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兒剛打開門,就看到外面一群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人正是倪教授。
跟在後面的是趙金平和蔣志軍等人。
「李總!」倪教授喊道,「李總知道我們要來?安排人給我們開門了!」
趙金平笑道:「這不是大畫家蘇小姐嗎?」
蔣志軍等人一齊笑道:「蘇小姐好啊!」
蘇綰兒本來想走的,看到他們到來,只得退了回來,請他們進門。
李雲海哈哈大笑,迎上前來,問道:「倪教授,趙總、蔣總,你們怎麼來了?」
倪教授道:「難得今天下大雪,我們踏雪尋友,過來找李總喝杯酒!」
李雲海見蘇綰兒站在門邊不動,便道:「綰兒,去給大家泡茶喝。」
蘇綰兒正糾結,要不要離開呢?
聽到李雲海喊自己:「綰兒!」
這可是李雲海第一次這麼親密的稱呼她。
她的心,莫名的悸動了一下。
然後,她乖乖的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去泡茶。
李雲海又搬了幾把椅子出來。
大家就在院子裡,圍爐而坐,賞雪聊天。
倪教授笑道:「李總,恭喜你搬進新居,我們知道你啥也不缺,所以空手而來,不過這過伙酒,我們是肯定要吃的,你定個日子吧?」
李雲海道:「還定什麼日子?你們今天來了,那就是今天!綰兒,溫一壺酒,再到松鶴樓點一桌好菜。」
蘇綰兒剛端著茶盤出來,聞言說道:「好的。」
她幽怨的看了李雲海一眼。
李雲海佯裝不見她眼底的哀愁,含笑相對。
蘇綰兒無奈的去訂餐。
倪教授問道:「李總,你一個人住在這邊,身邊也得安排幾個丫鬟才好,不然你的生活起居,也沒有人照顧。」
李雲海道:「不用,我有綰兒。」
蘇綰兒聽到這話,嘟了嘟嘴,小聲的嘀咕道:「原來我是你的免費丫鬟。」
不過這話,李雲海他們並沒有聽到。
倪教授道:「哎呀,看雪景,還得是這種園林。姑蘇最美的季節,不是春天,而是下雪天!」
青黛白牆與雪景掩映,屋檐披上了白紗。
雪景勾勒下的園林,有著清秀玲瓏的美感。
白牆黛瓦,青石小路。
處處都散發著江南獨有的雪意。
院子裡的樹木,黃葉還未落盡,雪已爬上枝頭。
池中一片殘荷,昨天留得殘荷聽雨聲,今朝的殘荷配雪恰是極妙。
李雲海道:「等吃過飯,我們一起出門賞玩雪景,如何?」
大家都說好。
李雲海問道:「三江公司今天不忙了嗎?」
趙金平笑道:「李總,你不知道吧?三江公司的貨,全部脫銷了!我們反而沒事可做了!」
李雲海道:「李娟怎麼安排的?不是讓她早做打算,找施氏公司代工嗎?」
趙金平道:「施氏公司的確在幫三江公司代工,可是他們也忙不過來。四海集團給他們下的訂單,還是李總你在四海時做的主。施氏公司總得優先把那部分的訂單生產完吧?」
李雲海道:「那也好!馬上就是春節,你們可以放假休息幾天。錢是賺不完的,慢慢來吧!」
趙金平道:「李總,你聽說了嗎?四海集團現在鬧得一團糟!」
李雲海淡淡的道:「四海集團,已經是別人的公司,不管他們賺一千億,還是虧一千億,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倪教授道:「李總,話不能這麼說,四海集團怎麼說也是你一手創立起來的,現在雖然賣掉了,可是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垮掉吧?別說你了,便是我們,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覺得心痛不已。」
李雲海默然不語。
國資方接手四海集團以後,完全沒有跟李雲海請教過經營之道。
人家顯然並不想讓他這個前任老闆指點江山。
李雲海道:「四海集團的經營,短時間內可能會出現問題,但我相信,經過一番磨合之後,肯定能達到新的平衡點。」
大家感嘆了一番,也無可奈何。
他們唯一慶幸的事,就是離開了四海集團,加入了三江公司。
蘇綰兒倒了一壺酒過來,放在爐子上溫熱,說道:「我在松鶴樓訂了一桌最好的酒席。」
李雲海點點頭,忽然笑道:「不知道小桃紅是不是在休息?請她過來給我們唱上一段?」
蘇綰兒道:「你要是請她過來,她肯定會來。你是單請她一個人過來?還是請戲班子過來?」
李雲海看看院子,說道:「可惜這園子裡沒有戲台!請小桃紅過來就行了,唱唱戲,助助興,然後一起吃飯。」
蘇綰兒打電話給小桃紅。
小桃紅果然高興,說馬上就來。
她家就在附近,十幾分鐘後,她便來了。
因為大雪,戲園子歇業三天。
小桃紅巴不得天天來給李雲海唱戲呢!
