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守 第140章 世界盡頭【31】

    測試廣告1    清晨,魏恆被撲在臉上的一道冷氣驚醒,睜開眼睛,見窗外霧氣裊裊,天幕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感,對面的一棟樓里還零散的亮著燈光,霧裡現出的光泛著青色的邊,一閃一閃的。讀爸爸 www.dubaba.cc像劍客在大霧中拔劍出鞘,上劈下砍,劍光凜凜。

    銀江的清晨雖美的壯闊,但有些殺氣騰騰。

    落地窗的窗簾被拉開了,現出窗外的天色,一道風順著推拉門中間的縫隙吹進來,正好打在魏恆臉上。

    魏恆下意識的把被子裹緊,看到邢朗站在落地窗前,正在關推拉門,但是那扇門不知什麼原因,總合不嚴實,中間始終留條縫。

    邢朗背對著床鋪,光著上身,只穿了一條長褲,左手指間夾著一根熄滅了大半的菸頭,像是從陽台抽菸回來,卻發現推拉門壞了。

    推整了幾下,門依舊關不上,邢朗把菸頭往牆邊垃圾桶一扔,轉過身用背抵著門,還抬起右腳踩著兩條門縫,然後伸長胳膊拿起床頭桌子上的手機。

    魏恆本來打算醒了,見他去拿手機,想必是在聯繫這棟房子的主人,於是又闔眼裝睡,省去和房主的客套。

    「你們家門壞了,門,門壞了,快過來看看。」

    邢朗壓著嗓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扔下手機往床上看了一眼,魏恆還在闔眼睡著,被子拉的很高,幾乎蓋住了下半張臉。

    他想把衣服穿上,但是這扇門不能離人,離了人就會被風吹開,於是他只好杵在門前堵著門縫,光裸的背貼著冰涼的玻璃,沒一會兒就起滿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約十分鐘後,楚行雲下來了,先敲了敲虛掩的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邢朗的造型,又看了看床上還在睡覺的那位,低聲笑道:「呦,學習雷鋒好榜樣。」

    把門交給楚行雲,邢朗立馬從椅背上拿起一件薄薄的低領毛衣套在身上,揣著手打了個哆嗦。

    本來他光著膀子在陽台抽菸沒覺得有多冷,回到屋裡吹著暖氣,才覺得被凍瓷實的玻璃像冰塊似的貼在皮膚上,真是一番鑽心的滋味。

    楚行雲只來回推了兩下,門就好了,把兩扇玻璃門往中間一摔,即無奈又鄙夷的看了邢朗一眼。

    邢朗虛心求教:「我怎麼關不上?」

    楚行雲扯唇一笑,指了指玻璃門,說:「高級貨。」

    邢朗:……

    楚行雲沒有給他把嘴炮打回來的機會,解決完問題就走了,一秒鐘都沒有逗留。

    門一關,邢朗就看到魏恆睜開了眼睛,然後把被子拉高蒙著頭,躲在裡面笑。

    邢朗走過去坐在床邊,把被子拽下來,問他:「笑什麼?」

    魏恆很快就不笑了,躺在床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才翹著唇角搖了搖頭。他坐起來靠著床頭,把凌亂的頭髮向後撩去,露出一張眉懶眼倦,目光朦朧的臉,問:「幾點了?」

    「快七點了。」

    魏恆眼睛一睜,精神了一些,又看向窗外:「天怎麼還沒亮?」

    邢朗的目光從他的額頭一寸寸往下移,最後停在他敞開的襯衣領口,露出的兩道筆直深刻的鎖骨上。他抬手捏住魏恆左邊衣襟第三顆紐扣,捏在指腹間揉搓了一會兒,才道:「已經亮了,又是下霜又是起霧,所以亮的不明顯。」

    魏恆垂眸看著他把玩著自己襯衣紐扣的手,以為他想幫自己系扣子,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動彈,只是輕輕的揉捏著那顆扣子,於是把他的手推開,自己系好,掀開被子下了床。

    窗外的確如邢郎所說,城市高樓間霜霧瀰漫,底下街火闌珊。

    他站在落地窗往前遠眺,發現除了一望無際的霧,什麼都看不到。

    魏恆身上這件白襯衫不合身,昨晚楚行雲替他們找換洗的衣服,不知道從哪兒找出這麼一件加肥加大的襯衫,穿在身上魏恆很寬綽,裡面空蕩蕩的,衣褶一道疊一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無風自動的樣子。

