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核心圈,二品宗門丹心門駐地,後山一座山峰上,有一突起如飛鷹展翅的岩石,喚作鷹飛石,鷹飛石上,一道身影坐在那裡,此人著白底紅雲刺繡的貼身長衣,將頎長身形勾勒的極為結實,一頭雪白銀髮,看年紀,三十左右的樣子,但那眸中卻是一片滄桑。
他坐在鷹飛石上,一腿曲起,另一隻腿耷拉在空中,身邊放著一個酒葫蘆。
望著西下的夕陽,這人微微眯了眯眼,伸手抓起旁邊的酒葫蘆,仰頭大喝,可葫蘆里已無酒,只喝了個寂寞。
白衣白髮的青年晃了晃葫蘆,悠悠嘆了口氣。
便在這時,他眼前一亮,望著從下方飛來的一道遁光,嘿嘿一笑:「酒來了!」便沖那道遁光招手。
少頃,遁光落到他身邊,露出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身影。
少女身段玲瓏,穿著一件綠裙,一頭秀髮紮成了兩個馬尾,才一露面,便沖青年露出笑容,嘴角邊一個梨渦煞是好看。
「師兄!」少女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什麼師兄!」青年瞪眼,「喊師叔!」
「哦?」少女歪頭看著他,美眸中有狡黠光芒閃過:「你確定?」
青年正色道:「輩分不可亂,你爹是我師兄,你當然要喊我師叔。」
少女就背負著手,一腳踩在空處,作勢欲走,斜眼看著青年:「那你可想好了,師兄才有酒喝,至於師叔哪裡涼快去哪裡待著吧。」
「嬋兒師妹你可真調皮!」青年一本正經地訓斥。
叫嬋兒的少女這才噗嗤一聲,把腳收回來,從儲物袋裡掏出好幾個酒罈來,青年忙打開一壇,嗅了嗅味道,眉頭一揚:「好酒!」
抓去酒罈灌了幾口,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酒嗝,隨口問道:「這酒哪理搞的?有點年頭了。」
少女一邊將自己的帶來的酒灌進青年的酒葫蘆里,一邊隨口道:「我娘埋在翠竹林的酒。」
青年呆住,傻傻地看著嬋兒:「這不是你的嫁妝?你膽子也太大了,若是叫你娘知道」
嬋兒嘻嘻一笑:「你不說,我不說,我娘怎麼會知道。」
青年便一臉糾結地看著嬋兒,又看看自己的酒葫蘆,仰頭又灌幾口,管他呢,反正從小挨打挨習慣了,只要自己不離開靈溪戰場,那老妖婆便休想拿自己怎麼樣
「師兄,你什麼時候娶我?」嬋兒裝好酒,坐在青年面前,一臉嚴肅地問道。
「咳咳咳」青年劇烈咳嗽起來,抹了一把嘴,訓斥少女:「瞎說什麼?我是你師叔!」
少女歪著頭,酥指點紅唇:「三十二年前那個晚上,你親」她看起來不大,可實際上是養顏有術,從外表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
「住口!」青年神色慌亂,做賊心虛地左右觀望,「叫你娘聽到了,我還活不活了?而且那個時候還小」
那個時候才幾歲大而已,虧得她能記得這麼清楚,往事不堪回首啊!
「那就不說了。」嬋兒微笑地望著青年,還伸手在自己嘴唇上拉了一下,一副把嘴巴縫起來的模樣。
青年立刻頭疼起來,彼此相處這麼多年,少女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對方越是這幅模樣,越說明有什麼重要的事沒說。
他就嘆了口氣:「有什麼事就說吧。」
嬋兒笑眯眯地道:「那我說了,你要娶我!」
「你閉嘴吧!」青年乾脆利索地轉過身,將後背留給少女。
「碧血宗的事你也不聽?」嬋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青年轉過頭,表情凝重起來,嘴巴蠕動了幾下,最終澀聲道:「要廢黜了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嬋兒搖頭,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碧血宗可能不必廢黜了。」
「什麼意思?」青年皺眉,三十年沒有收錄門徒,碧血宗已經到了廢黜的邊緣,兩月之後就要開始宗門品級評定,這種評定是人力無法干涉的,老頭子和師姐兩人撐了三十年,碧血宗也從一品慢慢降至九品,這一次不可能再保留宗名了。
「聽說啊,我只是聽說,半年前唐老收錄了一個弟子,不過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偷襲了,然後唐老逼不得已呢,將他送進了靈溪戰場中,現如今,這個叫陸一葉的小傢伙已經有五層境的修為了,正在往碧血宗駐地趕去。」
嬋兒的話沒說完,青年便已站起了身,臉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神色:「老頭子收徒了?」
「好像是這樣!」
