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認準叮噹已死,這件事給他造成不小的打擊,一連數天,他都待在別墅里,足不出戶。一是養外傷,二是養心傷。
好在船廠接到李爽送來的大訂單,算是步入了正軌,全廠上下,從早到晚,都忙碌個不停。
這幾天,吳盡歡有查看易連恆交給他的那個u盤,u盤是個秘鑰,同時裡面有幾家孤兒院詳細的信息。
其中一家孤兒院在中國的市,另外的幾家,有在菲律賓,也有在泰國和緬甸的。
在國外的,他暫時去不了,但在市的這家,他倒可以去拜訪,他高考的志願就是市的商學院,未來的幾年學業,他也會在市完成。
日子風平浪靜的一天天過去,平靜得叮噹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吳盡歡總會想到她,想起她的一顰一笑。
這天上午,高航突然給他打來電話。
「格格,什麼事?」吳盡歡喝著咖啡,看著電腦,心不在焉地問道。
「歡哥,我被解僱了,有人說以後我不用再做船廠的經理,換成他來做。」
「啥?」吳盡歡沒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滿腦子的莫名其妙。
「他說他叫吳耀,是歡哥的三叔,聖庭船廠現在是吳家的,經理理應由吳家人來做,不用我這個外人來管。」高航在電話里苦笑道。
吳耀?!吳盡歡想起來了,自己的確有一個叫吳耀的三叔。只是,他又怎麼知道聖庭船廠是自己開的?轉念一想,吳盡歡懂了,肯定是安昊天傳出去的。
他嘆口氣,問道:「吳耀現在在哪?」
「在我辦公室里,我已經被他趕出來了。」
吳盡歡差點氣笑了,說道:「好,我現在回船廠。」
他沒有帶金和尤回,獨自開車,回往長島。吳盡歡的傷不重,這些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反倒是金比較麻煩,大腿中的是槍傷,恢復起來比較緩慢。
回到造船廠,吳盡歡舉目一瞧,只見高航、孫凱、秦雙等人都聚在辦公樓的大門前。見吳盡歡到了,眾人一股腦地迎上前來,孫凱滿臉無奈地說道:「歡哥,你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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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耀是吳盡歡的親叔叔,他在辦公室里放賴,誰拿他都沒辦法。吳盡歡向眾人點下頭,問道:「他還在辦公室?」
「是的!歡哥!」眾人點頭應了一聲,秦雙小心翼翼地問道「歡哥,他……他真是你三叔?」
吳盡歡笑了笑,說道:「就血緣上講,是的。」他這個三叔,和他也僅僅是有一層血緣關係罷了。
喻歡和吳盡歡落魄的時候,永遠都看不到吳耀的影子,現在他開了造船廠,吳耀倒是出現了。
而且一來就要趕走高航,他要做船廠的經理,世上怎麼會有臉皮這麼厚的人呢?
吳盡歡搖搖頭,走進辦公樓。
辦公室里,吳耀老神在在地坐在老闆椅上,兩隻腳還搭在辦公桌上,完全一副大爺的姿態。
吳盡歡推門而入時,他連眼皮都未撩一下,老氣橫秋地說道:「讓你們沏杯茶,現在才沏好,不想幹了是不是?」
「茶呢,我這裡沒有,返程的車票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張。」吳盡歡繞過辦公桌,徑直地走到吳耀近前。
聽聞話音,吳耀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定睛一看,他愣住了,目光落在吳盡歡的臉上好一會,方不確定地問道:「你是……你是歡歡?」
高航、孫凱、秦雙等人相互看看,鼻子都快氣歪了,叔叔竟然不認識自己的親侄子,這叫什么叔叔?
