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崩潰 第89章延續世代的敵人
鑽心蝕骨的疼痛已經不知道在小泰身上持續了多久，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分一秒漫長的像是永恆。
咬斷舌頭的痛楚必定比這種疼痛要輕百倍，小泰很想通過那種方式自盡，但嘴巴被堵死了，儘管他不知道所謂的咬舌根本自盡不了。
腦袋開始嗡嗡作響，身體甚至不能完全承受這種痛苦，但卻無法做到自我保護性質的昏迷，相反腦袋無比的清醒，高度的接受了身體上的痛楚，也許是除昏迷外的某種保護機制其作用了，為了轉移對於痛苦的感知，小泰腦海里開始不斷湧起過往的記憶……
「你們知道嗎？那群孩子是被詛咒了的啊……」
小泰仿佛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著……
「喂，不會吧？太嚇人了吧！」
是還在孤兒院時被排擠的記憶，第一個回想起的是這個麼……所謂的習慣不過是自欺欺人，在內心的深處，自己依舊對此感到畏懼……
過去的影像不斷倒退著，在比孤兒院更早前的記憶是……
「當然是真的，你看那個鍋蓋頭的孩子……」
私語著的人目標指向了小泰：「看起來很普通對吧？但是這孩子患有家族遺傳性的精神疾病啊，世代遺傳不是像詛咒一樣麼……」
「這病說不定哪天就爆發了，就像他父親那樣，忽然用刀砍死了他的母親，然後又自殺了……」
母親……被砍死了……
外界小泰身體的抽搐幅度忽然減緩了，在他記憶中的某個場景充斥著血的顏色和瘋狂的笑聲……
想起來了……為什麼要想起來啊……
小泰都想起來了，在被送來孤兒院的前一天所發生的一切……
那是平常的一天，在廚房裡做飯的父親，那個被鄰居們讚譽的溫文爾雅的好男人，忽然拿著菜刀大叫著砍死了母親，那樣子就像在和什麼生死仇敵廝殺一樣，他所想像出來的仇敵。
為了撿滾落的玩具，小泰鑽到了桌下，聽到父親喊叫聲，再轉過頭來時鮮血的顏色幾乎覆蓋了他的視野，殺死了母親的父親又像是解脫了一樣，用菜刀狂笑著自殺了……
小泰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為什麼會嚇到走不了路，因為那個死去的孩子流出了很多的鮮血，就如同記憶深處的顏色一樣……
在那一天，小泰只能躲在桌下用恐懼的雙眼接受一切，然後小泰看見了，父親雖然瘋狂得笑著，但是神情卻非常痛苦……
沒有聽過任何人敘述，但是小泰很清楚父親還在和他的敵人對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清楚……但小泰並不知道，那個敵人究竟是誰……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隨著外界痛楚的激化，位於小泰精神的深處，有某雙瘋狂的眼眸……肆意的張開了……
「——那就是我啊！」
小泰終於知道了，父親的敵人，就是他們世代沿襲的那份瘋狂，而現在這瘋狂已經成了他的敵人……
處於外界的金敏慧發現，小泰的身體更加劇烈的抽搐了起來，如同野獸一樣低沉而殘忍的聲音從原本應該封死了的嘴裡擠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五官幾乎皺成一團，失去焦距眼裡出現了瘋狂的意味，看起來就像一隻瘋狂的野獸。
金敏慧還是第一次發現這樣的變化，她臉上的表情更加愉悅了：「這可真是大驚喜啊……」
掙扎的動作相當的劇烈，束縛著小泰的皮帶扭曲的快要斷裂，旁邊警戒著的武裝者齊齊抬起了步槍對過去，就在同時小泰的動作忽然完全停止了，直挺挺的躺在那不在動彈……
警戒著的武裝者齊齊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藥效過了麼……」
小泰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核對了時間後，金敏慧有些失望的嘀咕道，隨即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一樣笑了：「第一次見到這麼棒的表情啊……」
…………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小泰已經回到了一開始那個監鎖室內，此刻正躺在監鎖室內一個床上，身體的痛楚基本消失了，只是腦袋異常的昏沉且伴隨著刺痛，而且胸口非常的悶，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裡面一樣。
痛楚雖然消失了，但身體麻痹的就不像是自己的，掙扎著坐起來的小泰意識到了這一點，在身形大致擺正後，小泰感覺沉悶的胸腔有什麼東西涌了上來，並從喉嚨噴了出來，濺落在床邊的地板上。
那是黑色的鮮血，黑色就像之前注入體內的液體一樣，小泰的精神有些恍惚，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但眼前殘酷得景象卻那麼的真實。
