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演武台之後解禪意直奔藏書閣,她已經認識到沒有武學功底在面對敵人時只能靠老天賞的靈力去應對。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極了小時候要飯時的樣子,什麼事情都無法掌控,那種感覺無比絕望,她不想等到被打疼了之後才開始補救。
再一次靜下心來,她開始鑽研武學書籍。武學這個東西不需要什麼門檻,照著書就可以練,她硬是用了一年時間把幾十種基礎武學的套路都練了一遍,直到有一天她想通了一件事。
都他娘的是花架子!
武學裡最有用的就只有一句話:用最快的速度打擊敵人最致命的位置,僅此而已。
其實並不是她多有武學天賦,一般武者修習武術都是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自然有增加攻擊效能的效果。但對於擁有暴力能力的人來說,在力量和速度的加持下,一板一眼的招數就只是在擺造型,集中力量和速度攻擊最致命的位置才是暴力美學最本能的訴求。
所以,她又花了一年的時間專門研究人體經脈。
所以,她登上了藏書閣的第二層。
兩年裡,從習武到研究人體經脈,在不知不覺間她的氣質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再是慵懶狡獪,而是出落得穩重之中帶有一些書香門第的感覺,雖然她根本就不喜歡琴棋書畫,一樣都不喜歡。
這一日,宛如含苞待放的女孩正被一眾男弟子圍住大獻殷勤,突然有人急匆匆來找她,一見面就一臉煞白的對她說:家裡出事了!
這個人是解玉。
「怎麼回事?你先冷靜!」
解禪意意識到事情恐怕相當嚴重,一時間肌肉有些緊繃,語氣儘量顯得平靜的詢問解玉。哪知道一句話剛落下,解玉就崩潰了。
「秦家傳來消息說…說家族…家族沒了…嗚嗚嗚…」
解玉失聲痛哭,突如其來的消息把解禪意驚呆了。
「解擎呢?!你怎麼知道的消息?怎麼回事?!」
解禪意緊張的大聲問到,聲音里滿是顫抖。
解玉哭著把事情說了一遍。
不久前的一場邊境戰爭,高陽軍攻入東武境內,由於情報工作出了差池,東武沒能儘早獲悉敵情,直到高陽大軍殺進國境才反應過來。面對幾十倍於己的敵人,東武國邊防軍雖然奮力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邊關失守,守軍全軍覆沒。
多年來兩國之間常年互有攻伐,嶺山郡的部分土地也常有易手,兩國朝廷早有默契,邊關就是皇子們和名門望族子弟成就功業的地方。但這次不一樣,幾十萬大軍入侵嶺山郡,這就不是默契範圍之內的事了!
東武皇朝得到消息後立刻派兵增援,然而後續卻事態突變。高陽軍一路向東進攻,東武國大將軍席鸞領軍六十萬迎擊,卻在西行路上的重鎮嶗山關遭到不明身份的修士襲擊,雖然隨軍之中也有修士護衛,但襲擊之人竟是元嬰期的大修士。
大將軍席鸞被刺身亡!大軍軍心動搖。
不日又傳來西南諸羽國和南面百越國大舉進犯的消息,而且兩國的凡人大軍中出現了大量修士,這些修士不再遵守不得大範圍殺傷凡人的底線。
高陽、諸羽、百越三國聯手欲滅亡東武,東武國舉國震動!
處在各國境內的修真門派間早有約定,修真門派不得直接干預凡間皇朝的事務,更不得大舉介入凡人之間的戰爭,修士對於凡人來說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各修真門派不想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凡人被敵對勢力給大量滅殺,因為凡人中產生仙苗才能讓修真門派長久不衰,一旦一個修真門派沒了仙苗產地,就會逐漸沒落甚至滅亡。所以常態下凡間各國之間的戰爭只有少量修士參與,而且並不會大範圍對凡人出手。這種情況也直接導致了各國之間雖然互有征伐但基本上不存在滅國的情況。
而這一次,東武國的修真門派真的震驚了,因為這根本就不再是凡間皇朝之間的戰爭,這是修真國之間的戰爭,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將面臨大劫!
