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
祝正微站在這個夢境世界之外,看著無盡星空,淡淡道:
「本質上,我腳下的這個夢境世界,也是一個巨大的夢境氣泡,和遠處那一顆顆小型的私人夢境氣泡,沒有太大區別!」
祝正微感覺這一波,完善世界觀,非常不錯。
給他們一波史前遺蹟。
一個世界裡的蒼生,文明,終究是要有夢想才能不斷向前,努力工作。
就像是一個虛擬經營類的遊戲一樣,自己內部的居民要有心情指數,夢想指數,才會不斷的奮鬥發展。
「我不僅僅要為他們提供工作,還要給他們夢想。」
祝正微覺得自己是一個計劃通。
...
...
距離上一次開天,已過六十年。
這六十年裡,起初十年之中,楚天帝親力親為,鎮壓了十尊金烏,生長羽毛,把祖巫大陸儲存的所有羽毛都扎在這十隻飛禽上。
他親自每日鎮守,驅趕太陽車飛行。
可不到十年,楚天閣就開始讓麾下的一些六階強者,以巫術骨鏈拘束這些金烏,限制修為,替他駕駛太陽車。
而楚天閣,陷入了閉關。
他才五百歲,卻渾身暗傷徹底爆發,進入晚年。
「朕與天爭命,斗金烏,開星空之路,可終究還是要入土,可朕不服,要爭一爭天命!」
「老師曾經說過,天地主角,講究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
新曆1200年。
世界跨入元年,舉世慶典。
轟隆!
一尊尊長臂國的金烏車夫,用長臂化鞭,乘騎太陽車,敲打天空的巡日金烏,形成難以想像的神話景象。
而隨著時代變遷,竟然有一名名雲霞仙子,乘坐太陽車之上,揮舞長袖,驅散霞氣,形成了一幕幕唯美的天空晚霞。
這百年來,一直閉關之中,見證了遼闊星空,域外群星,楚天閣的心境竟然有大幅提升,不再拘泥一草一木,心胸越發開闊,突飛猛進。
這一日,隨著一聲驚雷,他徹底踏入了七階境界,不再是半隻腳跨入其中。
「匯聚諸法一身,吾當為世人開前路。」
這一尊當世天帝,緩緩睜開眼,成功挨過了生死關。
這一日,他親自出山,駕馭太陽車驅趕十日,宛若十日拉車,於天空講道:
「第七境,為祖巫境界,在於其循全身,氣於經脈骨骼中流淌,當飛天遁地,施展種種異法,壽元可至八百載!」
所有人都望著那天空一尊神明,氣盪九天,驅趕十日,宛若一尊人間神話!
他們以為數年消失,這一尊古老的大帝已經要坐化了,畢竟誰都看出當年重傷老朽,渾身種種暗傷復發,誰知道這一尊霸主竟然活出了第二世?
「七階,七階了...之前感覺這一尊大帝,於我們尚有一絲牽連,現在徹底跨入那般不可思議的境界,氣血磅礴,宛若一尊星空巨獸,六階之後,一境界之差,竟然宛若天地之別?」
「世人皆稱,逐日大帝,名副其實!」
「驅趕十日當空,為天下開修行之路,太逆天了!這般存在,簡直無以形容!為天下蒼生提供修煉之便利,世人皆盤坐,迎朝氣而食,簡直推動了文明幾千年的發展!」
...
整片世界,遙遙的幾個大陸,甚至都知曉這一尊天帝的威名。
哪怕遙遠的獸人大陸,蠻夷域外之地,少有接觸,都送上了賀禮,望著這一尊古老的天神,不禁請求,「請巫祖大人,驅趕太陽,巡迴我獸族大陸上空,讓大巫神朝的修行法,光照我大陸,瞻仰神明榮光。」
「再送些禮再說。」
楚天閣冷冷拒絕。
自己王朝的氣都不夠用,怎麼會贈予外族?
這些使者,一看就知道偷奸耍滑,並非良善之輩。
那蠻夷獸族大陸,化外之地,原始粗鄙,以部落居住,以石斧為器,聽說還有同族相食之野蠻行徑!
這等外邦蠻夷,又相隔數月航海的距離,遙不可及,甚至連入侵都懶得入侵。
又百年過去。
巫族大陸磅礴發展,徹底步入了正軌。
無數人才湧現而出,天下強者不斷湧現。
十二祖巫國的強者們,甚至也開闢屬於自己的一些種族功法,修煉神臂,神腿,神法...
這是難以想像的神話超凡盛世!
