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翼軫即將眼前發黑,神識沉淪之際,耳邊卻聽得靈動一聲斷喝:「凝神!調息!」
張翼軫頓時恢復了清明,強忍鑽心的痛楚,心知靈動定是助他疏導體內經脈,當即收斂心神,除餘一絲意念抵抗痛入骨髓的地仙之氣,其餘全部神識調動體內道力,沿著靈動氣息所經之處,一一理順體內激盪不安的龍息。
這龍息,似乎與靈動的地仙之氣天生相剋,一經接觸便互不相讓,爭鬥不止。須知這地仙之氣雖不是真正的仙力,也與傾穎和戴嬋兒的靈力一般無二,相比道力,自是高了許多。張翼軫體內道力一遇地仙的靈力,自是乖乖退讓,絲毫無反抗之力。但龍息卻不知何故對靈動的靈力頗為排斥,雙方一經相遇,便絞殺在一起。
靈動的靈力一入張翼軫體內,只覺他體內經脈之堅韌道力之深厚遠超常人,心道倒未看出張翼軫如何體質非常悟性非凡,為何短短時間內修為會有如此成就?正疑惑時,忽然感覺一股怪異且巨大無比的熱力猛然襲來,與他的靈力糾纏在一起,讓他的靈力再也無法寸進!
靈動大驚,這熱力怪異無比,不但氣勢洶洶,且熱力沛然,隱隱有龍吟之聲,霸道異常,生生將他的靈力籠罩其中。熱力不但阻止靈動靈力的前進之勢,且暗藏吞噬之力,竟將靈動的靈力包裹其中,猶如長虹吞日般將靈動的靈力大口大口地蠶食。
儘管靈動早知張翼軫體內潛藏龍息,卻不知這龍息竟是如此霸道!靈動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
對於剛剛成就地仙之體的靈動來說,體內道力全然轉化為靈力,初時自是無比稀薄。今日耗費靈力為張翼軫疏導經脈,也是晉身地仙之境後,心性坦蕩,又憶念張翼軫自身修為淺薄,恐日後被天媼子加害,而體內龍息雖有威力,卻畢竟是外來之力,未經煉化。是故今日前來特助他一臂之力,打通經脈的堵塞之處,以後修練可以事半功倍。
不成想張翼軫這龍息竟能吞噬靈力!靈動駭然之際自然急忙收手,急欲收回靈力,免得被龍息吞噬殆盡。
不料龍息卻如噬骨之蛆,竟是順勢而上,意欲緊隨靈動的靈力來路,探入靈動體內,猶自吞食不止。靈動心思翻轉間,冷哼一聲,心道這龍息的稟性倒與傳聞中的魔門的噬靈術頗為相似,噬靈吞魂,不死不休,端的是陰毒無比。
靈動左手翻轉,眨眼間一個清風訣施出,右手抬離張翼軫手腕,龍息剛從張翼軫手腕之上探出,被清風訣拂過,頓時失去囂張氣焰,斷絕了與靈動靈力的糾纏,立時縮回張翼軫體內。
卻說張翼軫調動體內道力,為靈動的靈力引路。體內的龍息卻驀然被驚醒,激盪不安之下竟是主動迎著靈動的靈力而上,絲毫不受他的控制。龍息與靈力絞殺與糾纏之時,張翼軫心急如焚卻被龍息之力壓得死死的,莫說要調動道力降服龍息,便是意念一動就感覺體內如萬箭穿透,痛不可言。
張翼軫只好緊咬牙關,只求這不安分的龍息早些消停下來。
待龍息吞食了靈動少許靈力又退回到經脈之中,龍息所到之處,張翼軫只覺全身道力被消融一空,不消片刻,原來體內深厚的道力竟是全部消失不見,被龍息吞噬殆盡。龍息吞食了全部道力,自身不斷變化,忽冷忽熱,忽東忽西,到處遊走不停。
少傾,張翼軫忽然發覺龍息翻滾多時,竟是緩慢地恢復平靜,最後漸漸地轉化為純正的道力充滿了經脈,龍息之熱,再也感受不到分毫。
張翼軫大喜,這當初傾穎留在他體內的龍息,初靈動的靈力一激,兩相糾纏融合之下,龍息終於被靈力完全同化,最後轉化為道力長駐體內,自此,這龍息與道力再也不分彼此,再也不會出現龍息不受控制的情形出現。得靈動之助,張翼軫終于于今日徹底煉化了龍息,自是無比欣喜。
甫一睜眼,卻見靈動面沉如水地緊盯著他,張翼軫心中一驚,忙道:「多謝掌門成全,翼軫終於將體內的龍息全部煉化,自此,再也沒有龍息在體內肆意妄為之虞了。」
靈動見張翼軫無虞,這才放下心來,拉過張翼軫之手,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本書交他手中,說道:「翼軫,我不日將會遠赴祖洲,與你恐怕再難相見。先前我收畫兒為徒,也未曾傳授她道法,此書乃是三元宮歷代掌門的修道心得和心法,現交付於你,望你好自珍重,勤加修習,早日成就道業。日後若是畫兒在修道之上有不明之處,也可參看此書。」
其實靈動也是有意借張翼軫之手,將此書轉贈於畫兒,畢竟他與畫兒有師徒之名,且贈她此書,也算是徹底了卻了此樁心愿。