    邢朗跟過去,靠著玻璃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頭髮長的真快。」

    魏恆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低下頭,從肩上撩起一縷頭髮看了看發尾,道:「有一點。」

    他想把頭髮紮起來,習慣性的從手腕上摸皮筋兒,摸空了才想起他把最後一根皮筋落在了旅館。

    邢朗看出了他的意圖,默默的在床尾拿起自己的外套,從胸前口袋裡拿出一根細細的黑色發圈。

    還是他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他從魏恆頭上解下來的那根。

    玻璃門內外都結了一層霜,魏恆透過面前的玻璃門看到了兩個人的倒影,也看到邢朗手裡的那根發圈。

    他怔了怔,隨即就笑了:「你還留著?」

    邢朗站在他身後,咬著發圈,騰出兩隻手把他的頭髮全都攏到腦後,梳理了幾下,道:「當然。」

    他給魏恆扎頭髮的動作很熟練,似乎已經重複了幾千幾萬次。綁好頭髮,他雙手按在魏恆肩上,歪頭看了看魏恆在玻璃門裡的倒影,剛好撞在魏恆眼睛裡。

    邢朗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把剛給他紮好的頭髮解開,發圈套在自己手腕上,繞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幾眼,笑道:「還是散著吧,散著更好看。」

    魏恆很無奈的瞅他一眼,拉開半扇窗簾,懶懶的側身倚著玻璃門,順手拉起窗簾的邊沿,斜斜的掩住半邊身子,和小半張臉。

    窗簾是純白色的玻璃紗,砂紙里纏了棉花般的質地,堆堆疊疊的厚厚一層,魏恆藏在裡面,像是藏在白色的雲霧裡。

    魏恆微低著頭,柔軟的玻璃紗一圈圈的繞著手指,道:「我擔心秦放。」

    「……你擔心韓斌會對他下手?」

    魏恆擰眉想了一會兒,越想越亂,索性搖搖頭,道:「我一直都不了解韓斌,可能是他偽裝的太好,隱藏的太深,也可能是我的觀察力太不敏銳,我沒想到他的身份有問題。現在我對他的看法被顛覆了,他在你、我、和秦放面前的偽裝也被撕破,你和我無關緊要,因為我們的身份已經髒了。但是秦放不一樣,秦放手裡有他威脅劉局的證據,而且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算秦放念及舊情不會揭發他,但是我們都不知道韓斌為了保護自己可以做出什麼事,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邢朗一陣無言。

    雖然早已經認清了韓斌的身份,但是邢朗每次想起韓斌,心裡都一陣惡寒。魏恆說的對,韓斌偽裝的太好,隱藏的太深,他同樣沒想到韓斌竟然是『將軍』。

    他對韓斌的認知同樣被顛覆,他和韓斌認識超過十年,他們在一起查過案,吃過飯,還曾在聯合緝毒時睡在一個房間裡。經過這些年的交往,他自認為對韓斌有一些了解。但是現在韓斌對於他而言相當於一個陌生人,他一點都不了解韓斌。

    邢朗回想過很多次,韓斌到底在什麼時候變節,但是他想不起來,韓斌似乎從來都是如此,又似乎從來都不是如此。

    韓斌一直沒有改變過。

    韓斌殺死掉下大橋的年輕人,殺死余海霆,殺死高建德,或許殺死曲蘭蘭的也是他。僅僅是邢朗所知曉的,韓斌已經背了至少四條人命,而且他很清楚,被韓斌握在手裡的人命,遠遠不止四條。

    邢朗又一次想起了蜂巢迷宮深處的囚牢,那些鑲在牆上的鐵鏈,散落在棉被裡的頭繩,被他踩爛的藍色碎花連衣裙。還有那隻趴在他腳背上啃他腳腕的老鼠。

    「……你聯繫過秦放嗎?」

    魏恆鬆開窗簾,纏在手指上的玻璃紗一圈圈褪開,他捏了捏有些發紅的手指,看著邢朗問道。

    邢朗拿出手機,邊按邊說:「打過兩次電話,但是他沒接,估計是怕我罵他。」

    說著已經播出了秦放的電話。

    好在這次秦放接了,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表哥。」

    邢朗猛地皺眉,嚴聲道:「你哭什麼?」

    秦放:「……我給你哭喪嗎?!我感冒了,重感冒!」話沒說完,撕心裂肺一陣猛咳。

    邢朗把手機拿遠了,和魏恆對視一眼,用眼神告訴他『這小子還活著』。

    等到秦放不咳了,邢朗才接著說:「前兩次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秦放擤了一把鼻涕,病歪歪道:「我怕你罵我。」

