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暖陽四月天 第41章 再見劉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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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曾經在圖書館進行過實習工作，洪小元很了解劉暢的日常。樂筆趣 www.lebiqu.com

    除了正常的課業學習之外，劉暢每每會在空閒的時間將自己省吃儉用購買的畫材統統拿出來，不停地練著手，臨畢業之前畫材已經耗費掉了很多套。

    在洪小元的印象里，劉暢幾乎是一個連電視劇都不怎麼看的姐姐。

    這讓他在現在面對劉暢時，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愧，這種羞愧源於自己對課業的疏忽放任，又好像辜負了他們對自己的期望一樣，總讓洪小元覺得自己近乎於十惡不赦了。

    劉暢沒有直接對洪小元進行責問，而是沖張浩和范曉梨點了點頭，等二人退出圖書館之後，才輕車熟路地帶著洪小元坐在當初他們一起『工作』過的引導台後面。

    「洪小元，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圖書館的時候嗎？那會兒你緊張得要命，好像很怕人似的。」

    洪小元想起自己剛轉學來之後的樣子，點了點頭。

    「你首先問我的就是和新聞有關的事情，緊接著就進了微機教室。」

    那算是洪小元真正接觸到媒體的開端，白頭村貧困，尤其是他的家庭更是無力讓他能夠像別的孩子一樣用上手機，更別提從手機中看到花花世界了。

    「說真的，別看我現在已經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理想，我有時候想起你來，還有些羨慕呢，」劉暢的聲音緩慢溫柔，像一首老歌一樣撫慰人心，「我周圍的人都不贊同我去學畫畫，他們都說畫畫是沒有出路的行當，尤其版畫，連畢業之後找工作都不知道怎麼找，畫材都給我扔了，但你不一樣，你周圍的朋友、同學、老師，都很支持你，我真的很羨慕。」

    洪小元低下頭，手指來回搓著自己的衣角，憋了半晌才說：「可我現在不正在努力嗎，所有人都覺得我節目做得很好。」

    「你的節目我也看了，是非常不錯。但是小元，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要怎麼樣做才能讓自己真正走上這一行呢？」

    「……繼續努力？」

    劉暢笑了：「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成為肖躍叔叔那樣的知名記者，但是你想過沒有，不經歷高考，你又怎麼能進入你嚮往的學校，怎麼和那麼多有同樣夢想的人競爭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須走這樣的路啊……」洪小元心裡明白劉暢說得沒錯，但就像是要給自己找藉口似的，他嘴上卻唱了反調，「新聞上也說了，高考又不是成才的唯一標準。」

    「是，你說得沒錯，我個人十分贊同。」

    洪小元聽到劉暢這樣說，完全不像是學校天天廣播的那些『正統言論』，有些吃驚地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劉暢的笑臉。

    「只不過本質上，考學對所有學生來說，都是一種系統化、綜合化的教學方式，如果自學，中間可能會遇到瓶頸或者乾脆就找不到相關的知識，學校就不一樣了，不僅直接把你需要的專業知識打包給你，甚至還配備了解題的人，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麼，你猜一猜？」

    洪小元認真地想了想，說：「至少我不用耗費很多時間精力去解決一個問題。」

    「沒錯，節省下來的這些時間，你可以用來繼續鑽研專業，或者乾脆拿來享受生活，但不論你用它來幹什麼，都不會影響你本身已經掌握到的知識了。這樣難道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

    「苗老師是為了你好，她清楚你的愛好，也願意去協助你，比我們高三當時那個老學究強太多了，但是你要學會平衡，遠的不說了，你知道如果不能直升杏林中學的高中，你會增加多少負擔嗎？」

    劉暢沒有直接點明有關學費、名額等問題，這些話她不想說給一個單純的孩子徒增洪小元的煩惱。

    不過洪小元很聰明，劉暢點到為止，洪小元也已經明白了過來：肖躍叔叔向他資助，雖不是強制要求他一定要取得多麼好的成績，但千挑萬選在杏林中學這個舉措也足以說明，是希望他可以通過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來實現自己的目標的。

    看洪小元陷入沉思，劉暢便沒有多問。

    「劉暢姐姐，我知道了。」許久之後，洪小元才重展笑顏。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洪小元仿佛回到了劉暢還在圖書館裡與他一起實習的日子，兩人聊了很多有關愛好和學業平衡的問題，等洪小元再出門的時候，張浩和范曉梨，甚至苗香寒都還不無擔心地等在門外，直到看到圖書館裡走出的兩人臉上輕鬆的表情才放下心來。

    劉暢走後，洪小元開始了自己攻克課程的路，張浩和范曉梨見到這種情形開心不已，爭先恐後地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的『輔導』。

    幾個月的輔導頗見成效，終於到了中考放榜的那天，洪小元在名次表上看到了自己的成績，雖然也只是年紀第28，但總算過了杏林中學直升高中的成績線，正式成為了杏林中學的高一學生。