張翼軫接過書一看,發覺此書甚是古怪,入手極輕,猶如無物。書的封皮之上寫著四個大字:三元輯錄。書一入手,就覺異香入鼻,頓時神清氣爽。說是一本書,其實也不過十幾頁,匆匆一看,每頁上面也不過寥寥數語。
見靈動有備而來,知道他意已決,張翼軫也不推辭,將《三元輯錄》收起放好,正在施禮謝過掌門的贈書之誼,卻見靈動擺擺手,笑容可掬,大袖一揮,竟是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靈動步子不快,身影卻只晃了幾晃,便消失在山路之上,只余山路迴環,風過林響,說不出來的灑脫和坦然。
張翼軫默然片刻,果然地仙境界不同常人,如此飄然不落世俗。地仙尚且如此,若是那飛仙和天仙不知會是如何的令人望之折服!同時他也心知靈動掌門沒有再提祖洲一事,自是此事再無商議的可能。張翼軫心中不免淡淡失落,尋思著如何尋個方法暗中跟隨靈動前去祖洲。畢竟祖洲來人接引,如此機會不可多得。這樣一想,心中忽然間便閃過一個念頭!
張翼軫返回眾人中間,九靈和靈空兀自爭論不停,畫兒正一人痴痴地撥弄花草,傾穎卻臉露異色上下打量了張翼軫幾眼,呆了一呆,忽然嘻嘻一笑,說道:「恭喜翼軫道法大進,龍息如今被你完全煉化,日後便會全然為你所用。即便是我,想以龍息感應你的所在,也是不可為之了。」
張翼軫略一點頭,說道:「多虧靈動掌門以靈力助我煉化龍息,還贈我一本《三元輯錄》……」
張翼軫聲音不大,在一旁正在打鬧的九靈和靈空一聽《三元輯錄》之名,頓時停手。二人一臉古怪地面面相覷,一臉的難以置信,似乎靈動贈張翼軫《三元輯錄》竟是天大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靈空,竟是一躍而起,一伸手從張翼軫手中搶過《三元輯錄》上下翻看幾眼,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愣了片刻,竟是長嘆一聲,意興闌珊地將書還給張翼軫,看了九靈一眼,說道:「九靈老兒,怎的還懶著不走?難不成還要從翼軫手中借《三元輯錄》一看?」
九靈卻沒有靈空的沮喪和不安,嘿嘿一笑,起身站起,竟是真的伸手向張翼軫要過《三元輯錄》來回翻看了幾下,又還給張翼軫,說道:「靈空老兒,我看你平常在靈動面前沒大沒小的,怎的今日一本《三元輯錄》就讓你如此掃興,這可不是你靈空的稟性?你卻也不知你那靈動師兄,心思剔透,老謀深算,既然他明知我二人在此,還要將《三元輯錄》送與翼軫,言外之意便是借翼軫之手讓你我大可隨意翻閱。哼哼,靈空老兒,今日你卻是著了相不說,還落了下風了。」
靈空聽了九靈的一番話,酒糟鼻聳動了幾下,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也不反駁九靈,伸手拉過九靈,轉身便走。或許又覺得就此離去有些突兀,走了幾步,又揚起右手朝身後揮舞幾下,算是和眾人打了招呼。
靈空的這番表現看得張翼軫大為驚訝,這靈空,便是在當日行騙之時被人揭露要去見官的情形之下,也未見這般懊惱,為何今日一見《三元輯錄》就如此渾身不自在,猶如被人踩了尾巴一樣。
莫非這《三元輯錄》隱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張翼軫心中疑惑,便將手中的《三元輯錄》細細觀看一番,此書絕非絲綢所制,卻觸手柔軟,形狀也和絲綢一般無二。粗略一觀,大意是記載三元宮歷代祖師的生平,只是在末尾有粗體標註,少則一兩字,多則十幾字,卻是歷代祖師一生所學的感悟凝練。
張翼軫參詳不出所以然來,但自知靈動掌門託付,必有深意,就將《三元輯錄》交與畫兒,說道:「靈動師伯乃是畫兒的恩師,此書也算是他正式傳藝給你。畫兒,你且收好,日後感悟道法有何不明之處,可以參考歷代祖師的教誨!」
畫兒笑嘻嘻地接過,只看了一眼,忽然臉色大變,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幸虧傾穎忙伸手扶住。畫兒臉色蒼白,神情萎靡,懨懨地說:「主人師兄,這書太過古怪。畫兒只看了一眼,便覺天旋地轉,只覺神識也要被吸入書中。畫兒……再也不敢看此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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