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第一仙 二百二十五章 最終章 真正重生

    花仙赤腳立在原地，山野颳起春風，笑意隨著風兒攆上林風，她回頭看一眼在湖邊逗弄著林旪的風靈，而在風靈背後的遠處，是顯化出神像的林夫人。

    「哼，這可是你自己拒絕的，以後也不能後悔哩。」心裡嘀咕，風靈把手裡的鈴鐺放在林旪背後，小傢伙立即轉頭去找，她則轉頭看向林夫人，眼神堅定。

    腳下，一陣陣的光芒滲入大地，風靈整個人看起來飄飄如仙，靈動又虛幻。

    往山外飛去，林風沒有回頭，對湖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待到再次到了原來雪神宗山門遺址，他舉頭看了一眼高空風雪，風雪之上，萬里晴空。

    「雪神宗？莫非真的獨立於無極觀之外？」心裡默默念著，他想著從這裡開始，後來發生的一切有些入神。

    光影飛雪之間，他似乎看見無數年時光以來，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人影幢幢，歷史長河裡的雪神宗，在他眼前幻化。

    如夢如幻，迷離清醒之間，他看見雪神。

    雲霞纏繞，清露凝膚，林風看見當時在天獄裡，牛魔他們看見的雪神幻象。

    區別在於，當時是假，此時是真，只是，他不明其中真假，還以為只是天然光影。

    心有敬畏，他便不做多看，低眉垂眼，驅散心頭綺麗。

    「怎麼，我就入不得你眼中？」

    呢喃的聲音傳進神魂，林風心神俱震，雪神不著寸縷，以雲霞為裳，就在他識海之中。

    她似有神韻阻隔林風的目光和感應，可這裡，是他的識海，他做主。

    並非他有意探尋，而是雪神以如此穿著來見他，林風太過意外，不由自主地小心起來，查探四周。

    她似乎並不在意被他查探到隱秘，就這麼打量著他。

    林風怎麼也想不到雪神突然出現在他的識海中，沒察覺到危險後，他立即後退作揖，動作卻停住了。

    一陣春風襲來，讓人如置身春原曠野，鼻息之間都是百花芳草的香味，耳畔百鳥啾鳴，眼前的雪神化作花仙，神似形似，耕植於心，他分不出她是她，還是她是她。

    春光乍泄只在一瞬，冰寒殺氣如實質降臨。

    「大膽霜沐楓，安敢偷窺聖潔雪域，眾弟子聽令，隨我殺！」

    沛然殺機臨身，林風猛然驚醒，山腳下一方，柳清河率領一身狼狽的清河宗眾弟子，正對著他衝殺而來。山腰上方，巨淵率領冥土大軍，滾滾壓下，他在中間，正處雙方必殺路徑。

    「霜沐楓，閃開！」

    巨淵帶領軍陣，以陣盤開道，威勢驚人，速度極快。

    「發什麼呆？你不要命了？」

    林風被巨淵的暴喝震開，趕緊避開衝殺焦點，被巨淵一把拉進大陣，擋在身後。

    「媽的，慶豐不是說邪神算無遺策嗎，怎麼柳清河這牛鼻子會出現在這裡？」

    巨淵提著大刀十分疑惑，林風飛快打量形勢，發現冥土和清河宗兩方，都十分意外。

    而柳清河對自己那實質一樣的殺意，讓林風疑惑大起，因為此時，雪神身影和花仙身影，在他識海里變換不停。

    「邪神大人的安排？」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林風趕緊驅散所有念頭，半點不敢去想起邪神的一切。

    所有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此時此刻，他都懷疑是邪神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就是要放長線釣大魚，故意把他放回人間，直到，他回到雪域。

    「哼，那是自然，大悲寺和無極觀，早該覆滅，恰好天上人也想剷除他們，哈哈哈，今後人間，我冥土占得多少，就各憑本事了！」

    巨淵猖狂大笑，話語裡的信息給林風巨大的衝擊，不等他多想，就看見槍仙駕馭著仙闕，率領軍容齊整的天兵，尾隨著柳清河等人出現。

    這時候，清河宗已經衝到近前了。

    不少年歲極高的老道士，看起來形容枯槁，他們在跟著清河宗弟子衝殺，修為不再，單從周圍的人對他們的保護和尊敬，林風便大致猜出，這些人應該是無極觀的長老，順著往人群里看去，他居然看見了淺語她們。