    邢朗冷笑:「現在不怕了?」

    「怕啊,沒辦法麼。」

    邢朗正要說話,小腿被魏恆輕輕踢了一腳,他看了看魏恆,沉下一口氣,黑著臉問:「那段錄像在哪兒?」

    秦放沉默了大半晌,再開口時鼻音更重了,說:「在我這裡。」說著頓了一頓,似乎躺了下來,聲音扁平扁平的,沒有生命力和立體感,像摔在牆上的一灘爛泥,冷冷的,軟軟的,透露出一股意冷心灰的味道。

    「韓斌是個什麼東西,我現在知道了……我不會幫他,也不想害他,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摻和,那段錄像我會交給你。等我走了,離開蕪津,再也見不到他,他是死是活再也和我無關,我就把錄像交給你。」

    說著說著,秦放的聲音愈加低沉了下去,最終不聞,又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再給我兩天時間,行嗎?」

    邢朗剛才打開了免提,秦放的話也落入魏恆耳中,魏恆聽完,忽然握住邢朗的手腕,對他點點頭。

    邢朗便道:「行。」

    秦放像捂在棉花里的笑聲低低的傳了出來:「謝謝你啊,表哥。」

    邢朗道:「你剛才說你要離開蕪津?去哪?」

    「……不知道呢,邊走邊看吧,出去待一段時間,希望回來的時候,一切都過去了。」

    秦放的這句話,似乎觸動了魏恆的某種回憶,魏恆出神了片刻,想對秦放說點什麼,又不願擅自插入他和邢朗之間,只望著邢朗,希望邢朗幫他說出他想說的話。


    邢朗貌似知道魏恆想說什麼,看著魏恆,對遠在蕪津的秦放說:「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秦放就笑,越笑越低,直到低的聽不見,又靜下來沉默了大半晌,『嘟』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窗邊的溫度有點低,即使隔著窗簾,也有一層寒氣撲在身上。

    魏恆抱著胳膊,低著頭沉思,腦袋裡空空的,又沉甸甸的,似乎在思考問題,又像是在走神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邢朗忽然叫了他一聲,笑說:「看。」

    魏恆抬起頭,隨著邢朗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邢朗在玻璃上哈了一口熱氣,熱氣在冷玻璃上凝聚成一團霧氣,邢朗用手指在白霧中畫出一顆心,心裡畫了一個箭頭,箭頭指著他的方向。

    邢朗轉過身面對魏恆,抬起雙臂放在頭頂,比了一個大大的『心』,衝著魏恆笑的花枝招展。

    魏恆本來正神傷著,此時冷不防被他逗樂,抿唇笑了出來,低下頭用手托著額頭,笑著說了聲:「幼稚。」

    邢朗把他拽到懷裡,摟住他的腰,眯著眼睛問:「僅僅是幼稚?」

    魏恆白他一眼,轉頭看向窗外,道:「還很無聊。」

    邢朗忽然抄起他腿彎,把他扔到床上。

    魏恆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就砸在了柔軟的床鋪里,眼前尚暈眩著,邢朗已經折腰壓了下來。