因為李雲海出手大方,每次給她的打賞,都夠她幾個月的工資了。
小桃紅來了以後,笑道:「李總,古代的大戶人家,都有養戲班子的習俗,你乾脆養著我,我以後只給你唱戲得了。」
李雲海哈哈笑道:「養你倒是簡單。只不過我覺得,優秀的戲曲文化,應該讓更大的人民群眾看到,而不是成為我一個人的私寵。這樣好了,以後我來姑蘇,你就過來給我唱戲。我不在姑蘇的時候,你仍然回戲園子。」
小桃紅道:「好啊!」
倪教授道:「先唱一段給我們聽聽吧!」
小桃紅問道:「你們愛聽哪段戲?」
倪教授道:「遊園驚夢吧!」
小桃紅清清嗓子,開始清唱。
「裊晴絲吹來閒庭院,
搖漾春如線。」
遊園驚夢,是崑曲《牡丹亭》最有名的唱段,裡面的詞寫得極妙。
小桃紅咿咿呀呀的唱腔,配著這雪景,別有一番韻味。
松鶴樓的酒菜送了過來。
李雲海他們從屋裡抬了一張桌子出來,擺放在火爐上,就在外面用餐。
除了菜涼得有點快,沒有別的毛病。
但是這種賞雪的雅致,終究難得一回,也就忽視了這些細節。
飯後,大家一起到街上散步。
雪後姑蘇著實美!
每一個側顏都令人難忘。
河邊的碼頭,臨河的人家。
都因那溫潤的雪,顯出江南的柔情來。
河邊吊著的紅燈籠,像街頭巷尾讒小孩兒的糖葫蘆。
蘇綰兒也跟在李雲海身邊,溫順得像小綿羊。
她穿著厚厚的棉襖,繫著圍巾,俏麗的臉蛋,帶著兩團紅暈。
逛完街,倪教授等人告辭回去。
李雲海和蘇綰兒走回巷子裡。
「你回家?還是去我那?」李雲海站在門口問道。
蘇綰兒咬著牙,低聲說道:「我、我不知道!」
李雲海牽著她的手,說道:「再陪我一天,你順便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做。」
蘇綰兒想生氣,偏偏又生不起來。
她就這樣,任由李雲海牽著手,回到了李園。
李雲海關上院門,然後反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蘇綰兒雙手吊著他的脖子,眼睛裡像是汪著一池春水。
李雲海也不說話,抱著她走進臥室,把她放在床上。
蘇綰兒雙手放在胸前,說道:「我、我還――」
李雲海瞪著她:「你還是想離開?」
蘇綰兒道:「我還沒有洗澡。」
李雲海笑道:「沒事,這麼冷的天,隔幾天洗也行的。」
蘇綰兒坐了起來,說道:「不好,我還是洗一洗的好。」
說完,她急忙去了淋浴間。
李雲海看著她俏麗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藥瓶來,吃了一粒。
那個許繡娘,還真的是厲害!
這小小的藥丸,居然有如此奇效!
蘇綰兒正在淋浴。
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
李雲海走了進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蘇綰兒嚶嚀了一聲,說道:「你等下再來洗嘛!」
李雲海在她耳邊說道:「誰說恩愛一定要在床上的?」
蘇綰兒嬌柔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
她想轉過身來,卻被李雲海按住了。
蘇綰兒哎喲一聲,雙手撐在了牆面上。
昨天是暴風驟雨。
今晚是和風細雨。
幾番恩愛過後。
蘇綰兒躺在李雲海的懷裡。
她白天還有勇氣說離開。
可是現在卻已經沉淪其中。
「我在姑蘇,再住三天,就回家。」李雲海吸著事後煙,放在蘇綰兒玉背上的手,輕輕一拍。
「啊?你要回家?你不是沒家了嗎?」蘇綰兒忽然驚覺,她不用離開,而李雲海卻要離開了。
「我母親還在。我回去陪她過年。」
「哦,對哦!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你不是想要離開我嗎?還在乎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我就這麼一問嘛!問問不行嗎?」
「不知道!」李雲海緩緩說道,「也許很快,也許要等。」
一股難言的惆悵,湧上蘇綰兒的芳心。
白天她還在想著,怎麼離開這個男人。
現在她卻在操心,這個男人何時歸來!
