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昌盛 第一章 紫霞

    古老而蒼莽的山脈如龐大的荒獸趴臥，無數的古樹參天，樹冠聳立如巨大的傘蓋，枝椏如虬龍，伸展數丈。濃密而碧綠的樹葉將讓金色的陽光遮擋住，只有斑駁的光斑落在地面。

    在古林深處，不時有野獸的咆哮與怒吼聲音響起，震得古林簌簌直響。此時在古林外圍，一群龍精虎猛，身穿獸皮的男子拿著鐵矛，分別扛著獵物走出古林外。

    古林往外數十里，有一座炊煙裊裊的小村落。這些男子一步丈遠，不多時便已經趕回村落之中。

    「根叔他們回來了！」

    「哇，野豬誒！」

    「阿爸，哇！好大的兔子，今晚有兔子肉吃了！我最喜歡了！」

    村落中，一群穿著開襠褲的，年約五六歲的幼童聲音稚嫩而清脆，忙乎跑出來呼喊著。隨著這些幼童的呼喊聲，村落中的眾人也被吸引了過來。

    「嗯，今天收穫不錯！」

    一名頭髮花白，面容溫和的老者走出，看見收穫的獵物不由含笑點了點頭。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次沒人傷亡。

    「叔叔，村長爺爺讓我送食物過來了。」

    石屋中，有一道身影盤坐在床上，閉目靜坐。此時聽見小女孩的聲音，不由睜開眼眸，臉上露出微笑。「鸞丫，進來吧！」

    「吱嘎！」

    簡陋的木門被打開，一名三、四歲，瓷娃娃般的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捧著熱騰騰的獸肉湯走入石屋中。

    只見這石屋裝飾簡陋，屋內一張餐桌，幾張凳子加上一張床。鸞丫稚嫩的小手將石碗放在桌上，明亮而黑白分明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高啟：「叔叔，小蛋兒、蟲子他們都等著你說故事呢？」

    「今天叔叔有事，告訴小蛋兒他們，明天叔叔跟他們講混世大魔猴的故事。」高啟大手揉了揉鸞丫的小腦袋，微微笑道。

    「好吧！」

    鸞丫聲音清脆，帶著一絲的不情願。小姑娘扎著馬尾辮，皮膚牛奶般細膩與白皙，抬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視高啟，一眨一眨的。

    「好好好，叔叔明天肯定記得！」高啟看著鸞丫清澈而純淨的大眼睛，大手將小女孩嬰兒肥的小臉揉了揉，答應道。

    半響鸞丫才不甘願地離開了石屋。高啟邊吃著肉湯，眼眸如寒潭，靜靜思索這些日子所得的信息。這是高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月，兩個月他還在紫雲觀焚香靜坐，松樹小溪邊輕誦道經。

    但是一座彌天的空間巨陣卻將他生生扭轉到這個未知的空間，連成就先天境界的身體都差點粉碎在無盡的虛空中。但是饒是如此，他的身體與骨骼也好像瓷器般碎開無數的裂紋，整個人差點碎掉。

    要不是他身軀成就先天，要不是青陽村落的人狩獵經過，將其救下，恐怕他都早已經死去多時，骸骨腐朽。

    「不過經過兩個月的修養，紫霞羽真訣的真氣終於再度回到凝氣期了。」高啟吞下肉湯，食物進入胃部被快速地轉化為能量。

    此時在高啟的丹田之內，一縷縷淡淡的紫氣落下，融入丹田內紫色的水滴。高啟的身邊同樣有淡淡幾乎不可見的紫氣繚繞，出塵與高潔。

    在高啟之前的世界，能達到凝氣期也就是凡人武者所說的先天期，這已經是十分妖孽的存在了。在那個世界先天期便是巔峰。但是來到這裡，高啟明顯感受到整片世界都充盈著靈氣，磅礴浩瀚如海。

    困擾高啟許久的凝氣期終於再度有了進步，這一切都將與前一個世界不一樣。兩個月時間高啟也終於弄清楚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這是一片浩瀚無垠的世界，光東荒便縱橫億萬里，這裡萬族林立，無數強勢的種族俯視這片大荒，人族只能夾縫生存。