    他忙伸手擋在邢朗胸前,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道:「不行。」

    邢朗壓在他身體上方,雙手撐在他耳側,看到他剛才系上的襯衫扣子因過激的行動而再次撐開,騰出一手把他的衣襟攏在一起,卻不把扣子繫上,暗聲道:「他們已經出門了。」

    魏恆還是按住他的胸膛,好商好量的對他說:「不行,外面還有人,而且這是別人家裡。」見他眼中熱度只增不減,又補上一句:「我胳膊有傷,你忘了?」

    仿佛為了驗證他所言非虛,鄭蔚瀾在外面叫門:「我做好早飯了,你們吃不吃?」

    說完又呼通呼通捶了幾下門。

    雖然門已經上鎖了,但是魏恆還是怕他把門捶開,忙道:「別敲了,馬上就出去。」

    門外恢復安靜。

    「……你把所有人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有考慮我。」

    邢朗單手系上他的扣子,無精打采的垂著眼睛,酸溜溜道。

    魏恆眼中含著笑,看了邢朗片刻,在邢朗直起腰正要從他身上下來時,忽然揪住邢朗的毛衣領子把邢朗拽下來,在他唇上重重的親了一下,道:「待會兒我們出去開房。」

    「……算了,你胳膊有傷。」

    魏恆臉上靜了靜,忽然斜著唇角微微一笑,緩緩抬起右腿,膝蓋在他胯下來回磨蹭,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邢朗呼吸一窒,隨即倒吸一口氣,狠狠咬了咬牙,被激怒了似的又把剛才系好的扣子扯開,沉腰吻住魏恆的嘴唇。

    鄭蔚瀾坐在餐廳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魏恆拉開臥室門從一樓東面的客房中走出來,邊往這邊走,邊微低著頭扎頭髮。邢朗走在他身後,遲了他兩三步。

    房子的主人果然如邢朗所說,已經出門了,家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只有這些東西嗎?」

    魏恆走到餐廳,看到餐桌上擺著一盤烤好的麵包,幾個煮好的雞蛋,還有一盒沒開封的牛奶,即簡陋又西式,完全不符合他的飲食習慣。唯一能吃的就是一隻白瓷盤裡盛著的兩張剛攤出來的幾張薄餅。

    鄭蔚瀾道:「冰箱裡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估計住在這兒的兩個人都不愛做飯。我就找著一點麵粉,只夠攤兩張餅子。」

    邢朗在魏恆對面拉開椅子坐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瞄了一眼盤子裡焦黃油香的薄麵餅,眉毛微微一挑,不僅對鄭蔚瀾高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魏恆不喜歡吃西式的早餐,正要給魏恆遞餅子,就見鄭蔚瀾連盤端起放在魏恆面前,還關懷道:「你吃這個吧,趁熱。」

    魏恆正在剝雞蛋殼,聞言只淡淡的往盤子裡瞅了一眼,什麼表示都沒有。貌似對他的照拂已經習以為常。

    邢朗眼角一抽,從眼角飛出一道冷光朝鄭蔚瀾斜刺過去,剛才因為幾張餅子對鄭蔚瀾生出的幾分好感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不滿的就是鄭蔚瀾對魏恆的這種態度。

    他和之前的和海棠,還有和海棠之前的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對女朋友接受異性善意的關懷都由內而外的表現的很理性,很大度,唯獨到了魏恆這裡,他承認他變得特別心窄,窄到一點都不像他自己。

    體貼魏恆、關懷魏恆、照顧魏恆等等等等,這些都是他『分內』的事,不需要旁人來幫他分擔他的義務,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一直以來秘密陪伴在魏恆身邊的人。

    邢朗心裡很不是滋味,看著坐在斜對面,魏恆旁邊的鄭蔚瀾,打心眼裡吃不下飯。

    魏恆不知道他心裡正在打饑荒,靜悄悄的剝了一個滾圓白嫩的雞蛋,放在邢朗面前的碟子裡,末了看到玉白色的蛋清上沾了芝麻粒兒大小的一塊雞蛋殼,又細心的把那塊雞蛋殼捏掉。

    邢朗頓時好受多了,剛才心裡堵的跟早高峰二環堵車似的,現在猶如一陣清風如竅,通體舒暢。

    魏恆又拿起一個雞蛋,接著剝雞蛋殼,撥到中間用小指勾起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無意間一抬眼,看到邢朗眼睛直勾勾,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他暫時停下手裡的活兒,抬頭和邢朗四目相對,用眼神和他交流了片刻。

    他本以為邢朗有話跟他說,但是看著邢朗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邢朗的眼神有所變化,只孜孜不倦的朝自己遞來溫柔脈脈的眼風。

    當著鄭蔚瀾,魏恆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默默的紅了。他朝邢朗使眼色,讓他好好吃飯,別膩膩歪歪的,但是邢朗看不到似的,一個勁兒盯著他猛瞧,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魏恆把手裡雞蛋放進盤子,忽然傾身向前,朝邢朗靠近,仰起頭向邢朗的眼睛裡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邢朗猛地眨了幾下眼睛,仿佛被那陣風吹迷了,整個人有些飄飄然起來,又看著魏恆發了一會兒怔,像是被一陣妖風哄搓進了妖精的洞府。

