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冰器 第六卷 黑暗之決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見陸揚（上）

    今晚的夜，沒有月。

    漆黑，冰冷的世界。

    一個孤單的身影在一條條巷道中穿梭，這個舊城區裡的巷道和胡同多的讓人根本就記不住，它們如同蜘蛛網一樣分羅密布著，進來的人很容易會轉的暈頭轉向，辨認不清方向。當11重新回到街上時，他已經成功甩掉了在身後跟了一整天的跟蹤者，剛一走出巷道，他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上去。

    「去哪兒？」司機問道。

    「國際酒店。」國際酒店是在新城區，離這裡有好遠的一段路程。

    11坐在後座上一直觀察著車外的環境，好像後面還沒有車子跟著。

    這時，11的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上面顯示的是張欣欣。

    11接起電話問道：「什麼事？」

    「楚源哥哥，你騙人。你答應了晚上要過來的，現在都幾點了？」

    11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此時已是深夜九點了。他說道：「我有事。」

    張欣欣不滿的說道：「那你也要打個電話跟我說一下嘛，害我白白等了這麼久。」

    「哦。」

    「……」張欣欣真的是沒脾氣了，無論跟11說什麼，他永遠都是那麼平淡的語氣。好半晌，她才又問道：「那你明天有空嗎？」

    「沒空。」

    「後天呢？」

    「沒空。」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有空啊？」

    「最近很忙。」

    「……好嘛，那我自學好了。不打攪你了，大忙人。」

    「嗯。」11掛上了電話，看了看外面，就這麼會兒功夫，車子已經遠離了剛才的那條街。他忽然說道：「停車。」

    「啊？」司機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剎住車。

    11付了錢後從車上下來，往回走了幾步，等到先前的出租車已經遠去，他才又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說道：「永潮酒店。」

    永潮酒店與國際酒店都在新城區，但是卻南轅北轍，分別在兩個不同的方向。這輛出租車行駛了一半的路程後，11再次叫停車。付了錢後又轉了另一輛出租車，往更偏的方向駛去。如此反覆換了四輛出租車，他才坐著第五輛車往富豪別墅區駛去。

    富豪別墅區，就是聞強和歐陽月兒所住的那個別墅區。可是在車子開了一大半時，11又再次叫停車了。然後在司機疑惑的目光中付了錢下車。

    司機不能不疑慮，11叫停的這一帶屬於郊外山區，特別是在這個時間，路上很難看到一輛車子經過。他想幹嘛？半夜三更的進山林里可不是件好玩的事。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司機也不想多事，收了錢後就直接將車子開走了。

    11步行往前走了很久，每次有車輛經過時他都事先躲進旁邊的林中，直到車子駛過才重新出來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不短的路後他拐進路邊的一條小路，先把手機關機後和摘下的耳麥都藏到路邊的草堆里，做了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記號。然後才繼續七拐八拐的往前走去。從這裡再深入一些就是瘋子博士的實驗室。

    進入實驗室時，瘋子博士已經外出回來了，此時正瞪著電腦顯示屏幕上在看著什麼。

    11瞥了一眼實驗台，上面的紙條和那張光盤都不在了，應該被瘋子博士拿走了。他沒有出聲打攪瘋子博士，直接走到後面的倉庫去。而這個瘋子，居然連有人從他身邊經過都不知道，兩隻眼睛死死的盯在電腦屏幕上。如果不是他偶爾眨一下眼，而且胸口還有起伏的話，看到的人肯定會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尊蠟像。

    11進入倉庫拿出他存放在這裡的旅行袋。裡面裝的都是去小蟲國之前在瘋子博士這裡搜刮來的藥劑，此刻他很需要其中一種藥水，易容藥。他從包里翻出瘋子博士給他的易容藥劑後，又看了看武器架。好像沒有他現在需要的東西。當11從倉庫里出來時，瘋子博士仍在專注的看著電腦，那表情就像守財奴看到金山銀礦一樣，兩眼都在放光。

    11沒有打攪他，因為他知道如果吵到瘋子博士，他肯定又會發飆。所以他直接順著原路返回，離開了實驗室。而瘋子博士從始至終都不知道，11曾進來又出去過。或許他知道，只是不聞不問罷了。

    11回到藏手機和耳麥的地點，取出這兩樣東西，戴上了耳麥又重新開機。他不能帶這兩樣東西去實驗室，因為狂潮可以利用手機或耳麥的信號進行跟蹤。11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瘋子博士的存在。

    手機開機後沒有任何提示信息，說明在他關機這段時間裡沒有人打過他電話。11將手機收好後就繼續往別墅區方向步行走去。

    別墅區很遠，開車都要好幾個小時，更何況是步行。當11走到別墅區山下時，時間已經是凌晨時分。他先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的車輛，也沒有人跟蹤，這才繼續徒步往山上走去。

    剛走到半路，從後面駛來一輛車子。11微微側過頭往後看了看，由於車輛大燈直接照向他，所以看不清是什麼車。11往旁邊移開，右手輕放在腰間的槍柄上。只要這輛車表現出任何敵意，他都會立刻毫不猶豫的還擊。

    車子駛近11時就開始減速，11皺了一下眉頭，右手已經把手槍撥出來了。只是被身體擋住，對方還看不見他手中的槍。車子開到他身邊時停了下來，後排車門剛一打開，一條纖細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從車中跳下來。

    看到這個人時，11就已經不著痕跡的把手槍插回去，因為這個人不是他的敵人。他太熟悉這張臉了，這張久違又熟悉的面孔。這張能令無數歌迷為之瘋狂的迷人的臉，歐陽月兒。

    歐陽月兒跑到11面前，有些激動，有些欣喜，又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他，過了半晌才微微啟齒，輕聲說道：「11。」