或許是知道李雲海即將遠行,所以蘇綰兒再也沒提回家的事。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蘇綰兒一直陪伴著李雲海。
歡聚有時,離別有期。
這天,姑蘇的雪融化了。
李雲海離開姑蘇。
蘇綰兒送他上了車,站在巷子口,看著遠去的車子,怔忡的出神。
她忽然感覺到,這座熟悉的城市,缺少了溫暖。
她轉過身,往回走。
不知不覺,卻走到了李園門前。
她有李園的鑰匙。
她打開了院門。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可是因為少了李雲海,瞬間變得冷清。
蘇綰兒看著空落落的庭院,發出一聲幽長的嘆息。
她退了出來,鎖上院門。
想到去年,她和李雲海第一次見面,仿佛就在昨天。
彼時的她,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這個男人的女人。
李雲海說過,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而蘇綰兒也還年輕。
於是,她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或許等一陣子,等李雲海從離婚的陰霾中走出來,就會嚮往另一段婚姻呢?
蘇綰兒這麼一想,對未來又充滿了期待。
她回到自己家裡,卻感覺到十分的陌生。
沒有李雲海在的地方,不管是哪裡,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無非就是一個居住之所,睡覺之地。
農曆新年,在無數人的盼望中,如期的來臨。
蘇綰兒從來沒覺得,新年和春節,會過得這麼漫長!
她明明知道,李雲海不可能這麼早回來。
可是她每次出門,都會忍不住看一眼李園的院門。
院門照例是鐵將軍把門。
李雲海並沒有回來。
轉眼到了大年初十。
蘇綰兒早上出門的時候,下意識的看向李園的院門。
她眼底閃過一抹驚喜!
門上的鎖不見了!
她匆匆走上前,推了推院門。
院門應聲而開。
蘇綰兒激動的走進去,喊道:「李總!李總!是你回來了嗎?」
客廳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蘇姐姐!是我!」
隨著笑聲,許繡娘走了出來,嫣然笑道:「李總還沒有回來嗎?」
蘇綰兒臉上,閃過深深的失望,說道:「他還沒有回來,你怎麼來了?」
「他答應過我,租我以前的房間給我住的呀!我快要開學了,所以就回來了嘍!」許繡娘上前來,挽著蘇綰兒的手,笑道,「蘇姐姐,你臉好紅哦,怎麼了?」
「沒什麼,今天天氣有點熱!」蘇綰兒輕輕的撫了一下自己的臉。
她失望的離開。
冬去春來。
春節一過,便是人間三月天。
李園的樹,發出了新芽。
園子裡的花枝,開出了花骨朵。
可是李園還是沒有等來它的主人。
漸漸的,蘇綰兒開始患得患失。
李雲海為什麼不回來?
他去了哪裡?
他是不是和前妻複合了?
他花幾百萬在姑蘇買下一套宅子,不回來住了嗎?
難道他早就已經忘記,在姑蘇,還有一個叫蘇綰兒的在等著他?
蘇綰兒每天除了畫畫,就是散步。
以前,她的畫總帶著自然的色彩。
於今,有人說她的畫,有一種閨怨在裡面。
特別是她畫的仕女圖,以前總是撲蝶、盪鞦韆。
現在畫裡的仕女,卻總是獨坐深閨,深坐蹙蛾眉。
三月天好短啊!
很快就到了四月。
蘇綰兒忽然驚覺,自己的月經,一直沒有來過!
她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了!
「懷孕?」
這兩個字,有如驚雷一般,跳進蘇綰兒的腦海。
不會真的懷上了嗎?
那要怎麼辦?
蘇綰兒這才想起來,可以打李雲海的電話呀!
她不敢在家裡打電話,只得打開李園的門,到裡面去打電話給李雲海。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了。
「餵?」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里傳來。
「李總?是我。」
「綰兒?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有事!天大的事!你在哪裡?我、想見到你!」
「你在哪裡?」
「我在李園。」
「是嗎?那你到院子裡來。」
「啊?」
「出來嘛!」
蘇綰兒疑惑的走出門,然後她就呆住了!
朝思暮想的李雲海,果然就站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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