    一身狼狽，血污糊臉，她們此時也是形意衰敗。

    這？

    一切的一切，衝擊著林風的神魂，怎麼突然之間，人間已經頹勢如此？

    「哈哈，好，仙人就是仙人，果然守時守約，料理這些餘孽，就不用仙人出手了，槍仙，按照雙方約定，雪域中心，才是你們的任務所在。」

    盔甲爆發出一陣烏光，巨淵攜帶邪神之力浮空半丈，前沖的仙闕在空中晃了晃，才不甘心地停下，槍仙走了出來，面甲自動收縮，漏出一張玉臉。

    森冷的眸子掃視過下方的眾人，掃過巨淵和林風，看向烏泱泱的鬼霧，鬼霧裡有多少冥土大軍，外人不知。

    「好！」

    只吐出一個字，槍仙狠狠地盯了一眼巨淵。不知為何，林風總感覺，對方是盯自己。

    後方仙闕驟然離開，帶走滿天兵馬，後方一下安全，清河宗的人卻不打算調頭走。

    血灌瞳仁，柳清河死死看著巨淵背後的林風，恨意、悔意和殺意交織，變成化不開的仇恨。

    被這樣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林風緩步而出，與巨淵並排，招出鎧甲，慢條斯理地穿戴起來，飛快思索著對策。

    「林風，不，霜沐楓，老夫真是瞎了眼，竟輕信你這黃口小兒傳信，我早該料到，你並非真正的通靈劍胎，可恨啊，可恨，老夫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柳清河的語氣充滿懊悔和悲痛，他這麼說，身後的人們也開始打量林風，淺語幾女在人群中不起眼，卻猛然看向林風。

    那種殺意，林風生平僅見。

    在柳清河說他不是通靈劍胎的時候，林風順勢把劍意透體而出，不顧巨淵瞪大眼的震驚，得意至極地道：「呵呵，幽冥輪迴，我已經不是我，柳道長，不論我的前世與你有何約定，陰陽兩隔，人死賬消，你一把年紀，不該與我這般仇恨才對，當心，氣壞了身子。」

    不用氣壞，任誰都看得出柳清河只是吊著一口氣，在強撐。

    「噗」

    一口血噴出，柳清河被林風這停頓的語氣氣壞了。

    「師叔！」

    「師叔！」

    幾個年輕道士圍攏在柳清河身側，淺語八人頓時升空，帶著八色絢彩，無邊殺意。

    「扶我起來！」

    柳清河聚起最後一口真氣，偏頭看一眼已經開始拼死一擊的淺語幾人，狠狠一拍地面，如離弦之箭，單臂長劍，刺向林風。

    「呵呵呵，牛鼻子，當日之仇，今天該算算了，你的對手，是我！」

    哪怕柳清河只剩一口氣，面對他這樣的人間真仙，還是劍仙，巨淵也絲毫不敢大意。

    盔甲再次噴吐出濃郁的鬼氣，巨淵提刀低身，往前沖。

    一隻大手穩穩地抓住了巨淵，他試了試，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疑惑地看向林風。

    「你作甚？」

    「將軍勿怪，我身藏劍氣，不拿一點戰功回去，恐怕在大人面前不好交差，這些餘孽，交給我處理，如何？」

    巨淵臉色嘲諷！

    開什麼玩笑，同殿稱臣不假，可這是到手的魚肉，斷沒有讓給林風的道理。

    差不多可以一網打盡無極觀的遺老遺少，這對巨淵來說就是潑天的富貴，拿到這一份功勞，官復原職不成問題。

    不動聲色，林風道：「我只要這幾人，用陰符經與你交換如何？」

    林風隻眼前九人的人頭，巨淵一愣，眼睛一亮。

    陰符經，那可是一門強大的法門，黃泉的絕學。

    「我憑什麼信你？」

    「這麼多人看著，我若拿不出來，將軍只需要稟明即可。」

    還真是，這幾個人相比這一群人，不至於說無足輕重，但，還是能分出輕重的，巨淵眼珠子急轉。

    「行，不過，柳清河最後的殞命一刀，必須由我來砍，當初被他抓去，乃我平生之恥。」

    以前，林風還好奇巨淵怎麼會被慶豐救走，甚至猜想過，是不是柳清河與巨淵達成了什麼協議，否則巨淵這樣的冥土鬼將，應該沒命活著逃出清河宗。

    此時雙方仇恨，林風已經來不及多想！

    「好！」

    他答應了。

    「老道士，既然你如此仇恨，那我就用這從人間習得的劍道，替你們了斷因果！」

    二指引訣，林風霎時間意氣生發，那樣的張狂霸氣，惹得身後的巨淵眼神狂變，鬼霧裡的冥土大軍也被這樣的氣息感染，烏煙瘴氣的軍陣鬼霧，竟然升起一種一往無前的戰意，氣機引導之下，清河宗這邊的氣勢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眼見自己這邊根本沒有半點勝算，柳清河在空中吐血，拍在劍身上，人劍合一，一下子就超越了先行而動的淺語幾人。

