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關之戰,第十二日,清晨。
「咚!咚!咚!咚!…」
戰鼓擂動,戰旗烈烈,高陽軍發起了從開戰以來最猛烈的進攻!
「雲梯全部架起!全軍發動總攻!」
高陽中軍主帥的戰車上,大將軍高赫發下軍令,身後一側端坐著的高陽宗宗主高戰此刻也站起了身,凝神注目著眼前的戰場。就算是化神修士也被戰場上的煞氣帶動了心神,此一戰定鼎國運,他須全力以赴!
「上盾牆!守住城牆!預備隊頂上去!」
尚雲逸立刻下達命令。
「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城牆!」
此刻的天空中,高陽陣營又有數位元嬰期騰空而起,配合一線對壘的修士大軍猛烈攻擊東武一方,戰線逐漸向前推進。
嶗山關修士軍指揮官吳起見勢危急,緊急下達命令。
「所有修士聽令!全部升空作戰!將高陽人打回去!」
吳起明白,一旦修士們被打退回內城,城牆上的凡人守軍就會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也就完了!
身為指揮官的元嬰大圓滿之修吳起飛身加入戰團!
全軍反撲的東武修士立刻將高陽的修士軍團壓了回去,而且大有反殺的架勢。高陽修士軍團步步後撤,完全退出了城牆上空,一眾東武修士眼見打退敵軍氣勢高漲,隨後緊逼至城牆外圍,打算順勢滅掉正在攻城的高陽地面軍隊。
此時高陽主帥高赫在戰車上觀望著戰局,身邊副將提醒到。
「大將軍,是時候了吧?」
「…再等等,等他們的人再靠前一點。」
高赫平靜的說著,看似淡定自若的他,左手已經緊緊握住了佩劍的劍柄。
就在這時,聯絡官奏報。
「報!探子消息,宣武城動了!」
高赫聞言沒有什麼表示,一旁的高戰卻是雙目一凝,他知道東武國坐不住了。
東武修士自開戰以來一直被高陽人壓著打,今次全軍反撲,立時激起了血性和怒火。前面的高陽修士邊打邊退,東武指揮官並沒有下令全線追擊,所以一眾修士只能與敵方保持一定距離進行攻擊,此時他們已經來到地面高陽軍的頭頂上。
各類術法飛劍鋪天蓋地的砸向正在攻城的高陽軍,一時之間滿地碎屍、血流成河。而高陽軍在如此傷亡之下並沒有絲毫後退,高陽軍主帥也絲毫沒有下令後撤的打算。站在城門樓角落裡的尚雲逸眉頭緊鎖,眼前的情況似乎哪裡不對,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不顧自身主帥位置暴露的危險急聲大呼。
「散開後撤!都散開後撤!!」
城牆上的士兵聞聲便知道是統帥的聲音,軍隊的信任和執行力挽救了他們,而那些臨時成軍的修士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動手!」
高赫大喝一聲,聲音里透出了興奮和激動!
剎那間,正在被東武修士屠殺的一眾高陽軍中突然飛起數十道身影,他們腳踩著飛劍轉瞬就進入了東武修士的軍陣中,他們早就盯上了吳起!
「轟!!」
一聲響徹雲霄的轟鳴,大地都在顫抖,硝煙瀰漫。數十道身影的自爆在瞬間合為一道耀眼的光芒,逼得遠處的人都閉上了眼睛…
待硝煙散去,戰場鴉雀無聲!
嶗山關的城牆坍塌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缺口上空的東武修士軍陣硬生生被抹去了一大塊…
一場由金丹期組成的集團式自殺攻擊,擊殺了嶗山關修士軍指揮官吳起和另外三位元嬰期大修士以及數百金丹和築基期!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高陽軍全軍出擊了!
死了四位元嬰期大修士確實損失巨大,像吳起這樣的元嬰大圓滿更不是尋常之人,一個修真國都找不出幾個!但更嚴重的是軍隊沒有了指揮官才是滅頂之災!
「全線後撤!進內城巷戰!拖住他們!!」
這是尚雲逸生命中的最後一次呼喊,這道命令挽救了嶗山關,也幾乎是挽救了東武國,卻斷送了他自己,他再一次暴露位置,還沒等他撤走,鋪天蓋地的術法便將他和他周圍的一切淹沒。
至此,嶗山關守軍不管是修士軍還是凡人軍隊都沒了指揮官。
高赫的神情已經恢復平靜,他知道他贏了,至少是現階段贏了,嶗山關已破,消滅城內的頑抗之敵最多只需半日。待明日一早,他所指揮的大軍將即刻趕赴宣武城,他要在半路上截住趕過來支援的東武人,現在的力量對比他還有優勢。
不過顯然高赫低估了巷戰的慘烈程度,他的軍隊沒能在半日內徹底拿下已經岌岌可危的嶗山關。隨處可見的自爆使得戰鬥異常慘烈,不得不說高陽軍給開了個好頭,當人們覺得無望倖存的時候,同歸於儘是最好的選擇。
一名元嬰期自毀,炸飛了三名高陽元嬰,十餘位金丹期修士一聲沒吭就化作了飛灰…
隨著時間推移,原本雄壯威武的嶗山關現在已然是一片狼藉,雙方數十萬大軍在城內糾纏廝殺,在城中百姓的幫助下,高陽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最後逼得高陽軍挨家挨戶的搜,挨家挨戶的殺,好似不殺光所有人就得不到安全感一樣!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日下午還沒結束,又持續到了晚上,最後高赫終於坐不住了。
「一幫蠢貨!全軍撤出嶗山關,關外八十里紮寨禦敵,東武國的援軍就要到了!」
高赫無奈之下下達命令,高陽人聞聲而動逐漸撤出了嶗山關。
至此,嶗山關之戰上半場結束。
眼前的一切讓解禪意精神恍惚了很久,她本來以為在抵達嶗山關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應該是守關將士的熱情和熱血沸騰的戰意,而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修羅場,是人間煉獄!