一尊尊身體各異形態的神人,行走在街道上,讓人心中不斷遲疑。
整個盛世王朝,都是由一尊神聖武帝開闢,斬日月,破星空,重做十日,巡照大地十二國。
而天下鼎盛又百餘年。
楚天帝終於也迎來了自己七百年大壽,他感覺自己這一刻真的要臨近壽命終點。
「修行一脈,當是與天爭命,朕這些年從未鬆懈,卻也抵達到了極限,這一世,真的要抱憾坐化於世了。」
盤腿在金烏車上,楚天帝睜開眼。
不過想一想這一生,拖著這一尊不斷重創,暗傷不斷的身軀,能活到七百歲,接近正常壽元,他已經是極其逆天。
這,也足夠知足了!
「朕,原本只是一尊丹田盡廢的廢人,不過是機緣巧合,才一飛沖天,瀟灑了一世,快意恩仇了一世,殺最強的敵,睡最美的人,喝最烈的酒,騎在金烏頭上,看那外面的星空,又有何再去奢望?」
最後的大限到來,楚天閣徹底決定安排後事。
他研究出了太陽神鏈,牢牢控制住這些扁毛畜生,控制修為,不讓它們在自己逝世,為非作歹,造成生靈塗炭。
而他又培育一尊尊接班人,挑選人才,可惜無論如何,都不滿意。
「朕,雖然開闢了七階之法,可惜,卻還是無人能入七階啊。」
他聲音滿是抱憾,「當年,朕能入七階,陰陽交匯,形成一尊元嬰無漏之軀,氣循環全身,是遇到了大造化!」
而今日,十二祖巫國的強者,卻沒有這種造化!
他們始終不能讓氣循環全身,僅僅讓那些氣,循環在他們的識海,也就是手臂,腿,頭髮....
「朕死之後,再無七階祖巫!」
他滿是遺憾,不過,卻心有所感,「當年,那一尊河梨帝母,消失已久,只怕循著元嬰法,徹底補全了修行之路,朕,已無需擔憂。」
他想了想,開始用最後的時間,下山巡遊,看一看自己的盛世王朝。
這片世界的確很繁盛。
種種巫術出現,種種本命祝由術也在演化。
就拿長臂國的族人舉例,他們的神臂,可以構建一種種不同的先天祝由術,堪稱神臂本命神通,戰力多樣化,種種打法,讓他嘆為觀止。
「世界皆是六階強者,雖難以再入有七階,但世界,鼎盛繁華,以至超凡。」
可惜,他也知道這種沒有戰爭的繁華盛世,是因為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每一個古往今來的和平盛世,都是誕生了一尊無敵的帝者,鎮壓大地,那個大帝時代才會迎來悠久的和平。
等帝王隕落,紛爭必起。
他雖然有遺憾,卻也知道戰爭是必然的。
「罷了,罷了,這一世,只求我之快意,為蒼生造福便足矣,哪管死後洪水滔天?」
「後世,只管讓後人處理。」
楚天閣直接在一處酒樓飲茶,不禁失笑。
他在最後的人生中,踏足大山河流,微服私訪,再做一回童年的遊俠兒,到處懲惡揚善,一路看世界繁華,快意到極點。
他還記得,當年他也是這樣,作為一名隨從隨著那一尊神秘的少年,這般遊歷天下,做那快意恩仇的遊俠兒。
而這一日,楚天帝七百三十六歲,回歸巫國王都。
大雪紛飛。
萬物寂寥。
無數群臣跪在地面上哭泣起來。
而躺在病床上的這一尊白髮老人,看著天空,
「師傅啊,您看到嗎,我已經真的成為了天地主角.....瀟灑快意過完一生,人生當如此....不做惡事,當仗劍江湖,快意恩仇,隨心所欲,此生當無憾矣!」
只見到這一尊暮年帝王老人的生命漸漸走到盡頭之時。
他如走馬燈一般回首自己這一生,都在奔波,行走,長達七百載人生歲月,看起來做了很多,但回首一看,仿佛什麼都沒有做出成果,就已經來到了人生的盡頭。
「這人生,真短暫啊,時間過得真快,甚至是一眨眼....」他微笑起來,但也已經滿足了,這般完美瀟灑的無憾人生,又有何求?