    「林風，拿命來！」

    恨意如江水，滔滔不絕！

    繞是林風心志堅定，也當真覺得自己就是人族叛徒，一口氣稍微滯澀，狂霸氣勢一頓，柳清河何等驚艷才絕，抓住這一絲空檔，化作一道清亮的劍光，毫無花哨，直接撞向林風。

    「嚇老子一跳，我還真以為是林風大人當面。」

    林風展露劍道氣息形成的氣勢，讓巨淵以為是邪神之子林風降臨。

    下意識擦了擦冷汗，巨淵又恢復站姿。

    而林風看著柳清河一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頓時雙手畫圓虛引，身後陰陽圖萬箭齊發。

    「這老兒搏命一擊，巨淵神將，最後一刀，恐怕只能我來了。」

    林風的實力已經足以讓巨淵膽寒，此時，巨淵也只能點點頭，沒有開口。

    劍光不足身前三尺，林風的識海之內，花仙頓時變成冰山一樣肅穆聖潔的雪神。

    「林風，不要露出破綻，接受柳前輩的衣缽！」

    這？

    來不及多想了，林風縱身一躍，電光火石之間也化成一道劍光，了因果，斷陰陽！隨後的萬箭齊發，狠狠扎在那看起來不起眼的一縷劍光上。

    「師叔！」

    淺語幾人齊齊驚呼，紛紛一拍心口，吐血噴在配件上，以自身神魂為引，發動道家心法，舉劍向天。

    「林風，當日之辱，今日當還！」

    唉！

    當初迫不得已毀了淺語幾人的清白，只是為了救她們，而且，她們自己壞了自己的清白，真說起來，與林風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他不知道，若真是被他毀了，技不如人，淺語幾人恨歸恨，絕不會如此瘋狂地想要殺他。

    而他偏偏讓幾人自己動手毀了自己清白，這簡直是侮辱上加侮辱，幾人恨不得殺他千百回。

    不是林風自私，只能以逆亂陰陽的劍道救下幾人，而是不能再救其他人了，沒理由，沒有容身之所，收納淺語幾人，已經是他目前修為的極限。

    他是這麼打算的，可總有意外。

    被無數劍氣定死的柳清河突然一顫，化出身形，他舍了長劍，以血肉之軀穿過密集的劍氣，沖向巨淵。

    「巨淵，拿命來！」

    躲在後面看好戲的巨淵沒想到柳清河的真實實力如此恐怖，居然能憑藉肉身穿越林風的攔截，心頭狂跳，警兆大起，他狠狠一掌拍在心口，邪神之力從鎧甲里狂涌而出，周圍的鬼霧裡，冥土大軍一下就被邪神之力吞噬了一大片。

    力量入體，巨淵又來了底氣，冷笑著看著靠近的柳清河。

    警兆沒有了，迅疾如電的柳清河，速度明顯地下降，渾身氣息快速衰敗，身軀變得像乾枯的木頭，在鋒利如刀的手掌就要接觸到巨淵的的頭部的瞬間，他整個人無力地墜落。

    「死！」

    巨淵只是狠狠挽轉刀花，柳清河就被磅礴的力量碾碎，化為齏粉，飄向四周，神魂不得逃逸。

    就在此時，淺語幾人紛紛持劍逼近，在柳清河長劍爆碎成萬點靈光的瞬間，欺身而進，直指林風。

    兩強相遇，造成的爆炸使得附近的空間破碎坍塌，心有所感，林風舉頭而望，他前方上空，雪神手裡捧著九顆珠子。

    「他們會成神永生，你不必擔心！」

    雪神話落，他識海里的幻象也消失了。

    再無顧慮，林風化出身形，提劍低身，旋轉一圈，看起來攻無不克的犀利攻勢，被他一劍破解，八女更是被一劍碾碎，血霧都沒留下半點。

    萬千眼睛盯著，巨淵訕訕又愣愣。

    淺語幾人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只在驚鴻一瞥，不如林風強大，卻也足以讓他感到恐懼。

