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動怒,非同小可。
想當初穆先天起事反帝明,歷經了多少戰?多少生死?多少計謀?多少波折?
三進三出帝星,除帝明,斬帝後,降服天下各族,縱橫辟闔,這才登上帝位,而現在呢?那個反骨賊人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天庭,攻占了防禦空虛的天庭,便算是做天帝了?
「做夢!」穆先天咬牙切齒。
其實,天庭的防禦並不空虛,依舊陳兵數千萬,還有五輔六公六院鎮守,而且帝星上還有各大帝族留守,等閒就算是大帝也難以攻下。
更何況,還有礱姪女帝跟在後面,率領億萬大軍銜尾追殺。
不過穆先天卻知道,礱姪絕對不是另一個伏羲「鐘山氏」的對手,礱姪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呢?
因為那個「鐘山氏」,正是是天庭天丞相的過去身!
而礱姪曾經是天丞相麾下的一員猛將,論智謀,論行軍打仗,論陣法,礱姪都遠遠不敵!
至於留守在天庭中的三太子穆蘇歌,以及五輔六公六院,也遠非天丞相的對手,五輔六公六院都是丞相的手下敗將,穆蘇歌更是師從鍾岳,常年跟隨在鍾岳身邊,聽候鍾岳調遣,跟隨鍾岳學習領兵,戰鬥,統治,他在智慧和戰鬥上都要遠遜於鍾岳。
至於帝星的那些帝族,那就更加不堪了,鍾岳早年替穆先天打天下時,早已經將這些帝族打殘,而且此獠又善於連橫合縱,帝星的帝族恐怕綁在一起都鬥不過他!
更何況,這些帝族未必會與他斗,說不定一個個還站在帝星上,巴不得看天庭的熱鬧!
「朕的天丞相……我奪了你的第九神城,你卻占了朕的老巢,不愧是當年名動天下的先生!不過你以為攻克了天庭,便是天帝了嗎?帝戰帝爭,沒有那麼簡單!」
穆先天定了定神,傳令占領第九神城,心道:「他占了我的老巢,我難道便不能占了他的老巢?」
不能。
穆先天皺了皺眉。
適才前來營救司命、刺殺天帝的,便是鍾岳,此獠一擊不中,肯定會返回祖庭。祖庭極為兇險,此獠踞險而守,言必稱老臣,其實卻是個龍精虎猛的混蛋,倘若自己強行攻打祖庭,必然死傷無數!
「便宜兩頭占,不愧是先生……」
穆先天嘆了口氣,天庭是她的根基,不容有失,否則她的天庭大軍便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畢竟天庭的天兵天將,都是出身自紫薇的神魔各族。
倘若放任鍾岳占領天庭,然後降服帝星各族,便可以從實質上瓦解穆先天的天兵天將,讓她的大軍軍心渙散,大規模逃兵必定會出現!
「好丞相,就是要在背後捅刀子,將朕一軍!」
司命在第九神城中的軍隊已經所剩不多,大部隊已經傳送到伏相關,伏相關的守軍扛不住從傳送陣台中不斷湧現的神魔大軍,不得不退走,伏相關失守。
司命立刻整頓兵力,守住伏相關的傳送陣台,嚴防死守,免得穆先天的大軍趁機通過傳送陣台。
穆先天卻沒有下令讓各軍奪回伏相關,而是下令分兵,讓自己的魔道真身率領一路大軍,由羽蝶帝、辛靈帝與央尊帝等帝輔佐,從世界花的花柄通道返回古老宇宙,斬殺鍾岳的過去身,奪回天庭,穩定後方。
「無忌天王,朕現在首尾難顧,你以為該當如何?」穆先天喚來風無忌,問道。
風無忌化作三首大獒,他被鍾岳以輪迴大神通洗去身上的神血,而今只能以大獒的形態出現,好在修為尚在,而且擁有天意大腦,智慧非凡,而今已經是一尊帝君,距離帝境也是不遠,但也需要很久的苦修才能辦到。
穆先天看重他的便是天意大腦擁有無比恐怖的推演能力,因此器重他。
「伏羲首尾兩端,正面以司命牽引陛下的動向,背後以鐘山氏來亂陛下的後方,而他本體則神出鬼沒,騷擾陛下,不斷蠶食。」
風無忌道:「而今,邪帝即將復生,陛下眼下的時間不多,迫在眉睫,所剩的時間不多。臣以為,陛下不應該被伏羲牽著走,而是主動出擊,引蛇出洞。」
穆先天眼睛一亮,笑道:「無忌天王教我。」
「先攻金烏氏!」
風無忌祭起星圖,在湯谷畫了一個大圓,道:「陛下先廣宣天下,便說金烏帝叛亂,大軍師出有名,圍困湯谷。陛下圍而不打,伏羲必然會因為娘家被打而不得不救,倘若不救,他的部將必回離心。他派兵來救,來多少滅多少,沒有了祖庭這個依仗,他沒有多大作為。因此湯谷,就是他的死穴!」
穆先天哈哈大笑,讚許道:「無忌天王可做先生了。」
風無忌欠身,道:「陛下所圖的是掌控神魔二帝,伏羲逆賊以先天神刀分開神魔二道,從而鉗制先天神帝先天魔帝,倘若陛下取而代之,古老宇宙便可以納入帝朝版圖,這是無上的功績。」
穆先天點頭,正欲說話,突然有神將來報,道:「陛下,抓到一個細作!」
穆先天驚訝,道:「帶上來!」
過了片刻,諸多神將押著一尊天神上殿,那天神硬著脖子叫道:「我不是細作,我是丞相的信使,替丞相上本給陛下!」
穆先天笑道:「丞相的信使?來啊,鬆綁。丞相的本子何在?」
天將解了金繩。
那尊信使連忙獻上奏本,躬身陪笑道:「陛下,丞相連夜奏本,為帝朝操勞,很是辛苦……」