「被強行注入的東西隨著血液排出來了麼……看來你成功熬過去了。」八哥的聲音響起了，他和崔酥正坐在床上，靠著床邊的牆壁。
「黑水第一次注射是死亡率最高的，還好你成功熬下去了。」崔酥抱著雙膝兩眼無神的說道，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半點慶幸的語氣。
「你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吧……實驗動物的含義。」崔酥再次提到了之前說過的詞語。
「像這樣的實驗每周都會進行一次，每周都回感受同等的痛苦，小泰你知道嗎？」
崔酥抬頭看向了小泰：「我們衣服上的編號，是第幾個來到這裡的編號，也代表了時間延續的長短，你的編號是2333，我是1867，八哥是1258，換句話說就是我和八哥在這裡待的時間比你長很多。」
「像是剛才那種實驗，我已經進行了18次，而八哥是29次。」崔酥的表情非常的平靜，就好像在敘述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29次？那是什麼概念？像剛才那種痛苦經歷了那麼多次麼……為什麼能撐這麼久……僅僅是一次我都已經受不了了啊……
小泰不知道作何表情，他只是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為被困在這裡的自己，將來也一定會和他們一樣承受同等的痛苦……
一想到這小泰忽然有了輕生的念頭，與其去承受那不知道何時抵達盡頭的痛苦，不如就此終結自己的生命，那種痛苦可比死了還讓人難受啊……
「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換來的是這個……」說這話的人是八哥，只見他忽然抬起了右手，深呼一口氣然後迅速朝旁邊的牆壁打去，在上面砸出了肉眼可見的裂紋，相對的八哥的右手也變得通紅。
「在實驗中，肉體得到了解放，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得到了巨大得提高。」無視著通紅的右手，八哥如是說道。
「你的手……」注意到八哥右手的情況，小泰有些擔憂的出聲道。
「這只是身體無法承受爆發力的正常反應而已，不用擔心，身體的恢復力在實驗後也加強了，這點程度的話明天差不多就好了。」看著自己發紅的右手，八哥風輕雲淡的說道，就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
「這樣一直加強下去，總有一天一定能擁有轟開周圍牆壁的力道吧……」八哥呢喃道……
這呢喃聲忽然讓小泰輕生的念頭變淡了，心裡湧起了一絲的希望……
「等不及了，實驗後身體機能也會逐漸衰竭，現在的我已經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啊……再這樣下去還是會死的吧。」八哥接下來所說的話將小泰心頭的一絲希望徹底抹殺了……
「第一批投入實驗的孩子基本已經死完了，我能撐到29次已經算是一個很高的記錄了……」
小泰眼神呆滯的聽著八哥的敘述，心裡那輕生的念頭再度浮現……
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必須這麼痛苦啊……為什麼會是我啊……死了的話就可以結束一切了吧……
只是不甘心……為什麼必須得用這種方式……我還想再見到老大他們啊，但是現在是怎麼樣啊……拋棄了眾人離開的我，明明只是想要過的平常而已，然後在未來的某天，再去告訴老大，我已經得到他所描述的幸福了……
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但是比起繼續痛苦還是死亡的選項更加誘人！
「但是，正因為等不及了，所以我們不想再等了，你應該有注意到小姐頭之前說的那個數字吧，7。」八哥很認真的看向小泰。
7……那是什麼意思……
現在小泰已經對此不感到好奇了，會是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唯一能得到解脫的方式只有一個了……即便被罵作懦夫也好，因為我本來就很懦弱啊。
就像還在家裡時一樣，因為懦弱躲在桌下不敢出聲，在孤兒院時，因為懦弱選擇了離開，現在又在這裡，因為懦弱而選擇如此屈辱的結束一切……從小泰眼裡滲出了淚水，那是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的淚水。
「那個數字是我們計劃逃脫的倒數時間。」
八哥的一句話使得小泰的頭抬了起來：「逃脫……？」
ps：這一章難得的分量比平時多，表示我懶癌又犯了懶得拆分字數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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