    「是楚源。」11淡聲說道。

    歐陽月兒笑了。她並不介意11的冷淡，因為他一向都是這麼冷淡和難以接近。只是驟然再看見他，她已經很開心了，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

    「哦。」歐陽月兒微微有些失望。可還是笑著說道：「難得見到你，去我那兒坐坐好嗎？」

    11瞥了一眼歐陽月兒的車，車內駕駛座和副駕座上都有一個保鏢正在看著他。

    「不了。」11說道：「我還有事。」

    歐陽月兒有些懇求的語氣說道：「可是我們很久沒見過了，我真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下次吧。」11說完後就繼續往山上走去。

    「11！」

    11沒有停下來。

    「楚源！」

    11這回總算是停下來，側過身看著她。

    歐陽月兒又好氣又好笑。真是一個固執又古怪的男人。她走到11面前，說道：「如果我想找你的話，怎麼聯絡你呢？」

    11朝她伸出一隻手。

    歐陽月兒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說道：「等我一下。」然後匆匆跑回車上從包里取出手機，又匆匆跑回來將手機遞給他。

    11輸入一串號碼遞迴去，說道：「打這電話。」然後便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山上走去。

    歐陽月兒拿著手機，複雜的神色看著11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他拐個彎再也看不見時，她才幽幽的嘆了口氣，重新回到車內。

    車子繼續往山上駛去。可是這一路都沒再看見11的身影。歐陽月兒知道他在躲著自己，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躲，難道她就真的那麼令他討厭？

    或許，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吧。

    歐陽月兒如此的自我安慰著，手中緊握著那隻手機。

    車子駛遠後，11才從一處車燈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裡走出來，孤單的身影佇立在黑暗中默默的看著車子遠去。11看了看正躺在自己手中的手機，又看了看遠去的車尾燈，最終將手機放回口袋裡，繼續往前走去。

    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又何苦牽連在一起。

    到來聞強別墅的門外，11按下門鈴。不多時，有三個保鏢從裡面匆匆跑出來。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道：「你是？」

    11淡淡的說道：「我找聞強。」

    「老闆已經睡了。有事的話請明天再來。」

    「告訴他，楚源來了。」

    保鏢面有難色的道：「對不起，我們真的不能這麼做。」

    「去叫他，他會見我。」

    另兩個保鏢都面露怒意，最先的保鏢較為沉穩點，說道：「你是不是跟老闆約好的？」

    「是。」

    「那好。你稍等一下。」保鏢又囑咐另兩個保鏢幾聲，然後折身往別墅方向回去。

    約摸過了幾分鐘後，這個保鏢又匆匆跑回來，打開小門說道：「老闆請你進來。」

    另兩個保鏢面面相覷，他們都不認識11，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竟連老闆也要三更半夜的從床上爬起來接見。

    11沒有理會他們異樣的目光，在保鏢的帶領下進入了別墅。剛走到大廳，穿著一身睡衣的聞強也正好從樓梯上下來。

    他看到11，先招呼他坐下，笑了笑說道：「楚源，你來早了吧。」

    11淡淡的說道：「沒辦法不早。」

    聞強愣道：「出了什麼事？」

    11側過頭看著他，說道：「你會不知道？」

    聞強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11淡淡的道：「陳家行動了。」

    「行動？」聞強皺起眉頭問道：「為了刀會那事？」

    「嗯。」

    「我知道你們挑了刀會，陳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聞強走到酒吧檯，一邊倒著兩杯紅酒一邊說道：「所以我一直讓人注意他們，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收到消息啊。」

    聞強拿著兩杯酒走回來，將其中一杯遞過去，11說道：「我只喝水。」

    聞強笑了笑，放下酒杯，又走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11接過水杯，說道：「我今天被人偷襲，後來一直有人跟蹤。」

    聞強問道：「陳家？」

    「嗯。」

    聞強舉過酒杯輕抿下一口紅酒，面有難色的道：「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也知道，陳家在龍國的地位，況且你又脫離了黑暗十字……」

    「不需要你幫忙。」

    「那你想我怎麼做？」

    11將水杯交到左手輕輕握了握，說道：「帶我去見神劍。」

    「現在？」聞強看了一下客廳的座鐘，已是凌晨兩點多。

    11飲下一口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聞強苦笑道：「我是沒問題，可是神劍那邊現在不方便啊。不如你先在我這裡呆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親自送你過去？」

    11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好。」

    聞強笑了笑道：「那好，我讓人安排客房給你。」

    「不需要。」11將水杯放在茶几上說道：「我就在這裡。」

    聞強了解11的脾氣，遂不再堅持，說道：「那好，有你在這裡我也能安心的睡覺了。那我吩咐一聲，不會有人來打攪你的。」

    「哦。」

    聞強起身走出去，跟守在外面的保鏢說了幾句後便回來，又跟11閒談了幾句後便告辭上樓了。

    客廳里的燈很亮，將11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孤單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天明。

    11就這麼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隨時會醒來的樣子。直到清晨時，聽見早起做飯的下人們進來時發出的聲音，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這些下人們都不認識11，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好在他們的素質都很不錯，知道能進來的都是主人的客人，所以很有禮貌的沒有隨意去打攪他。

    直到七點鐘後，已穿上一身西裝的聞強才從樓上下來。他朝11點了一下頭，說道：「早，一起吃早點吧？」

    11指了指茶几上的空碟子和半杯牛奶，這是剛才下人送過來給他的麵包和牛奶。

    聞強笑了笑，說道：「那等我一下。」

    就在這時，樓梯上再次出現走動聲，穿著休閒白衣配短裙的聞薇曼妙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當她第一眼看到11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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