「朕知道他很辛苦,用不著你來多說!」
穆先天揮了揮手,展開奏摺,打算看看鐘岳有何話要說,待看到奏摺不由微微一怔,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還是無法看懂,將奏摺擲到地上,氣笑道:「丞相這是寫的什麼話?」
風無忌連忙上前,撿起奏摺看去,也是一怔,只見奏摺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張鬼畫符一般的圖案,那圖案還在不斷改變,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陛下,這是天道圖殘篇,是天機圖的一部分。」
風無忌倒是認得此圖,道:「丞相將要說的話藏在天機圖中,說是陛下,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金烏神帝雖是我岳父,但也不能不大義滅親。陛下,金烏帝要造反!」
穆先天愕然,風無忌也是愕然。
穆先天思忖道:「這奸賊知道我要對付金烏帝,難道打算用這奏章讓朕不敢對金烏帝下手?不過他為何要將自己要說的話隱藏在天機圖中?這是何用意?難道是說天機不可泄露嗎?天機圖的確可以將信息隱藏得極深,不精通天機圖無法破解其中的奧妙……」
突然,她心中凜然,頓時明白鍾岳的用意!
「與虎謀皮啊……」
她看了風無忌一眼,心中暗道:「狡猾,果然狡猾,朕險些做了天的刀子!他能夠識破天機圖的奧妙,自然是天的棋子,朕差點便著了天的道……」
穆先天不禁有一種無力感,自己身邊唯一可以與鍾岳匹敵的先生,還是天的棋子,而鍾岳偏偏又是壞得流膿的天丞相,又有司命作亂,自己這個天帝做得卻也夠窩囊!
若是聽風無忌的計謀,便是與鍾岳兩敗俱傷的結局,便宜了天,等到邪帝復活,天便可以從容掌控古老宇宙。
若是不聽風無忌的計謀,穆先天又談何統一古老宇宙?真的要打過司命就返回紫薇嗎?
她心有不甘!
「丞相的這個奏章奏得好,奏得好……你們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穆先天揮了揮手,眾人退下。
穆先天托著香腮,有些難以決斷。
鍾岳給她指出了風無忌是天的棋子,卻沒有給她指出解決的辦法,分明是將難題丟給她,讓她自己頭疼,著實可恨。
而聽信風無忌的話,便是與虎謀皮。
過了良久,她嘆了口氣,留下自己的神道真身處理政務,自己則走出第九神城,漫無目的遊蕩,思索如何解決難題。
古老宇宙的星空浩瀚無垠,穆先天閒庭信步,四處遊走,不知不覺間距離第九神城越來越遠。
這一日,穆先天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來到祖庭附近的星域,心中有些發毛,正打算離開,突然只見一艘古船從遠處駛來,不由一怔。
船頭,鍾岳也是一怔,兩人幾乎同時回過神來,各自頭皮發麻,便要各自逃走。
穆先天突然醒悟過來:「朕沒有必要逃走,天殺的不是我的對手,我何須逃?」
鍾岳也立刻頓下千翼古船,啞然失笑:「祖庭就在附近,我何須逃走?」
千翼古船駛來,鍾岳相邀道:「難得陛下來到寒舍,何不坐坐?」
穆先天落落大方,走到古船之上,笑道:「到你船上坐坐倒是可以,至於到你的老巢去坐坐,還是免了。」
鍾岳正欲行君臣之禮,穆先天擺手道:「免了。你我只差沒有徹底翻臉,不必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
鍾岳笑了笑,道:「陛下為何會到我這裡來?」
「不知不覺走到這裡。」
穆先天坦然道:「朕得到你的奏章之後,有些迷茫,不知前路如何繼續走下去,不覺有些失態,一路漫遊,無意中到了你這裡。或許在我心中,你還是那個可以託付的先生。我再叫你一次先生,易先生,你有何以教我?如何才能解開目前的僵局?」
鍾岳沉吟片刻,道:「陛下還記得自己的初心嗎?」
穆先天怔了怔,鍾岳繼續道:「陛下爭這個天帝的初心是什麼?是為了無邊無際的權力,還是統治天下的雄心?又或者是只是覺得值得去做?還是說,做天帝只是黑帝對陛下的期許?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穆先天細細審視自己的內心,過了良久,徐徐道:「我想做天帝,其實是為了平定神魔之亂。自宇宙開闢之初,神魔便不兩立,歷來諸多戰端都是因為神魔之爭.我見過地紀結束後的神魔之亂,血腥,民不聊生,所以我想解決神魔之爭。我身負神道魔道,中和太極,因此以天帝的身份來統一古老宇宙,讓先天神帝與先天魔帝做我朝臣,可以調和神魔。」
「那麼現在,陛下還有這種初心嗎?」鍾岳繼續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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