東武局勢本就不容樂觀,而就在五日前,上京城皇宮發生劇烈爆炸,當時正在研究戰事的一眾大臣、將軍和幕僚死傷慘重,就連東武國君都被炸成重傷昏迷不醒,事後沒有哪一方站出來宣稱對此次事件負責。這件事讓本不缺少上層建築的東武國不得不啟用一些能力優異的中層軍官來擔當重任。
朝中局勢亂作一團,邊境的形勢就更顯艱難,以前一直高枕無憂的修者家族們現在徹底遭了殃。
解家所在的嶺山郡地處邊境,雖然高陽國大舉侵入東武時這裡最先淪陷,但是多年的反覆使這裡的修真門派早就見怪不怪了,只要高陽人不動這裡的修者家族就行,皇朝自會動手拿回自己的土地。
可這次不一樣了…
「東武國西征的大軍中途被阻後,高陽人開始吞併原住的修者家族,咱們解家也被盯上了。就在幾天前,高陽征東將軍呼延威下令,將一直沒有妥協就範的十多個家族都給滅了,其中…其中就包括咱們解家!家裡人…都死了…嗚嗚嗚!」
解玉一邊說一邊痛哭,解禪意呆呆的聽著,腦子裡面全是解關的山羊鬍和滿是皺紋的臉。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仙門與仙門之間的戰爭,被波及的凡人就是風中草芥,不堪一擊、無關緊要。
許久,解禪意回過神來,看著解玉,腦中閃過無數人的回憶,那些人臨死前對高陽人的恨意讓她渾身陰氣大盛,正在低頭哭泣的解玉被驚的無法動彈,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解禪意肅殺的神情,顫抖著鬆開了抓著她衣襟的雙手。
解禪意轉過身,從嘴裡冰冷的擠出四個字。
「我去報仇。」
解玉已經慌了,不知所措的問到。
「怎麼報?找誰報?」
「高陽人,見一個,殺一個。」
她走到門外,仰面對著天上的太陽,低聲說到。
「呼延…我要滅了你滿門。」
石路上,一滴淚珠粉身碎骨,暴戾的氣息開始滋生,丹田裡的黑色靈力也變得蠢蠢欲動。
解禪意獨自出了山門,沒有上報也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甚至沒有追問解擎的去向,她現在只想殺人,沒人發現她的瞳孔發生了變化,又變成了當年七月十五那一夜的青、黑兩色眸。
三日後,東武國境內荒河郡,曠野。
滿地的屍體,有人的,也有馬的,一支二十人的高陽騎兵巡邏隊被滅殺,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翌日,荒河郡,兩河口。
同樣是二十人的騎兵巡邏隊,無一活口。
次日,荒河郡與嶺山郡交界。
五十多人的高陽輜重隊,無一活口。
兩日後,嶺山郡土嶺鎮,一百二十高陽守軍,無一倖存,百夫長被掛屍鎮口。
五日後,解家遺址,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焦黑的遺蹟上,久立不動。解禪意的瞳孔已經變得烏黑如墨,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長發披散,身上的白色道袍幾乎全部染成了紅色。
她已半人半魔。
解關對於她來說,似親人、似朋友,也有相互利用。
從他們認識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可逐漸還是產生了親人一般的感情,雖然都沒有明說,但是相互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老頭子的仇是不可能不報的,但並不至於讓她如此的入魔,主要原因還是這件事勾起了她體內近萬冤魂的怨念。她現在的狀態就像個活死人,絕對的平靜,又絕對的憤怒,殺人的時候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的快感,就只是在殺人,一種對仇人斬盡殺絕的執念。
她沒有在解家遺址找到任何屍體,默立良久後便轉身離開,去下一站,殺新的人。
近些日子連續的搏鬥,她的戰鬥本能開始被激發,沒有招式、沒有法訣,用奪來的彎刀幾乎都是一擊斃命,就像她領悟的武學真諦,殺,就是一擊致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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