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西疆,積雷域。
這是西疆大地上,諸多人族地獄中的一座,放眼整個人族五方大地,積雷域並不怎麼起眼,甚至都沒有多少名聲。
要真的說積雷域有什麼奇特之處,那便是積雷域面積不大,四面環山,起伏的山巒將整個地域都給包圍了起來,相比於人族其他地域顯得太過於封閉。
不僅如此這裡似乎很受雷霆的眷顧,整個地域天穹上空,雷霆密布,雷雲漫天,不時就會天降正義,雷霆誅邪。
此刻,帶著龜不仙,青陽桓來到了積雷域,所過之處,在他的眼中這座人族地域實在是很的貧瘠。
這種貧瘠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武道的貧瘠,人族部落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山野中,艱難的繁衍生存者。
實際上這種場景在人族五方大地很是常見。
那些逝去的人族先輩曾有言,若人族人人如龍,死而無憾。
然而人人如龍談何容易,放眼亘古以來的每一個時代,都沒有達到這種程度,這只不過是人族武者心中的一個美好的憧憬。
積雷域中山河大地上的人族血裔,不過是整個人族大地上的一個縮影。
放眼大荒,人族更多的是掙扎在生死線上,每一日的狩獵採集,獵殺凶獸,煉化血氣,壯大自身。
有著神王碑的指引,青陽桓十分容易的找到了韓天所在的位置。
這是積雷域東方的一片古老的山脈,綿延不知道多少萬里,青山綠水,老樹盤根,穹勁的根須如同蟒蛇般抓進大地之中,虛空中瀰漫著蒼莽氣息。
瀰漫著古老荒氣的林子中,不時的可以聽到沉悶的獸吼聲,凶獸咆哮,雷霆炸響。
臨空的大日撕裂雷雲照落,如同在天穹上懸掛著一道道金色的瀑布,卻也無法真正照破厚厚的雷雲。
立在一座小山上,青陽桓俯瞰四方,這種大荒的普通場景,他似乎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多久了?
似乎從他從小莽荒大陸歸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注過人族的山河大地,一時間竟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一刻,他從小山上踏下,落到荒林之中,腳踏實地,一步步朝著荒林深處而去,感受著厚重大地的脈絡。
座大山的深處,韓天身穿簡單的獸袍走在一座不大石寨中。
磐石寨。
這座石寨不大,零散的石屋散落,生活的人族族裔也不過寥寥千人,斑駁的石牆上殘留著黑色的血跡,顯然生活在這裡並不容易。
「上師,為什麼我的血氣在運轉的時候,總感覺有一種生澀感覺,血氣不圓潤,無法爆發出應有的實力。」
石寨中,韓天的面前是一個約莫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正在恭敬的對著他求教。
「我人族武者起於上古黑暗時代,被諸族環繞在側,為了不成為諸族口中的血食,進而有先賢觀摩凶獸、觀摩異族,開創出了屬於我人族的戰法。」
「隨之,更多的武道戰法、戰訣被創衍而出,無一不是為了強盛己身,抵禦大荒中無數的凶獸,還有諸天異族的威脅,時時刻刻都有流血的可能,故此武道便是染血路。」
「所以武道當浴血!」
此刻的韓天,早就沒有了在萬源之時的盛氣凌人,洗滌了一身鉛華,變得無比的普通,神色間溫潤如暖玉。
「為有歷經磨難,方才能打破桎梏,融會貫通。」
韓天的聲音止住,他的眸光朝著石寨外的莽荒中望去,瞳孔中倒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不過這道熟悉的身影,曾經當著無數武者的面,將他狠狠的踏在腳下。
「上師,我是不……」
求教的年輕武者沉思了片刻,再次抬頭出聲問道,不過話語過半戛然而止,他順著上師的眸光,朝著石寨外面望去。
一道身穿紫袍,看似普通的年輕武者從荒林中走來,看模樣和上師一般都如此的年輕。
難道又是一位上師?
能夠從荒林中走來,無視深山中的凶獸,年輕武者想不到還會有誰會到他們這個窮山僻壤來。
鏘!
韓天探出了手,身上泛起了玄黃神光,手中神光化為三尺之劍。
諸子聖甲、諸子聖劍。
相比於在萬源之時,聲威鎮世的兩大絕學,此刻的聖劍和聖甲氣息溫潤,沒有絲毫的氣勢迸發。
「一劍!」
韓天出聲,手中聖劍直接朝著前方刺去。
鏘!
