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虛空,空冥宇宙之中,一座宮殿坐落,宮門上掛一塊豎匾,上書「紫霄宮」三字。宮門外,玉階上,三個人坐在那裡,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誰也不說話。準確來說,三人中的老人是閉著眼睛不說話,霸道青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老頭不說話,衣著華貴卻一身俗人氣息的青年是看著一老一青傻笑。實在是很古怪的情景,但是無論三界中誰來這裡,都不敢發笑,因為這三人的身份實在是能嚇死人的,老頭是紫霄宮主、聖人師尊鴻鈞老祖,霸氣青年是三清之末、截教教主通天聖人,俗氣青年時逍遙天尊、人族之祖徐縉天尊。這三人離了萬仙陣之後,就來到了天界之上,無邊混沌之中,在紫霄宮外坐著,鴻鈞不開門,通天和徐縉也進不去,就這樣坐著唄。通天是搞不清楚師尊把自己帶來,又不進去,是什麼意思,很納悶。徐縉卻是實實在在的看笑話,看通天一臉窘迫和迷茫,他不急,耗就是了,看誰先沉不住氣。
就這樣乾耗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竟是聖人通天先忍不住了,他向著鴻鈞老祖恭敬施禮道:「師尊,若是沒有吩咐,弟子可否先回一趟碧游宮?」通天開口了,鴻鈞老祖自然要說話,他睜開了眼睛,橫了一眼笑得沒心沒肺的徐縉,道:「你怎麼就這樣沉不住氣,讓著小子贏了我。」「啊?」通天教主縱橫世間,從來沒有過的吃驚,第一次顯現在了徐縉面前。徐縉哈哈大笑,拍手道:「賺了,賺了!先是贏了道祖,見了通天教主的吃驚表情,賺大了!」見通天還是一副不解神情,徐縉笑道:「通天道友不知,我在來的路上,進入天道意境,與道祖打賭,說我們道紫霄宮外靜坐,你定然第一個說話,而且說的話道祖不得不答。若是我贏了,道祖須得把紫霄宮借我萬載。若是我輸了,就在紫霄宮枯坐萬年。」通天這才明白,只是他沒想到徐縉竟然已經可以將自身念頭化入天道,此等境界,為何不成聖?看出通天疑惑,道祖身為老師,自要解惑:「徐縉得天道眷顧,縱容得很,容他統領人道,容人道自立天道之外,但是,他有自己的道,他的力不在天道中,所以,他不成聖。你所問,我不得不答是因為,我要把你關在紫霄宮中,自然不能讓你歸去。」通天神色一黯,道:「因為弟子敗了?」道祖還未開口,徐縉搶著說:「是,也不是。」「何意?」通天再次疑惑了,這一會的疑惑次數比他以前萬年還多。徐縉卻不說了,只是催促道祖:「快開門!」道祖笑道:「現在它是你的了,你讓它開門,它才開門。」「切,為老不尊!」徐縉說了一句大不敬的話之後,童心升起,指著紫霄宮大門笑道:「芝麻開門!」紫霄宮大門應聲而開,徐縉大笑著,第一個沖了進去,道祖笑著跟了進去,通天也走了進去,他想知道答案。
一進紫霄宮,通天就站住不動了,這裡還是紫霄宮?整個紫霄宮縮小了不知多少,原本可稱廣袤的大殿變得只有數十步見方,頂上掛了一盞形如蓮花的水晶大燈,燈下是一張通體通透的巨大水晶雕成的圓桌,桌旁有三張一樣材質的椅子,桌子上擺著同樣是通透水晶的瓶子,瓶子裡是殷紅的液體,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靈氣。徐縉早就坐到了桌旁,身上的華服變成了怪模怪樣的衣服,一條淺藍色的古怪布料的長褲,一件樣式古怪的短褂,從正中有一溜寶石扣子,袖口也各有四枚扣子。徐縉坐在桌邊,反手變出一個古里古氣的高腳杯子,從瓶子中倒了半杯紅色液體,輕輕抿了一口,笑道:「這麼多年,可算給我釀出來了。」隨後又招呼通天道:「來,坐下,嘗嘗我釀的酒。」道祖老人家早就自己坐下了,有樣學樣的變出高腳杯,喝著徐縉這古怪的酒。沒錯,現在的整個紫霄宮和徐縉從裡到外都透著古怪。但是通天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接過了徐縉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入口古怪的味道,但是很快就有別樣的回甘,味道很不錯的樣子。
