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冰器第九卷命運與黑暗第四百七十九章黃鼠狼拜年（下）

「嗯。」老人手肘支撐在桌面上，手指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加進了龍魂，利用龍魂的勢和龍國的力來對抗魔鬼，這確實是個高招，但在我看來也是個蠢招。雖然這樣一來魔鬼想要動你就要好好掂量掂量，沒有準備個萬全之策他們也不敢隨便動手，可是你同時也把自己深陷進去了，這叫什麼來著？作繭自縛。你瞧瞧你現在，被龍魂咬的死死的，想脫身也脫不了了。」

11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老人的情報網確實是很龐大，細微到連人家穿什麼顏色什麼款式的內褲都能查的出來。可是他卻不知道，11加入龍魂時確實是失憶了，他是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被酒鬼連哄帶騙，威逼利透給拉進去的。等他恢復記憶時，已經來不及了，也只好將錯就錯。而且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也不是他所願的。

老人絲毫不理會11那拒人千里的口氣，繼續分析道：「魔鬼的事你不止要正視，更要重視，你是在那裡長大的，應該很清楚他們的手段。小心啊，魔鬼現在不動則已，一動必是雷霆萬鈞，一擊必中。不過大圈倒是一個很好的檔箭牌，大圈的單兵戰鬥力的恐怖你也知道，如果能拉攏他們為你守門把關，後方又有龍魂給你撐腰助威，我想除非魔鬼是鐵了心要拼的兩敗俱傷，否則他們在短時間內還不敢輕易動你。但也只是短時間，你不可能躲一輩子，大圈和龍魂也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這件事總歸還是要靠你自己解決的。有沒有想過你怎麼解決？就憑你那個黑暗十字？」

11冷冷的看著老人，他現在越發的不明白老人找他來的用意是什麼。老人是真的關心他？不像。從小在魔鬼長大的他習慣了一切以利益出發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他跟老人之間沒有利益的關係，那麼老人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而且就算老人要幫他，又憑什麼去幫？就憑他是三十年前的傳奇刺客旦刀的名頭？那也是三十年前老掉牙的東西了，魔鬼怎麼可能會被一個旦刀嚇跑？而且11自己知道，他跟魔鬼之間的仇是化解不了。也避免不了的。就算魔鬼不來找他，他總有一天也會去找魔鬼。他堅持活到今天，就是為了等那一天的到來。楚海蘭的仇，他不能不報。他和魔鬼之間的恨。至死方休。

老人點了點頭，自顧繼續說道：「我仔細分析過你們黑暗十字的戰鬥力，我的評價是很強。我可以說，沒有任何一個組織能擁有你們這樣的單兵戰鬥力，甚至就是大圈也不能。但是……」

老人刻意加重語氣說道：「我說的是單兵作戰力。不錯，你們每一個人的戰鬥力都很強。你的近戰，冷夜的狙擊，猴子的突擊，皇后的掩護和防禦，再加上狂潮和那幫黑客的網絡控制，在任何小型的戰鬥中，你們可以說是沒什麼對手了。可是戰場上呢？在戰場上一個人的表現是微乎其微，你表現的再優異，你的單兵作戰力再強。在戰場上也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一枚棋子是扭轉不了整個戰局的。就算是當年的13，他也是因為領導的才能，戰場上將士用命，對他唯命事從，再加上他有著一身後方刺殺敵方主將的極高本事，才成就了今天的戰場不敗的神話。13的成功是借用了命運的勢和力，如果當初的命運也像你們黑暗十字一樣只有幾個人的話，是不會有今天的戰場神話的出現。」

11沒有插嘴，但是他已經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想要保命。想要反擊，單單憑現在的黑暗十字還是遠遠不夠的。想不處處受捱打的話，11還要擴張自己的勢力，說白了就是要招兵買馬。

其實擴張的事11不是沒想過。可是你要招兵買馬就要處處用錢。錢從哪來？別看現在黑暗十字里的幾個人每個手裡都有幾十萬上百萬的，這點錢對於一個大型傭兵團來說還不夠塞牙縫。就像大圈，他們就是單單的傭兵生意支撐不了一個團隊的生計和日常開支，才會鋌而走險參與販粉走私的生意，用以維持著這個團隊的日常所需。那些社團老大，他們夠富有吧？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可是有誰見過這些社團老大們會養一支傭兵或私家軍隊呢？不是買不起，而是養不起。單單是團隊每天的日常開支，就足夠他們哭了，更別說還有軍械的保養、場地的租用、日常的訓練和補給、藥品的消耗等等。

「好了，暫時拋開魔鬼的事不說，我們再談談你眼下的第二個危機。」老人豎起兩根手指，說道：「金三角。」

確實，金三角的瓦可將軍是11眼下最頭疼的事之一，他今天能有這麼多的事，歸根結底都是這個瓦可直接或間接引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瓦可而要去和大圈接觸，如果不是為了接觸大圈答應於胖子去英尼，也許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這個該死的瓦可，僅僅就是因為當初11殺了他生意上的夥伴暴龍，害他損失了幾千萬就被這條瘋狗死咬著不放。或許一開始瓦可只是因為一時意氣，可是他自己放出話來要殺11，結果殺了多次都是刺殺未遂反而弄的自己損失慘重，這樣一來他的面子丟的可就大了。為了找回面子，他不能不繼續追究下去，於是一來二去就越陷越深，搞到現在不論是瓦可還是11都不能收手。瓦可收手就丟了面子，而11收手就會丟了命。