青陽桓探出一隻手指,抵住了劍尖。
果然。
韓天神色中閃過一抹瞭然,很是乾脆利落的收回了聖劍,隨之身上的玄黃神光收斂一空,恢復了淡然。
他雖然行走在荒山野嶺中,卻也聽到了青陽桓封帝的消息流傳,更是被人皇敕封為了神王宮宮主。
這一劍,是他心中的鬱結。
一劍刺出,當初的恩怨隨風而散。
能夠成為稷下洞天的聖子,他的天賦和悟性放眼整個諸天萬界都絕對屬於上乘。
短短歲月里行走人族大荒,入眼所看到的不是人族的盛世繁華,不是王部大族的氣勢如虹,更不是古族帝胄的威聲赫赫,他所看到的是人族大地上億兆蒼生的艱難生存。
「你的變化很大。」
青陽桓盯著韓天看了又看,這已經不僅僅是變化可以形容的,簡直就是脫胎換骨,由內而外的徹底變化。
看似威凌的氣勢消失了,但是眼前的韓天變得更加的可怕。
「這一切都是拜當初你所賜。」
韓天微微搖頭,接著說道:「是仇還是恩。」
「這都不重要了。」
青陽桓雙眼將石寨中的一切盡收眼底,輕輕搖頭回應道。
眼界不一樣了,當初的交手是因為私鬥,放眼整個諸天萬界,那點小矛盾算得了什麼。
「宮主大人所看到的這一切是不是很震驚,族裔零落,部落狹小,每一日都在擔憂生活,這才是我人族大地真實的場景,沒有王部的偉岸,沒有帝胄的尊貴,不周山的榮光也難以照遍人族每一寸的山河。」
感受到青陽桓的眸光矚目,韓天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當初就是面前這個傢伙將他暴揍一頓,以他不配諸子先聖的榮耀為藉口。
這一刻終於可以找回場子,打不過嘴上奚落一頓也算是收點利息。
「我起於南荒西南大地,那裡當初緊靠著異族聚集地,時常有異族出現。」
青陽桓輕吟,對於韓天的小心思也不戳破,韓天是在嘲諷他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脫離了人族真實場景,只是將大義空掛在嘴邊。
這點,就在剛才他落到大地上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
他太久沒有回歸人族大地,若是他只是一個帝境武者還好說。
然而他卻是神王宮宮主,這種脫節若是長時間下去,會讓他產生一種人族盛世恢弘無疆的錯覺。
是,不能否認人族的強橫,但是作為可以登臨人族天宮,參與人皇議政的神王宮主來說,若只是看到了人族的強,卻看不到人族山河大地上蒼生種種艱難,那麼他真的不配踏上天宮。
「你說的對,這些年來確實和人族大地脫節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雖然其中波折坎坷,我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諸子先聖的榮耀不能辱沒在我等後輩的手中。」
「人族的興盛不是你我兩個人,就能夠撐起來的,億兆蒼生強橫,人人氣勢如虹,我人族才算是真正屹立於諸天。」
嗡!
伴隨著韓天的輕吟,這片古老蒼莽的山林上空,一股偉岸的意志降臨,石寨中的人族血裔紛紛匍匐在地,崇敬的仰望著天穹。
青陽桓感受到了天穹之上,源源不斷的氣運匯聚而來,這是人道意志的反饋,韓天走出了自己的路。
他的眸光穿透虛無,只見韓天的眉心處一團紫光熾盛,濃郁如卵,孕育著一尊龍影。
乍一看上去,紫光中浮現一幅古老的畫卷,身穿粗布獸袍的武者,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走在荒野中,傳授人族血裔武道修煉。
昂!
一聲龍吟震盪天際,伴隨著古老的祭音,紫色真龍飛天,不過百丈大小,腹下四足無爪。
伴隨著氣運真龍的舞動,韓天眉心處的紫光中顯化出來兩枚古樸的篆字。
傳道!
心中升起一股明悟,這是人道意志加持在韓天身上的氣運大勢,屬於韓天的神王封號。
傳道神王。
人道意志不斷的匯聚,滾滾沒入兩枚古樸的封號篆字中,韓天身上的大勢也在逐漸的攀升。
這是人道意志的賞賜,同樣是韓天自己的選擇,傳道受業,布武天下。
顯然短短的時間內,韓天遊歷人族大荒,道心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蛻變。
人族的鼎盛不是哪一個人的事情,一個人是撐不起來的,他青陽桓不行,需要喚醒整個人族武道大勢。
韓天選擇了這條路。
深深的看了一眼韓天,青陽桓轉身,離開了這座石寨,韓天的路在人族大荒,在山野荒林,哪裡有人族族裔,哪裡就是他路之所在。
「若有時間,返回神王宮烙印神王印記,也好讓本宮主知道有一天你死沒死,別死了都沒人知道,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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