    幸好，這麼強大的一群人，被林風一劍解決了，沒有槍仙出手，要他巨淵自己解決這一群人，搞不好，真的會殞命於此。

    「仇令智昏，哈哈哈，柳清河，你要是忍一忍，本將說不定也要死在你手上，哈哈哈哈！」

    柳清河和八女一死，道門其他人的精氣神都像被抽走了。他們原地打坐，坐而化道，就這麼自解了。

    巨淵大為意外，此時的林風，氣息迅速衰敗。似乎剛剛發出驚天氣勢的人，不是他。

    「逆亂陰陽，代價極大，將軍可有安全之所容我療傷？霜沐楓，感激不盡！」

    上下打量著林風，巨淵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我這個修為，你放心我提供給你的安全之所！」

    「自然！」

    「別逗了，霜沐楓，你莫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林風神色真誠，巨淵卻絲毫不信，剛剛的場景太過驚人，如果眼前的霜沐楓就是以前那個林風，巨淵不得不防，根本不敢讓林風久留。

    「將軍這是不放心我？」

    「當然，我也不打聽，你自己找地方療傷去吧，哼哼哼，我聽說你的任務可不在這中皇洲，你還是想想怎麼交代吧。」

    有天狐下落，林風根本不擔心怎麼交代。

    鬼氣瀰漫四爺，寂寂無聲。

    看著山腳下、山谷里就地自裁的道門之人巨淵看了看林風離開的方向，有些唏噓。

    「埋了吧！」

    大軍修士齊齊施法，把天搖地動，漫天風雪如常，很快，所有痕跡都被抹除。

    一路疾馳，墜入深海，林風拖著殘破的身軀，忍著疼痛，把淺語幾人從自身乾坤招了出來。

    幾人一見他就要發動攻擊，卻發現林風是真的不行了，一身劍氣亂竄，兩股明顯不同的劍氣似乎在爭奪身軀的主導權，在海底泥沙上痛苦翻滾，林風痛不能言。

    「她這是？」

    淺語疑惑出聲，幾人忽然對視一眼，分別從懷裡掏出一塊小巧的手絹。

    「無畏無垢，司空守護！」

    「莫非這就是師叔讓我們轉達給他的密語？」

    幾人還是疑惑，看一眼陷入昏迷的林風，卻發現兩股劍氣追逐之後在慢慢靠近，有合二為一的趨勢。

    「無畏無垢，司空守護！」

    昏迷的林風醒不來，神魂卻異常活躍，他感覺自己在分裂，又在融合，淺語幾人小聲討論，也清晰地落在他的耳朵里。

    「師叔說必須要讓大家死一次，瞞過邪神的探查，那麼我們也要死一次嗎？」

    「不，不對，淺語姐姐，師叔說過，這也是對我們的交代，難道？」

    有人出聲，幾人一下子面色凜然，顯然，被提醒之後，她們都想起了柳清河對她們的交代。

    地上的林風不斷地重複著無垢無畏，司空守護，神魂在劇烈地分解融合，整個人達到一種莫名的狀態，失去了氣息，體內的功法和劍氣都停止了運行，幾人一下就察覺到他失去了氣息。

    「他死了？」

    「劍胎重塑，他這次從元始，成型之後，便是依天性而為，善惡不近，他這才是真正的劍胎形態！」

    雪神從海水裡化出身形，幾人都不認識她，但知道她說得對。

    「您就是雪神？」幾人神色激動，又很快抑制下來。

    「原來，他真的是劍門弟子嗎？」淺語目光複雜，此時再想來當初林風，確實是為了救她們。

    「他已經進如混沌狀態，但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重生之後，他需要你們守望相助，無畏無垢，司空守護，作為道門火種，你們不需多想，只需要在心法之後，加上這一句，就夠了。」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淺語一下恍然。

    原來天下道門攏萬道，道門又是劍門出，難怪劍道了斷因果，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人事不省的林風什麼也不知道了，淺語幾人聽到雪神的話以後，迅速就地打坐，進入忘道境界，原地只留下雪神的聲音。

    「無畏無垢，司空守護。」

    八女各有方位，而他們拱衛著林風，就像鄢陵城下，那古屍陣法。

    龍紋衣袍，被雪神披在林風身上，而淺語幾人，各著一身鳳紋。

    做完這一切，雪神抬頭，引著修長的脖子，看穿天幕，看到天穹之上，仙界和人間的通道豁口。

    那麼，仙界，冥土，你們做好迎接他的準備了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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