    為了種族生存，前仆後繼的先輩血灑蠻荒，人族才得以在萬族之中艱辛生存，苟延殘喘。因為生存的壓力，所以人族幾乎人人修行，人人尚武，自強不息。

    高啟聽聞，心中也不由一沉。這個世界殘酷無數倍，種族一旦勢弱，甚至可能滅族斷根，淪為各異族的食糧。不過這不是一個練氣士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人族都以煉體為主，可稱為道武。

    武者分為築基、蛻凡、登龍、道火等境界。築基境又分幾個小境界，分別為：練肉、練筋、練膜、練骨、練髒、練髓、換血。若能築基大成便是練髓如霜，練血汞漿。伐毛洗髓，從此脫胎換骨，擁有萬斤巨力，壽命可達二百歲，為人體極限。

    如今青陽村落卻尚未有築基圓滿的武者，高啟大致猜測築基圓滿大約便是練氣士的凝氣期，至於築基境之上的蛻凡，又是怎樣一番天地，高啟也尚不能猜測。

    就村落中人而言，哪怕是築基圓滿也是強悍無比，至於蛻凡境血氣與生機更是達到非人狀態，舉手投足便能斬殺築基期，至於上面的登龍境、道火境就更是離奇，什麼搬山填海、摘星逐月也不過等閒。

    聽得高啟一陣心驚，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絕對不弱於練氣體系。只是不知道相比練氣士的練氣、凝氣、孕丹、金丹、元神等境界又孰強孰弱。

    紫霞羽真訣是極為上乘的練氣道訣，代表著紫雲觀純正的道統，傳說最高境界能羽化飛升。但是遺憾傳承到高啟這一代，道訣秘法卻遺失了不少，只剩下區區四層，只能修行到金丹境界。

    高啟不由嘆息，若到了金丹境界練氣一途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走下去。若是不能走，或許轉修道武，又或憑藉紫霞羽真訣的根基開創出這個世界的練氣體系……

    高啟的眼神明亮，想到最後眼眸中也不由神光熠熠。若是將練氣體系開創出來，受益的便是整個人族。

    須知道人族中有許多因身體孱弱無法煉體的，而且煉體相比練氣有許多要求，首先要修煉者氣血旺盛，其次需蘊含大能量的食物進補。

    倘若練氣體系能傳播整個人族，那人族的戰鬥力恐怕翻倍不止，自然也不會生存維艱。甚至如同之前的世界，人道昌盛也未不可知。喝完最後一點肉湯，高啟也暫時不再想練氣體系的事情。現在連金丹境都遙遙不及，倒是有點好高騖遠了。

    高啟盤坐床上，雙手結紫雲印訣，身軀四周淡淡的紫氣越來越濃郁，如龍蛇將他繚繞。紫氣蜿蜒如龍，高啟呼吸悠長，吞吐天地中的精靈之氣。

    許久過後，高啟丹田微微一震，紫色的水滴膨脹了一圈，丹田內繚繞著水滴的紫氣氤氳，變得沉甸甸起來，仿佛由氣轉為霧氣，濃重了些許。

    「凝氣中期！」

    高啟眼眸開闔，精光四溢，眼神明亮而懾人。不過在數息之後，氣勢便收斂起來，眼眸再度變得漆黑與深邃。高啟眼眸掃視石屋窗外一眼，外面天朦朦，四周景物依稀可見。

    「吱！」

    高啟打來木門，身影一躍，身若驚鴻，輕飄飄落在屋頂上面，對著東方盤膝而坐，閉目吞吐靈氣。

    此時，在村落的東邊場地，同樣有許多龍精虎猛，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現。這些身影另一邊還有許多幼童，由一名男子帶領。此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作出一個個奇異而玄妙的姿勢，這是一套煉體的功法。

    隨著他們的動作，有幾不可聞的一縷縷靈氣被牽引進入他們的體內，改善與強化身體。這是一套青陽煉體訣的功法，可開發人體潛力，強健身軀，修煉大成的人便能奔疾如馬，風馳電掣，力大如牛。