「消息哪來的,能確認嗎?」
「源頭在哪裡我不太清楚,但現在這個消息已經傳開了,很多人都知道了。」
「傳開了?」青年眉頭一皺,低呼一聲:「不好!」
這般說著,周身裹起一層劍光,破空而去。
「記得娶我!」嬋兒在背後高呼,哪還有回應,輕哼一聲:「匆匆忙忙的,也不問下位置。」
這般說著,還是給青年傳了一道訊息過去,將自己所掌握的情報詳細說明。
下一刻,一聲厲喝從前方傳來:「未得調令不准擅自離宗,李霸仙你想幹什麼,啊呀呀!」
那聲音一邊叫著,一邊朝下方落去,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
鷹飛石上,叫嬋兒的少女也站起身來,略一沉吟,自語道:「聖火教,金雲樓,百鍊谷,去哪一家呢?算了,懶得想!」
左右看看沒有人,她脫下自己的一隻繡鞋,往天上一拋,落地時看了看鞋尖尖的位置:「這個方向,百鍊谷嗎?那就去百鍊谷吧。」
這般說著,抬手拋出一方巾帕,那巾帕立刻迎風見漲,化作一面幾丈方圓的靈器,嬋兒飛身落在巾帕上,御空而去。
之前響起的那個聲音很快又響起:「月嬋師姐你要去哪裡?」
「躲開躲開!」嬋兒毫不客氣地揮揮手。
「啊呀呀」那聲音又一邊叫著一邊往下方落去。
好片刻,一道身影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那巾帕離去的方向,如喪考妣。
鎮守使和副使一起跑了,丹心門立宗這麼多年,還沒出現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這下大條了!
他連忙傳訊出去,讓諸多同門鎮守各處要地,更將防護大陣開啟,免得有外敵趁機入侵,同時讓人傳訊九州,告知本宗這邊發生的事。
兩日後,戰場內圈,百鍊谷駐地,宗門防護大陣開啟,坐鎮此地的鎮守使一臉怨憤地望著天空中那女子的身影:「封月嬋,你要幹什麼!」
但他也只能躲在防護大陣內吼一吼,決不敢跑出去挑釁的。
無他,那飛在天上的女子,是靈溪榜榜首。
而且是一個占據了榜首十幾年的老油子。
不是封月嬋有多麼逆天的修行天賦,天賦上她確實不差,可也不足以讓她霸占榜首十多年時間。
主要是這女子一直拖著自己的修為不晉升,十多年前她將自身靈竅開到三百六十,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晉升雲河境了,然而十幾年過去了,她偏偏不晉升。
十多年在靈溪境上的沉澱,讓她擁有比常人更精純的靈力,這也就罷了,關鍵這女人還是個法修
不用提升修為,她就去鑽研術法,結果就導致這女人的實力一年比一年強,自從十多年前她占據榜首之位後,便再沒有下來過。
有傳言,她精通的術法只怕有上百道之多。
一般的靈溪九層境法修,頂多掌握十幾二十個術法,拿手的術法可能就只有幾道,對比一下,便知這女人的恐怖之處。
這樣卡著自己修為不晉升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對封月嬋這種天賦極高的修士來說,隨著年紀的增長,她的潛力會逐漸降低,一直不晉升的話必定會影響到未來的成就。
要知道與她同一代的人基本都是雲河境了,甚至有幾個都已經真湖境。
所以縱然她一直霸占著靈溪榜榜首的位置,也沒有哪個宗門的修士想把她擠下來,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靈溪榜是極為公正的一個榜單,是靈溪戰場自主生成的,非人為編排,所以哪怕被一個二品宗門的女修一直占據著榜首位置,那些一品宗門出身的修士們也沒人去質疑她的實力。
這十多年來,各大宗門的天才修士們每當晉升到靈溪九層境後,大多都會選擇儘量突破,離開靈溪戰場,畢竟被一個女人騎在頭上無力反抗,著實有些不太好看。
就在方才,百鍊谷這邊的修士深刻領教了榜首的實力,幾道術法打下來,駐地防護大陣竟嗡鳴作響,要知道百鍊谷雖只四品宗門,可四十年前它是一品。
因為被某家宗門殺的太多,這才由一品跌落到四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百鍊谷還是有很強的底蘊的。
然而此時此刻,一個宗門的駐地,竟被一人給堵住了,所有百鍊谷的修士都躲在防護大陣中瑟瑟發抖,可見靈溪榜榜首的強大威懾。
面對下方的質疑,少女封月嬋的回應便是一個比房屋大小的火球,董叔夜施展出來的火球術跟封月嬋的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孫子和爺爺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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