    魏恆只管低頭笑,嘴唇緊抿著不肯笑出聲,又拿起剝到一半的雞蛋接著剝殼。

    「醒了嗎?」

    魏恆笑著問。

    邢朗捂著心口趴在餐桌上唉聲嘆氣了一會兒,悶聲道:「沒醒。」

    魏恆很快剝好了兩個雞蛋,放在盤子裡,把盤子往中間一推,擦了擦手,單手拖著下頦,看著邢朗笑道:「那怎麼辦呢」

    邢朗抬頭看著他,下巴磕在桌面上,右手朝他伸過去,攤開手,掌心朝上。

    魏恆低眸看著他右手掌心虎口位置一道發黃的槍繭,先垂著指尖從他的虎口順著他掌心的紋路緩緩摸到生命線的盡頭,來回劃了好幾圈,才合掌握住他的手。

    邢朗看的真切,剛才魏恆在他掌心寫了一個字,他本以為魏恆寫的是他名字里的『朗』字,但是魏恆寫到月字旁的時候,指尖停了一瞬,本該直下的一划忽然向里折了一道,倒像個『郎』。

    邢朗坐直了,右手握住他的手,又拿左手蓋住,生怕他跑了似的,看著他問:「什麼郎?」

    魏恆豎起右手擋著臉,不好意思再說下去,暗裡使勁兒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邢朗緊抓著他的手不放,眼神熱切的盯著他。

    魏恆便稍稍轉過頭,避開他目光,只拿眼風瞄他,微微笑著,嘴唇一動一翕,微乎其微低不可聞的說了幾個字。

    魏恆說話了,但是沒出聲。邢朗辨認魏恆唇形,看出魏恆似乎在念他的名字,又覺得不對,他的姓發音時的唇形應該很平靜,但是魏恆在念第一個字的時候卻是唇角往後微微一拉,像是笑了一下。

    邢朗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嘴裡嘀嘀咕咕念念有詞……

    忽然,他恍然大悟。

    魏恆第一個字念的不是『邢』,而是『情』,這兩個字發音太像,只有微乎其微的差別,若不是他觀察的太過細緻,還當真會理解錯誤。

    也就是說,魏恆剛才說的不是『邢朗』,而是『情郎』。

    邢朗瘋了似的在魏恆手背上用力親了一下,鬆開魏恆的手,開懷大笑著站起身,在房子裡亂看,邊看邊笑:「那兩隻貓呢?喲,在架子上啊,過來過來,叔叔餵你們吃飯!」

    鄭蔚瀾瞠目結舌的看了看邢朗蹲在落地窗前餵貓的背影,問魏恆:「他怎麼了?中邪了?」

    魏恆低咳一聲,淡淡道:「沒事,可能是吃多了。」

    吃完飯,魏恆回房換了一套衣服出來,看到邢朗還坐在地毯上餵貓,手裡抓著一把貓糧,灰色狸花貓吃下去一點,他就添一點,小食盆兒始終冒尖滿。

    魏恆忙趕過去把食盆兒里的貓糧倒了一半出來,埋怨邢朗:「你想把它撐死?」

    邢朗一臉喜色的摸了摸狸花貓脊背上一波三折的肥肉:「它能吃的很,還沒吃跑呢。」說著勾了勾狸花貓下巴:「叔叔說的對不對?」

    魏恆皺著眉,神色很複雜的看著邢朗,想笑又笑不出來,心道還好現在沒別人,不然邢朗現在的模樣被別人看去,實在丟人。

    臨出門時,邢朗穿好外套站在門口抖了抖衣領,和顏悅色的看著鄭蔚瀾,笑道:「那個……蔚瀾兄,你留下看家,注意盯著網站,有消息就給我們打電話。」

    鄭蔚瀾正在收拾餐廳的碗筷,一時不適應邢朗如此友好的態度,捧著一摞碗呆愣愣的沖邢朗點了點頭。

    邢朗又道:「你需要什麼東西或者想吃什麼,打電話告訴我,我幫你帶……」

    一語未完,站在門外的魏恆忍無可忍的揪住邢朗的領子把他拽出來,呼通一聲關上了門。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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