徐縉又喝了一口酒,笑道:「這種酒是凡人的酒,叫紅酒。我也是一知半解,就不弄配菜了。通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來歷嗎?我今天告訴你,等我說完我的故事,道祖就會告訴你為何要不你關在紫霄宮。」通天點了點頭,舉起酒杯,示意徐縉開始講。「咳咳。」徐縉清了清嗓子,說,「我叫徐縉。」「嗯?」通天瞪大了眼睛,徐縉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接著說:「是一個人類。」「你到底說不說?」通天忍不住了,這是在消遣他嗎?徐縉微微一笑,喝乾了杯中酒,笑道:「我叫徐縉,是一個人類,在我來到這裡之前,我是一個凡人,地地道道的凡人。雖然我現在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我身上那二十多年凡人生活留下的氣息還是這樣明顯。」通天點了點頭,很明顯的氣息,是在人道紫目離體之後,爆發的。「我來的地方叫做地球,人類的稱呼,我的國度是一個······」徐縉的聲音低沉和緩,話語中飽含著感情,他把自己腦海中所有的一切,在那個星球的記憶全都說了出來,以他如今得修為,哪怕是那時從一張紙上掃的花紋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一番談天說地啊!終於,酒喝完了,徐縉的話也說完了。通天由衷道:「沒有神魔,沒有仙家,人類居然也可以上天入地、穿梭宇宙,真不錯,你的世界真不錯!」說到這,通天皺起了眉頭,道:「我一雙眼看遍所有大小世界,從沒見過你的那一方世界。」「以後你會見到的,而且是一個仙魔與科技融合的世界,就是這裡,這就是,我和天道的關係。」徐縉笑了笑,「我是他的老師。」道祖糾正道:「只是一個合作者,不是老師。」「知道你們一體,你不願意被我占便宜,罷了罷了,下面有一件事要我去處理,先走了。」徐縉笑著站起身,紫霄宮忽然消失不見了,被他收在了袖中,大笑著揚長而去。道祖一笑,揮手,又是一座紫霄宮出現,大門緊閉,將師徒二人關在了裡面。
離開了無邊混沌,徐縉落在了一座山上,這裡是人間,卻又不是人間。徐縉一身衣裝已經換過,倒也不怕驚世駭俗,遙遙就見一道人加下生風,匆匆奔逃,倒提著三尖兩刃神鋒,一身淡黃袍,面若敷粉,唇如塗朱,赫然既是楊家二郎楊戩。楊戩匆匆奔逃,不是回頭,似是有追兵在後。不多時,就見一漢子拎著一桿大棍追趕而來,這人三十歲上下,面如冠玉,狼腰猿臂,頷下蓄著短須,稍顯消瘦,頂盔摜甲,卻是十分的英武,正是大劫起時來到人間的逍遙袁洪。楊戩沒有注意到山上的徐縉,徑直跑進了山中,袁洪緊跟著追了進來!一入山林,楊戩忽然身形一陣恍惚,竟然出現在了山外,哈哈大笑,面前大山化作一幅圖畫,袁洪自投羅網,落在了畫中,此乃女媧至寶山河社稷圖!袁洪上了山河社稷圖,如四象變化,有無窮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後即後。袁洪不覺現了原形身,忽然一陣香風撲鼻,異樣甜美。這猴兒抓上樹去,一望,見一顆桃樹,綠葉森森,下墜一枝紅滴滴仙桃,顏色鮮潤,嬌嫩可愛。白猿不覺欣羨,遂攀枝穿葉,摘取仙桃下來,聞一聞撲鼻馨香,心中大喜,一口吞而食之方才倚松靠石而坐。正此時,畫外楊戩見袁洪中計,殺進畫來。袁洪一見,便要起身,哪裡知道他所食仙桃乃是圖中厚土之氣所化,此刻被鎮壓,難以動彈,被楊戩一把抓住頭皮,用縛妖的索捆住,穿了琵琶骨,生擒活拿了!