    高啟作為一名外來者，不可能被傳授全部功法。不過村中還是有將前幾層授予他，讓他習練養身。不過高啟一看這煉體訣實在粗淺，便沒有習練了。

    根據高啟的推測，青陽煉體訣甚至連築基圓滿都難以突破，更別提蛻凡境。

    「呼！」

    天邊朦朧，有紅霞漂浮，一輪朝陽跳出地平線，精純的天地紫氣在瞬間衍生。一縷縷精純的紫氣被高啟攝取，吞吐進入丹田。此時丹田內淡淡的紫氣在翻滾，融入懸掛在半空的紫色水滴，水滴越加晶瑩與剔透，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增長。

    「喝！」

    訓練場眾人齊齊運轉青陽煉體訣，一絲絲紫氣也被牽引下來，如同蠶絲般輕飄飄落下，融入他們的體內。不過眾多人接引下來的紫氣才堪堪與高啟一人吞吐的量相當，分潤下去，效果幾乎可忽略不計。

    又過了半個時辰，高啟這才停止的修煉。而在訓練場的眾人也已經散去。

    「多虧青陽村落搭救，白吃那麼久也該出點力了！」

    想到這裡，高啟輕飄飄落在地面，徑直朝訓練場走去。「你想跟狩獵隊一起進山？！」

    紀莽是身披獸皮，身材高大，面容剛毅。此時掃視了高啟一眼，眼眸微眯。四周的人青壯也聽見了高啟與紀莽的對話，不由都打量過來。

    只見高啟身影略清瘦，帶著淡淡的書卷與出塵的氣息，皮膚細膩如嬰，雙手修長而白皙。

    「你不行！」

    紀莽不停上下打量著高啟，最後搖頭道。

    雖然承認這高啟這幅皮囊長得好看，但是高啟雙手連繭都沒有，身體還略微清瘦，顯然鍛體並未出色，這種人顯然是西府都城中的貴公子才應有之相，也不知道為何淪落到這邊陲之地。

    「確實如此，高啟，你小子還是安心養傷吧！」「你這小身板進去，恐怕連銀毛兔都追不上，更別說狩獵了！」

    「腳程跟不上我們，你還是老老實實留在村里給小蛋兒他們將將那個啥大魔猴吧！嘖嘖，改天你也給我們講講，村里沒去的傢伙都說你講的不錯。」

    四周的青壯不由調笑說道。

    這兩個月大家對於高啟還是比較熟悉，皆因為每到響午過後，高啟總會在村口的古榕樹下講故事，吸引一大批人。倒不是不想帶高啟進去，只是看高啟這個情況很明顯會拖累到狩獵進程，甚至還要分心照顧，得不償失。

    「喀嚓！」

    高啟微笑，也不言語。腳下輕輕一跺，青石鋪成的訓練場頓時發出喀嚓的聲響，一道道裂紋如同蜘蛛網般從高啟的腳下向四方蔓延開來。

    「這？」

    「怎麼可能？」

    「起碼青陽煉體大成的境界啊！」

    紀莽眼眸瞳孔微縮，臉色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而在四周觀看的眾人也是臉色一變，這等力道，絕對不下於他們的隊長紀莽。

    此時眾人的臉色也不由嚴肅起來，想不到高啟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身上居然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高啟眼眸微動，心中思付到。想不到青陽煉體訣大成也不過是紀莽的境界，比預想的還要低。

    「想不到卻是看走眼了，怪不得你那麼重的傷勢都能恢復如此之快。原來本就是鍛體高手。」

    紀根打量高啟，不由嘖嘖說道。紀根便是村落中幼童稱呼的根叔，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不過卻也是村落中的狩獵好手。

    「原來如此！」

    「嗯嗯，鍛體大成，生機勃發，這倒是可以解釋。」

    四周的人聽見紀根的話音，再看看地上被跺出的裂縫，不由應合道。

    「好，就憑你的實力，可以加入！」高啟露出實力之後，紀莽也不由點了點頭。最後在一片喧鬧中最後高啟如願以償的加入了狩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