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破舊建築屋頂之下,充斥著肅穆、壓抑、膠著的空氣,只能夠聽到房外嘩啦啦的暴雨聲。
處在這裡的葬儀社成員沒一個出聲的,甚至連呼吸都異常的緩慢,吸入胸腔的空氣每一口都仿佛混了金屬一樣沉重。
這便是葬儀社的日常。
葬儀社並不是一個軍紀嚴明的軍事化隊伍,在修整的過程中,之所以沒人出聲,是因為恐懼。
所有人都畏懼著一個男人,甚至於簡單的呼吸都感覺是觸怒了他,害怕自己下一刻身首異處。
那個沾染了罪業,並冠以王之名的獨裁者。
——罪王,彭格。
之所以如此恐懼,是因為幾乎所有人的生命都掌握在彭格手中,而他,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此刻,葬儀社在這處殘損建築里修整時,彭格一直平靜地盯著背對著他,正在前面打理火爐的白淨。
搞不懂彭格是在想什麼的葬儀社成員們,也不敢詢問,他們能感覺到罪王的心情不是那麼愉快。
而在罪王的目光之下,白淨依舊平常自如,輕鬆地進行自己的工作。
像是等待的時間過去了,彭格開口了:「你沒有什麼是要跟我說的嗎?」
很平靜的聲音,並沒有刻意針對誰,但白淨一下之就察覺到是在問她,但她並沒有任何回應,像是沒聽到一樣往火爐下方里加了點木炭,鍋里的水逐漸燒開了。
白淨意識到,自己藏了兩個人的小動作,還是被彭格發現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葬儀社裡的一個終端消失後,彭格就推測出方浩躲在他的隊伍中,也意識到白淨窩藏著他,卻一直等待著白淨開口。
要說為何對白淨如此寬容,那是一個聽起來有些曖昧的原因。
因為白淨是特別的。
彭格在白淨身上找到了同類的氣息,白淨的眼睛告訴他,對方經歷過與他同等的絕望。
如果是她的話,絕對能夠理解他,這個聲音不可壓制地從彭格內心鑽了出來,如同猛獸出籠,勢不可擋。
彭格抬起頭瞭望向白淨:「我本來以為你已經選擇我了。」
室內的空氣似乎降溫了好幾度,葬儀社其他成員臉色都不同程度地有些發白,尤其是離彭格最近的幾個人,他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牙齒有些發顫。
室內的空氣更沉重了。
眼看裝不下去了,白淨轉過身來,淡淡地問:「如果我沒搞錯的話,你是在跟我說話?」
彭格看著白淨沒有說話,這副模樣讓其他人心裡更是冒汗,不過彭格的性格陰晴不定,他們也不敢隨意插話。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後勤人員,怎麼敢隱瞞什麼呢。」白淨臉不紅心不跳地裝出一幅不明所以的表情,那神色里的困擾讓人看不出半點偽裝。
「昨天夜裡,我們有一個成員遭到襲擊,被奪走了終端。」彭格說道。
聽到彭格的話,白淨已經能肯定對方確實發現了什麼,但是依舊裝作不知情的模樣,淡淡問道:「我是不是該迴避?」
作為葬儀社臨時成員的白淨,按規矩是不能參與內務的,彭格所說的已經在她的權限外了。
「我這話是說給你聽的。」彭格的一句話,讓白淨無法離開了,葬儀社的幾個人,察言觀色下站到門口,防止白淨離開。
「這是幹什麼?」
白淨疑惑的樣子一覽無遺:「該不是懷疑我這個沒有任何武力值的普通人,襲擊了高高在上的眷者大人吧。」
「而且我還將終端給奪走了?看你整天陰森森要死不活的樣子,沒想到還會開玩笑。」
「能夠當面調笑我,你的膽量與普通人的身份可不搭。」
彭格盯著白淨說道:「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了,你應該知道,對於我而言,並不需要所謂的證據,懷疑足夠了。」
對於罪王而言,一個普通人,殺了就殺了,這是很平常的事。
沒有人會為一個普通人的死得罪s級眷者,更何況這是在誰都不知道的淪陷區。
[真麻煩]
白淨的心裡,如此平靜地飄過這三個字眼。
和媧媧躲在車廂里的方浩,並沒有察覺到不遠處建築物裏白淨遭遇的窘況。
在蓬勃的大雨里,前一刻方浩還在感慨著現在還是春季,下一刻,他的耳朵清晰地聽到了類似鎖鏈的金屬輕輕地碰撞地面的聲音。
叮鈴鈴……
就在這暴雨之中,平靜地、不可思議地燃燒著紫紅色的火焰,富含在空氣中看不見的崩潰粒子猛烈地波動著,它們也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過來了!
對著媧媧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方浩小心翼翼地從車門外看起,入眼的東西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了一秒。
數輛本該停靠著的集裝車像是被什麼撩起一般,從方浩所在的車廂上空,翻滾著撞向白淨等人所在的建築。
這些六噸,重量超過一般卡車的集裝車,竟然飛起來了!
破開了暴雨的形成的帷幕,集裝車連同著碎石飛舞著!水花四濺著!
這些翻滾的集裝車,狠狠地撞在了殘損的建築之上,這個建築被剖出了巨大的豁口。
站在雨幕另一端的身影,在方浩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死寂的紫色瞳孔直直地盯著正在往外偷瞄的方浩。
方浩嚇了一跳的同時也看清了對方的模樣,手臂與腿部悉數包裹著黑色石質鎧甲、打扮暴露的少女。
最為異常的是,對方左眼中所燃燒著的幽紫色火焰。
除了瞳色與焰色,外貌與黑岩射手一般無二的少女!
沒有任何停頓,酷似黑岩射手的少女抬腳踢向了方浩他們所在的車子,集裝車瞬間拔地而起。
方浩這才意識到之前的景象是如何造成的了,他沒有絲毫遲疑,將一旁的媧媧抱在懷裡,從已經離開地面的車門一步踏出,如同正在下落的雨水一樣,身子飛一般往下方掉下去。
倉促逃脫,同時也受到了集裝車翻滾的作用力影響,方浩掉落的時候無法保持平衡,護著媧媧的雙手撞在地面發出叫人發顫的咔嚓聲,濺起了地面的雨水。
作用力並沒有因此消失,他的身體磨擦著碎石地面滾出了一小段距離,疼痛難耐的方浩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至始至終都將媧媧護在懷中,沒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雙手骨折了,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冰冷的雨水洗刷著身上的傷口。
方浩與媧媧兩人身上已經濕透了。
但是還好,只是這點程度的話……
在能夠控制自己身軀的同一時間,方浩保持著原本抱著媧媧的姿勢和動作,順勢滾進了一旁的碎石堆後,躲避敵人的襲擊。
控制著自己的喘息聲,暴雨沖刷著方浩失去遮掩的身體。
強忍著雨水滲透進眼裡的不適,方浩緊緊盯著那個神似黑岩射手的少女,對方並沒有追擊他們,看來目標不是這邊,這讓方浩鬆了口氣。
忽然,方浩記起來了。
這一副狂暴的姿態,與黑岩射手一般無二的樣貌。
謂之為——狂岩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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