本來天南地北素昧平生，又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僅僅因為幾千萬這一點點瑣碎小事就弄的變成了今天這般生死大敵，也不得不說人生真是一場戲，該哭該笑都由不得你。

老人曲指輕輕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說道：「瓦可的事眼下是個難題，他在金三角是個土皇帝，不像魔鬼這樣對龍國有所顧忌。所以只要你一露面，我保證瓦可那邊派出來殺你的殺手會源源不絕，相信這點也是魔鬼很樂意看到的。再加上他跟大圈生意上的來往和當中的利益，大圈會幫他的可能性遠遠大過於幫你。所以你和瓦可之間的戰鬥大圈最好不要牽扯進去，否則一個強力的盟友有很大的可能就會變成你的敵人。」

說到這裡時，老人忽然停下來望向樓下的門口。徐子洋剛好走進來。抬頭瞥了這邊一眼便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老人淡淡的說道：「心機有餘城府不足，難成大器。」隨後又看向11，繼續說道：「你跟瓦可之間的戰鬥必須要速戰速決，絕不可以拖久。一旦把大圈拖進來，你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11拿起酒瓶晃了晃，然後伸出手，朝樓下一名一直在注意著他們的服務員勾了勾手指。這名服務員左右看了看，發現11是在叫他。只好硬著頭皮上去了。

「給我一瓶礦泉水。」服務員上來後，11直接說道。

「兩瓶。」老人補充了一句。

服務員下樓去端礦泉水時，11問道：「你的買賣是什麼？」

「我的開價對你很有利，而且我要你做的事，你也能輕鬆勝任。」

「哦？」

「先不談這個。」這時，服務員端了兩瓶礦泉水上來，等服務員離開後，老人才繼續說道：「瓦可方面他有一支私軍保護，而且就近還有大圈駐紮，以你們黑暗十字目前的實力是不可能強攻的。也只好智取了。用你最擅長的暗殺方式，贏面還是很大。」

老人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可是魔鬼的事就不是暗殺可以解決的，想要對抗魔鬼，你就必須要膨脹到他們不敢輕易對你出手的實力。大圈和龍魂確實是很好的勢，但他們也只是借來的勢，借的總歸要還的，借勢你不如造勢。」

11亦是飲下一口水說道：「你的意思是，擴張？」

老人分析道：「要擴張只有兩條路，一走黑道路線。但你們黑暗十字一向走的是精兵路線，黑道人員混雜戰鬥力低下很明顯不適合你們。要這些小混混出去恐嚇收保護費，搞搞破壞是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要他們扛槍幫你去戰鬥。還不如你直接一槍崩了他們爽快。如果你堅持走這條路的話，呵呵，小心栽了跟頭一輩子翻不了身。二嘛就是招兵和吞併，吞併其它的傭兵團來擴張自己，這些傭兵本來就有很強的戰鬥力和很高的訓練程度，不需要你從頭開始。但是這裡就要考慮兩個方面。一，忠誠。二，錢。偏偏這兩個都是你現在所欠缺的。」

11平淡的說道：「如果我真的要擴張，就不會去計較他們的忠誠。」

「哦？」老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點了點頭道：「忠心是最不可信的東西。我記得有那麼句話，這世上沒有所謂的高尚，高尚是因為受到的誘惑還不夠。這世上也沒有所謂的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還不夠。」

「不錯，不錯。」老人說完後，自己先撫掌讚賞起來：「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確實已經是可以無視所謂的忠誠。但問題是，你到了那個程度嗎？」

「忠誠其實也可以用錢來收買的。」老人嘆了口氣，朝樓下抬了抬下巴說道：「看見樓下那些人了嗎？他們是在為這家酒吧的老闆打工。在他們的眼裡，根本沒有對那個老闆的忠誠。可為什麼老闆一句話，他們就要拼命的跑腿去干？說到底就是利益，你能給他們所需要的利益，他們就會為你付出忠心，雖然那不一定就是你所要的忠心。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於老闆來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11平淡的說道：「你繞了一圈，就是想說錢的問題。」

老人笑了笑說道：「錢，人活了一輩子都是為了錢而生存，我當年……我當年也是為了錢才離鄉背景。如果你現在有了錢，你就不用再處處受制於人，隨時可以招兵買馬擴張自己的勢力。到那時，不論是瓦可、魔鬼，就算是龍魂要動你也要先掂量了。」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不要說是為我好，你自己剛才都說一切是利益至上，沒有利益，你不會無聊到跑來找我喝酒談天。而且還是選在這最不適合你來，也最不適合談生意的酒吧。」

老人笑道：「當然有利益，也許這份利益對你微不足道，但對我是至關重要。我選在這裡跟你碰面，是因為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這裡會有出好戲，我拉你來陪我一起看戲而已。」

「你很無聊。」11喝了口水說道。

「人老了，經常會想些無聊的事，也做些無聊的事。」老人朝樓下已經開始三三兩兩進來的學生努努嘴問道：「知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

「我沒興趣。」

「他們是京首大學文學系的學生。」老人說完後就看著11，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惜11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過。

老人繼續說道：「京首大學這兩天有一場校內籃球賽，最後好像是文學系打贏了。這不，今天就過來慶祝一下。哦對了，我記得你有個朋友也是京首大學文學系的吧？」

11沒有回答，他覺得這老頭真的很無聊，明明自己都查到了還問他幹嘛。

「想不想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什麼好戲？」

「沒興趣。」11簡單直接的回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