還能受得了，可一連半年多，月月都是這樣，哪怕家裡有金山銀山也受不了了。

    最後兩人只能無奈地關閉酒店，當初的投資，可謂是血本無歸。

    這麼多的錢，沒就沒了，王珣哪能幹。

    他找上彭征，讓他把自己賠的錢都還回來。彭征差氣樂了，做生意本就是有賺有賠，這很正常，賺錢了你要分紅，賠錢了你向我要成本，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王珣提醒彭征，當初他找自己的時候可得清楚，賠錢都算他的。彭征聞言，立刻裝起糊塗，一口咬定，自己當初從沒過這麼不靠譜的話。

    為了這件事，彭征和王珣沒少發生爭執。

    這次他二人相約在夜總會，也是為了這件事。

    和以前的見面一樣，這次兩人又發生激烈的爭吵。

    王珣就一個意思，要彭征賠錢，彭征也是一個意思，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就拿走。

    兩人在包廂里的爭吵聲，即便站在門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他倆的身份都非比尋常，即便夜總會裡看場子的人也不敢管他倆的閒事。

    特意趕過來的金守業站在門外，聽著裡面一浪高過一浪的吵聲，他嘴角勾起，露出冷笑。

    他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好好的夜總會，快被你倆吵炸了，離好遠都能聽得見！」

    他倆的那破爛事，金守業心裡明鏡似的，此時他故意裝糊塗，滿臉的茫然，不偏不倚地道：「行了，大家都是認識十幾二十年的老熟人，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慢慢談的，非得吵來吵去，讓人家聽了面子上好看？」

    金守業的到來，讓彭征和王珣停止了爭吵。

    在道上混的，為了些錢財，掙得面紅耳赤，終究不是多麼光彩的事，尤其是在金守業這個老競爭對手面前。

    王珣睨了金守業一眼，又狠狠瞪了眼彭征，臉色陰沉地一屁股坐回到沙發上。

    彭征不甘示弱，也同樣瞪了他一眼，而後轉頭看向金守業，問道：「老金，我又沒請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巧了，今天咱們剛好碰上了。」金守業笑呵呵地道：「俗話得好，相請不如偶遇，這頓酒，我老金請了。」

    「操！」現在和彭征提什麼都好，就是別提錢，錢這個字，目前在他這屬于敏感字眼。彭征嗤笑出聲，皮笑肉不笑地質問道：「我他媽還用你請？我自己喝不起酒了嗎？」

    「快了。」金守業隨口接了一句。

    「你什麼？」彭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揚起眉毛，目露凶光。

    金守業意味深長地道：「咱們是粗人，咱們能幹的，就是粗人能幹的那些活兒，做酒店，那是斯文人幹的，咱們肚子裡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和人家比不了！這人啊，就得做自己擅長的事，非要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不是自找苦吃嗎？」

    「我老金，你今天是他媽特意來挖苦我的吧？」彭征本就一肚子的氣，現在又聽金守業講的風涼話，肺子都快氣炸了。

    「征子，我可不是來挖苦你的，我是來勸你回頭是岸的。」金守業道：「咱們也是老交情了，站在一位老朋友的立場上，我不想看到你就這麼完了。」

    「你他媽才完了呢，老子活得好好的……」

    「就算現在沒玩，也快完了。」

    「我的，金守業，你到底幾個意思？」彭征是火藥脾氣，粘火就炸，自他出道以來，什麼時候被人當面指著鼻子挖苦過。

    王珣在旁眯縫起眼睛，目光怪異地看著金守業，不知道這隻老狐狸今天突然吃錯了什麼藥。

    平日裡，金守業可是一直有意迴避彭征的，儘量避免硬碰硬的與彭征對撞，今天他不僅主動湊過來了，還專往彭征的傷口上撒鹽。

    不過，金守業若是真和彭正鬧翻了，他可是樂見其成，到時兩虎相爭，最後收益的只會是他。

    金守業看著氣炸的彭征，慢悠悠地道：「酒店沒做好，倒也不算什麼，大不了損失錢財，畢竟根基不在這裡，可是征子，若是連你易貨的買賣都垮了，你還能有什麼指望？到時候，你可是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放屁！老子的生意好著呢，怎麼會垮？！」

    「就快垮了。」金守業揚起下巴，問道：「吳順昌吳老闆和你有生意往來吧，是你的老顧客吧，走了，人家現在已經把易貨的生意交給別家去做了。張志路張老闆，也是你的老顧客吧，人家也走了，還有……」

    金守業一口氣出一連串的名字，這些人原本都是彭征的老顧客，而現在，無一例外，皆轉到吳盡歡那邊。

    當然，彭征固然被撬走不少顧客，他金守業被撬走的顧客更多。

    彭征越聽臉色越難看，不等金守業把話完，他忍不住咆哮道：「別了！」

    「人家已經踩到了你的頭上，你想就這麼忍了？」

    「你的是吳盡歡那幫外地人？」

    「聽，人家一來市，就把朝鮮軍給打了，你征子不會是怕了他們吧？怕了就怕了，也沒什麼，畢竟現在的屁孩膽子大，下手也黑，你征子怕了他們，別人也不出來什麼……」

    「我去你媽的！」彭征眼珠子都紅了，指著金守業的鼻子，怒吼道：「老子會怕他一個毛頭崽子？誰他媽敢踩在老子頭上，老子弄死他！」

    金守業笑了，是那種不信任嘲諷的笑，但在心裡，他暗暗鬆口氣，下意識地看眼王珣。

    他的激將法，對彭征或許有效，但對王珣，這個精明到頭髮絲拔下一根都是空的人，不會有任何效果，他也擔心王珣會從中作梗，提醒彭征。

    不過很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王珣已然看出了金守業的伎倆，面帶瞭然的微笑，但嘴巴卻閉得緊緊的，沒有任何要插話的意思，完全是抱著看戲的姿態。

    金守業見狀暗暗頭，自己這趟算是來對了。因為酒店經營不善，血本無歸的關係，王珣和彭征正鬧得水火不容，以他二人現在的交情，王珣樂見彭征倒霉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去提醒他？

    酒店的事，已經讓彭征很上火了，王珣的一再糾纏，更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現在金守業又出來煽風火，就差沒直接吳盡歡已經踩到他的頭拉屎拉尿了，彭征肚子裡的火氣，幾乎是一股腦的噴發出來。

    他五官扭曲，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道：「吳、盡、歡！我讓他過不了今晚！也讓你們都看看，誰才是市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