其實也不怪吳耀。自從上次家庭聚餐之後,吳耀就沒再見過吳盡歡。
那時候的吳盡歡還沒有完全瘦下來,而現在的他,不僅瘦了下來,而且因為傷勢初愈又頗受打擊的關係,整個人比以前更是憔悴了不少,看起來都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這樣的吳盡歡和以前的他相比,天壤之別。
「小叔認為我又是誰呢?」吳盡歡表情平淡地說道。
吳耀眨眨眼睛,騰的一下從老闆椅上起來,擺手說道:「歡歡,你坐、你坐,你是老闆,這裡理應由你來坐。」
吳盡歡倒也沒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順便還彈了彈椅子的扶手,好像剛才有什麼髒東西碰過椅子似的。
吳耀滿臉的尷尬,乾笑道:「歡歡,你開了造船廠,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和家裡說一聲?」
說著話,他掃視一眼高航、孫凱、秦雙等人,用手環指了一圈,繼續道:「還有,他們都是誰啊,歡歡,開廠子可不是件小事,怎麼能交給外人打理呢?人家合起伙來糊弄你,不跟玩似的啊,外人究竟是外人,隔著一層肚皮,關鍵時候,還得是咱們自己家裡人靠得住……」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高航等人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還沒等吳耀把話講完,吳盡歡從口袋裡拿出錢夾,從中抽出三張百元鈔票,向桌子上一拍,對吳耀說道:「車票,我就不去給你買了,但這個錢,我是會出的,三叔自己拿錢買張車票,回f市吧!」
吳耀瞠目結舌地看著吳盡歡,眼睛瞪得好大,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歡歡,我可是你叔兒!」
吳盡歡聳肩道:「所以我才會出這個車票錢。」他含笑看著吳耀,問道:「我開的是船廠,又不是慈善機構,三叔以為隨便什麼人來我這裡都能拿到回家的車票錢?」
吳耀不再掩飾,搖晃著腦袋怒吼道:「我是你三叔,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如果讓你奶奶知道這件事,她不得被你氣死?」
不提吳老太太,吳盡歡的心情還能好點,一提到吳老太太,吳盡歡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我還有奶奶嗎?」
吳耀氣道:「沒有奶奶,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嗎?」
「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這樣,也省得被人成天指著鼻子罵是掃把星了。」吳盡歡看著吳耀,正色說道:「我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我媽和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不會求到你們吳家人的頭上,而三叔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這裡,沒人歡迎你!」
「你……你真是只白眼狼!」吳耀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吳盡歡的鼻子怒罵道。
見狀,孫凱和秦雙都忍不住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快步上前,來到吳耀的近前,目光冰冷地盯著他。
吳盡歡向他二人擺下手,示意他倆不必動粗。他用手指頭點了點桌上的鈔票,說道:「如果三叔不想要車票錢,那我只好收起來了。」
他話音剛落,吳耀一把將三百塊錢抓了過去,直接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忿忿不平地說道:「不要白不要,我憑什麼不要?你開了這麼大的船廠,就給我三百塊錢,你也真好意思?我告訴你,我這次來,就沒打算走,不管怎麼樣,你在船廠里必須得給我安排個一官半職的,不做經理也行,我做財務,我來幫你管錢。」
吳盡歡這輩子最善於琢磨人性,琢磨人的心理,不過他實在琢磨不透吳耀的腦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結構。從某種意義上講,吳耀也刷新了吳盡歡對人性的認知。
「財務?你知道財務每天都需做什麼嗎?」
「當然是管錢了。」
「除了管錢呢?」
「財務只需把錢管好就行了,別的事還瞎操什麼心?!」吳耀理所當然地說道。
吳盡歡已懶得再和他多說一句廢話,他疲倦地揉了揉額頭,說道:「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這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有你的位置。」
說著話,他向外揮下手,說道:「凱子,小雙,送客。」
「歡歡,你要趕我走?」吳耀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孫凱和秦雙早就對他厭惡透頂,如果他不是吳盡歡的叔叔,他倆早忍不住痛扁他一頓了。孫凱向外擺了擺手,說道:「吳三叔,請吧!」
吳耀看看吳盡歡,再瞧瞧身旁的孫凱和秦雙,猛的,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抱住辦公桌的一隻桌腿,大聲嚷嚷道:「老子今天就不走了,看你們能把我怎麼著?」說著話,他又抬手指向吳盡歡,說道:「吳盡歡,你這個小白眼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開船廠的錢是從哪來的,肯定是我二哥生前留下來的,那是吳家的錢,不能由你們娘倆獨占!」
孫凱和秦雙氣得牙根都痒痒,世上竟然還有這麼不要臉,指鹿為馬的人!他二人雙雙扭頭,看向吳盡歡,後者閉著眼睛,身子向後依靠,一言未發。
見狀,孫凱和秦雙都明白了吳盡歡的意思。孫凱乾脆利落地脫掉鞋子,又把兩隻襪子脫下,在手中隨意地團了團,然後狠狠塞進吳耀還在一張一合的嘴巴里。
吳耀險些沒一口吐出來,他嗚嗚的嚎叫,正要抬手把塞進嘴裡的襪子拔出,孫凱和秦雙搶先一步架住他的雙臂,嘿嘿笑道:「吳三叔,我們送你老出去!」
在f市,吳耀就是個出了名的地痞無賴,在他身上,優點幾乎找不到,像『恬不知恥、蠻不講理、欺軟怕硬』等等諸如此類的特性,倒是比比皆是,來到d市,他還想和吳盡歡玩這一套,結果卻不靈了。
在他被孫凱和秦雙硬架出辦公室的時候,他還在扯脖子嗚嗚地大叫,不過因為嘴巴被塞著襪子的關係,人們也聽不出來他在叫喚什麼。
等嗚嗚的叫聲在辦公室外越來越弱,最後完全消失,高航苦笑著走到吳盡歡近前,忍不住乾咳了兩聲。
吳盡歡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格格,你想說什麼?」
高航小心翼翼地問道:「歡哥,這個吳耀,真的是你親叔叔?你確定不是你奶奶收養的孩子?」
在高航眼中,吳盡歡和吳耀連半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一個聰明絕頂,一個蠢得透頂,叔侄倆的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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