他即將迎接自己最後的死亡。
可是這冬雪真的太冷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在漸漸冰冷,就算是他這一尊當世最強的老人也不能抵禦其寒冷,凍得他覺得渾身發抖,意識模糊。
這,就是死亡嗎?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經能坦然面對,可面對人世間最大的恐懼,他仍感覺到一絲本能畏懼與害怕。
嘩啦。
整個寢宮忽然被一道淡淡的光芒覆蓋。
天空之中,一名身材挺拔修長的神明,渾身散發著溫和的金光,身後帶著一個稚嫩的少年,緩緩走來。
「又一年新春,帶後輩遊覽至此,與城中聽你將與世長辭,便來看看你。」
神明緩緩開口,以溫和的聲音對他說道:「你還是踏上了這一條路。」
「是啊。」老人只是笑著,他的害怕忽然消失了,看向這個少年「這一位,是那一位務農兄長的孩子吧?長得真像,想當年,我藏在家中幫忙春耕。」
最後一刻,幾乎算是萍水相逢的老師能來看他,就已經足夠的。
他要求的一向不多。
因為自己的一切都是由這一份大機緣而得,由廢人崛起,人生圓滿,不能再奢望更多了。
「生死有命,你這一生,已經過得足夠灑脫。」
祝正微沉默了一下,心中忽然也有感慨,他望著當年這個跟隨著自己身後唯唯諾諾的青年,成為了一名老人,竟然走到了今天。
這歲月?
呵呵。
總是能創造讓人稱奇的奇蹟。
他在自己玩笑一般的引導,的確活成了一個玄幻小說中的真正天地主角,瀟灑快意,庇佑生民,戰最強的敵,看最廣闊的世界!
他終究五感雜陳,每一代人間帝王的離去都心有些感觸。
更何況眼前這一代帝王,還是自己順手帶出來的?
祝正微忽然懂得了,當年張質在皇宮中,在送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少年,石光直正帝離去的時候,那一股悲涼了。
以及明白當時的有感而發:有些時候,長生者的活著本就是最大的詛咒。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該習慣這些。
生老病死是蒼生的常態。
若是不知道其中苦楚,祝正微怎麼會選擇去追求長生?
而他也清楚,創造了這個夢境網際網路世界,自己就必須推動一個個時代發展,俯瞰一個個文明紀元,不該有太多傷感。
他終究是嘆了一口氣,遠離了病床上老人,轉身帶著少年離去,入了那漫天飛雪,只是輕聲長吟一口氣:
「長生當醉飲,滅日墜巫庭。」
「壽盡何能爾,碎空躍澗星。」
...
忽而聲調急轉而上,如同刀劍鏗鏘,滿是瀟灑意氣與豪放,仿佛外面的大雪也被壓住了,天地之間只剩下這一聲寂寥之音。
「古不見,萬古英雄曾提斧,破曉穿穹星夜吟!」
「今不見,十日當空作馬騎,長歌印日晚霞紅!」
...
天高地闊,大雪紛飛,放聲長歌!
祝正微有感而發,大笑之中,聲震整個祖巫時代紀元的王都。
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聽到了這一尊祖巫之國初代人皇大帝的抱負和俠氣,他直入丹田國迎回青梅竹馬,又在海天之下逐日肅殺,更在長夜漆黑中破天,登入星海,也在霞光映日的金烏車上帶著烈酒,大笑痛飲。
如有一世高歌,非歷十方生死!
所有巫族強者都呆呆的。
聽著這一曲太古巫神的古老滄桑歌頌。
其中更仿佛重新看到了那萬古延綿的史前壁畫,星空遺蹟中營造的太古場景。
此時此刻,一尊古老時刻垂淚的神明,因為過去的滅亡而垂淚哭泣,也因為此時的盛世復興而重新大笑高歌!
「嘭。」
所有大臣只感覺心中一震,是床上的暮年老人手臂,重重砸在床上,已然沒有了生氣,但這一尊偉大的帝王嘴角卻帶著一絲灑脫滿足的笑。
嘩啦啦!
一輪太陽在天空划過。
無數仙草搖曳,看著這時的大雪風飛,作為這《世間》的看客,他們在天空上的金烏俯瞰大地,望著這一座祖巫神話瑰麗城池,「這風景真美啊,創造他的英雄卻離開了。」
踏踏踏。
「張圖,你且記得這般人生才是灑脫,人生在世,終將化史,成為過去遙遠的神話,我們隨心隨欲即可。」
迎著風雪,卻只見這一尊神明帶著身後教導的少年離開了寢宮,消失在朦朧中,仿佛只是路過,再沒有回首。
新曆1327年,寒冬,祖巫之國第一位祖巫天帝,壽盡而終,壽盡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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