「嗚…嗚嗚…」
周邊傳來哭泣的聲音,解禪意沒有理會,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她是從小從亂葬窪地那等慘絕人寰的地獄裡爬出來的人,也被這裡的慘狀驚呆了。她一路從內城走過,五步一屍,百步一堆,一直走上城牆,十里浮屍,死的人已經數不清了,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十萬?一百萬?已經沒有概念,只是呆呆的望著遠處那漆黑的夜空…悲哀,無盡的悲哀,這天地之間的悲意再一次觸動了她,丹田裡的黑色靈力不受控制的翻滾著,她的周身開始閃爍起黑色的光芒。
周圍沒有其他人,夜色遮掩了她的變化。地上飛起數不盡的黑色霧氣湧進了她的身體,丹田裡的陰之力越來越壯大。站在城牆上,一對如墨一般漆黑的雙眸,身上的白衣在黑色光芒的中間顯得格外突兀,她已入魔,像在嶺山郡那時候一樣,她現在想要殺人。
八十里外的高陽大營,正盤膝打坐的高戰突然睜開雙眸,瞬間便來到大營上空。順著漆黑的夜色他舉目眺望嶗山關,化神期擁有著非凡的目力。當他看到城牆上閃爍著黑色光芒的人影時心頭便是一震,這人好重的陰煞之氣!
入魔中的解禪意緩緩抬起頭,心中的殺意被突如其來的神識所壓制,她順著神識的方向望去,漆黑的雙眼裡讀不出任何信息,她就這麼站著,望著。
遠處的高戰凝視了她許久,最後緩緩飄落,略加思索後轉身回到大帳繼續打坐。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剛剛的事情,只是面色凝重,他不清楚對面那人的底細,情報里沒有任何關於此人的信息,而東武國的化神已歿,況且那人也不是這般的氣息。
壓制她的神識消失,解禪意全身的異樣也緩緩消失,然後她癱倒在了城牆上。
剛剛的她,似她非她,明明能感受到一切,卻又似在夢中。
其實應該慶幸,若不是被高戰的神識壓制,她已然會不管不顧的殺向高陽大營,身上的怨氣已經控制了她的身體,不管想或不想,那時的她就是一隻來到人間的厲鬼,唯有殺才能發泄…但若她真的衝進高陽大營將必死無疑。
第二日清晨,解禪意被撿回了臨時的營地。
宋廉檢查了她的狀況,搖搖頭,只說可能是受到了驚嚇昏迷不醒,隨後便離開了。這裡的傷員實在太多,這種非受傷狀態又沒有生命危險的暫且被擱置在了一旁。
過了一會解禪意幽幽醒來,雙目好一會才恢復靈動,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她並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落淚,這裡的人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是解關。
整理了一下情緒,起身走出營帳,不管如何,她是一名醫者,她得盡責。招呼忙碌的軍士抬傷員到她營帳里,不論貴賤高低是人就治,城裡已經沒有活著的高陽人了,當下的形勢很難想像還會有俘虜存在。
她的醫療手段直接而有效,銀針上下翻飛,丹藥、草藥丸、被木之力加持的花瓣都能高效的救治傷員,以至於她這裡的傷號流量最大,眾人見她治得快又治得好就都往她這裡來,一時間也引得許多人注意。短短一天時間,她的醫名就已經傳到了附近的幾座營盤。
相較於嶗山關內城的忙碌,關外戰場上雙方又形成了新的對峙,此時嶗山關守軍雖然在力量上仍處於弱勢,但新銳之師對陣疲憊之師無論是氣勢上還是能力上都占據著主動權。
「我是李宗賢!高戰答話!」
城外戰場,李宗賢當空而立氣勢如虹,面對幾十萬高陽軍,即使加上高戰這位化神,他也絲毫不懼!他就是這樣的人,一生無懼!
「李宗賢,若不是兩軍對陣,若不是兩國對立,老夫真想收你繼承老夫的衣缽!」
高戰不無惋惜的說。
「憑你?我只要再進一步就能化神,到時候你還是不是我的對手都不好說!少在這裡倚老賣老,我年紀也不小了,你還想占我便宜不成?」
李宗賢聲音洪亮,一連串的嘴炮炸得兩軍鴉雀無聲。
高戰氣得臉色發黑,沉聲說到。
「李宗賢,老夫聽聞你師歸天,難道你師死前沒有勸你好好留在上京,沒到化神最好別出來麼?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現在的東武國就算是完了。」
「呵呵!我可比你年輕多了,你這老妖怪都還沒死,我肯定比你長命!廢話少說!高戰,今日你要戰我自會率軍接著!你若不戰就趁早滾回高陽,老子現在見到高陽人就想把他大卸八塊!老匹夫,不想扔在這就趕緊滾!」
李宗賢氣勢暴漲,大聲喝問高戰!
「好…好…好你個李宗賢!化神後你是第一個敢如此對我說話之人!就沖這一點老夫定讓你血濺嶗山關!」
高戰身上化神氣息瞬間爆發,半空中的李宗賢看了高戰一眼,轉身飛回內城。
「整軍,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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