楊戩擒獲袁洪,剛要收了社稷圖,忽然發現這圖竟不聽使喚了!大驚之下,只見圖中深處走出了徐縉,趕忙見禮。袁洪一見徐縉高聲道:「主人救命!主人救命!」楊戩臉色一變,他麼想到這袁洪竟是逍遙門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這袁洪無緣無故助商殺了好多人,本來萬仙大劫已過,所有人都以為沒事了,卻不想殺出了梅山七個妖怪和棋盤山的兩個精怪,損失了好多戰將,若是放了他,如何交代?徐縉來到楊戩面前,並沒有和楊戩說話,而是看著袁洪,淡淡道:「我早說過,你要是不能和他們斷絕關係,一定會害了自己。如今這般下場,你還求我救你?你還不明白嗎?」袁洪聞言,呆呆愣愣,再無一言。徐縉道:「楊戩,收了寶圖,我隨你一起去營中監斬。」「得嘞!」楊戩心情平復,笑著收了山河社稷圖,拉著袁洪和徐縉一起返回了大營中。楊戩將白猿擁至中軍帳,姜子牙拜見過徐縉,見袁洪是一個白猿,怒道:「是此惡怪害人無厭,情殊痛恨。」令:「推出斬之!」眾將把白猿擁至轅門,楊戩親自操刀,對著白猿就是一刀,只見猿頭落下地來。可是白猿頸上無血,有一道青氣,衝出頸子,長出一朵白蓮花來。只見花一放一收,又是一個猴頭。楊戩連砍數刀,一樣如此,忙來報與姜子牙,姜子牙急出營來看,果然如此。正不知所措間,徐縉開口道:「我徒陸壓,留下的斬仙飛刀可斬此獠。」姜子牙聞言茅塞頓開,忙令左右排香案於中,姜子牙取出一個黃皮葫蘆,放在香幾之上,方揭開葫蘆蓋,只見其面升出一道白線光,高三丈有餘。姜子牙打一躬,請寶貝現身,須臾間有一物現於其上,長七寸五分,有眉有眼,眼中射出兩道白光,將白猿釘住身形。
袁洪本來痴痴傻傻,任由楊戩斬首,此刻被斬仙飛刀定住泥丸宮,眼中精光四射,神光暴漲!姜子牙恐生變故,急急打躬道:「請寶貝轉身!」那寶物在空中將身轉有兩三轉,只見白猿頭已落地,鮮血直流,氣絕身亡。徐縉站在一旁,看著白猿屍體,忽然展顏一笑,道:「白猿袁洪已死,袁洪還不現身!」徐縉此言一出,周營中如臨大敵,只見從那白猿腔子中升起一陣煙霧,化為一個袁洪!楊戩大驚,這邊要再放山河社稷圖,忽見袁洪向著姜子牙稽首道:「一身罪孽,惡屍償還,道友見諒。」「逍遙門下,恩怨分明,袁洪不明是非,害了大周將士,舍了惡屍抵命。現斬去惡念,袁洪通透,看透本性,誠心悔過,求諒解。若不解恨,斬了他本尊吧。」徐縉在旁淡淡道,姜子牙不免躊躇。楊戩道:「姜師叔,天尊一言九鼎,你若是不滿,大可再斬,天尊絕不會因此記恨與你。」姜子牙聞言,看了一眼徐縉,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定光仙的慘狀,趕忙道:「此事已了,此事已了。」徐縉點了點頭,踹了袁洪一腳道:「此難絕了准聖境界,給我滾回山去,和廣聞一起養馬。」「遵命!」袁洪嘿嘿一笑,跟在徐縉身後,消失不見了。姜子牙長嘆一聲,返回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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