    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小吳耳朵里，並由小吳告訴了肖躍。

    由於洪小元的優秀奮進，肖躍和小吳當即決定開車趕往杏林中學，並帶著洪小元一起回到白頭村，將這個好消息告知孩子的奶奶。

    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在一行人的熱情澎湃下顯得倒也不那麼漫長了，心細的苗香寒提前買了很多零食飲料帶上路，這次出行不像是回家，反倒像出遊了。

    白頭村因為之前助學扶貧的報道似乎有一些變化，起碼肖躍和小吳最初來的時候村里那種破敗淒涼的環境看起來好上許多，村口當年黃土遍飛的土路也經過修繕，雖然還是不能直接開車進去，但小石子鋪成的道路走起來也比一腳深一腳淺的泥坑感受好太多了。

    洪慶國的老房子也有一定程度的改善，門口的柵欄明顯是新換上的，屋子牆邊幾個破漏的地方現在也已經被修補好，只是不見慶國媽往常總坐在門口的身影。

    他們走進去才發現，屋裡的燈有些灰暗，慶國媽正躺在床上，似乎是在休息。

    「奶奶？你睡著嗎？」洪小元輕手輕腳地摸到床邊。

    慶國媽像是淺眠中聽到了洪小元的聲音，朦朧地眨眨眼，看到了回家的孫子，和孫子身後的幾個人。

    「小元回來啦？記者同志你們怎麼也大費周章過來，快，小元端凳子去！」慶國媽有些艱難地撐著手臂坐起身，吩咐著，「還有這個女娃是……」

    肖躍和小吳連忙上去安撫老太太表示不用麻煩，小吳樂呵呵地說：「奶奶，這是我女朋友，叫苗香寒，也是小元的班主任！」

    「好！好！」慶國媽先咧開嘴笑了笑，旋而又有些糾結著問苗香寒，「得是娃在學校鬧啥事啦？老師你不要慣，不學好就批評！」

    老一輩的純樸正直讓幾人都倍感親切，苗香寒走上前拉著慶國媽的手說：「洪小元很乖，也用功，可沒有不學好，這一次我們來，是專門告訴你好消息的！洪小元這次中考成績很好，已經考上杏林中學的高中部了！」

    「真的？哎呀，好娃，好，好……」慶國媽有些激動，拉過洪小元不斷婆娑，臉上的每一道皺紋中都洋溢出喜悅來，一連串說了幾個『好』字。

    只是沒『好』一會兒，慶國媽就毫無徵兆地開始咳嗽起來，十分劇烈，洪小元緊張地拍著奶奶的後背，忙不迭地問：「奶奶，我都說過讓你去醫院看一看，總這麼咳嗽怎麼得了？」

    其實肖躍從一開始進門來就想問了，慶國媽的臉色大不如前，身體看起來也很疲乏，他不是沒有勸說過讓老人家去醫院，可哪怕他說由自己出資，慶國媽還是不答應。

    「娃呀，人老了，就容易生毛病，你別管了，奶奶身體好著呢。」

    這次果然也一樣，慶國媽直接拒絕了洪小元的請求。

    老人這樣堅決，其他人也不好再要求什麼，只能大包大攬了家裡的晚飯和清掃，讓慶國媽不要再因為來客而勞累。

    吃飯的時候，慶國媽不斷地感慨著洪小元的長進，不斷地感謝著眾人的幫助，直到這頓飯歡歡喜喜地快吃完了，才囁嚅著望向洪小元，從懷裡顫巍巍地拿出一個信封。

    還沒說話，洪小元就看到信封上的寄信地址，這個地址他太熟悉了，雖然一次都沒有去過這個地方，甚至平常生活中都沒有聽到過有關這個地址的任何消息，但從第一次在信封上看到這個寄信地址時，它就深深地刻在洪小元腦子裡，從來都沒有忘懷過。

    「奶奶，我不去。」

    不等慶國媽提出請求，洪小元就冷了臉，不復之前由於考試成功而歡欣的樣子。

    飯桌上的氣氛陡然冷下來，肖躍等人面面相覷，不免有些尷尬。

    慶國媽看洪小元決絕的樣子，最終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自語一般地說：「娃心裡苦，沒有啥。是我不該在娃高興的時候提起這些事情，我老糊塗了。」

    「奶奶，這跟你沒關係。」洪小元心疼奶奶，忍不住開口，「他要是但凡有點良心，也不至於當初釀成大錯導致現在你沒人照顧了……咱們不提他好不好？奶奶你放心，等我以後長大了，我來照顧你，咱誰也不靠！」

    「好，好，我娃乖，我娃有心……」慶國媽忍了忍想要逃出眼眶的淚，再顫巍巍地把信封裝回衣衫里。

    只有肖躍聽到，洪小元這一次，沒有直呼洪慶國的名字。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