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之傾世絕戀 第二十章 姥姥

    遊方道士長劍在手，遙指小蓮，腳下移動，即將動手。眾人皆在，安能眼睜睜看著小蓮傷在道士手中。

    「不要傷她！」虎子哥上前幾步，伸開雙手緊緊護在小蓮跟前。「小蓮心地善良，一生悽苦，從來都是受人欺凌，哪會害人？即使是鬼，小蓮也是一隻好鬼，不會害人。你放過她吧？」

    「就是，放過我家苦命的閨女。」於方正也岔開手，護在小蓮身前：「蓮兒已經夠苦的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能傷我兒媳。」玉生他爹挺身而出，護在小蓮身前。玉生他爹絕不允許遊方道士傷害小蓮。

    亂了！太亂了！辛辛苦苦跑幾十里路請來高人驅鬼。如今卻是全部護在女鬼身前，苦苦哀求遊方道士不要傷了這隻鬼。世事之風雲變幻，莫過於此。

    小蓮哭了，小蓮感動的一談糊塗，哭了個稀里嘩啦。尤其是玉生他爹那句：「不要傷我兒媳！」更是令小蓮心神激盪，掩面而泣。

    「孽障！還不束手就擒，你會害了他們的。」遊方道士一心驅鬼，焉能眼睜睜看著這隻女鬼殘害生靈。

    遊方道士喝道：「他們都是你至親之人，你離他們愈近，對他們的傷害就越大。你能忍心看著你的親人一個個在你眼前病倒，逐漸虛弱，昏迷，最終無藥可醫。你終究會害死他們的！」

    遊方道士的話，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在小蓮心裡，刺的小蓮的心好痛好痛。小蓮眼珠子動了動，看了看護在跟前的親人，再想想躺在病床上的生哥哥，小蓮在這一刻遲疑了。

    小蓮知道自己就是個禍根，是不祥之物，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小蓮想死了，死的心都有了。即使是鬼，也要再死一次，死到神魂俱滅，死到永世不得超生。即便從此之後不再相見，即便忍受著千年孤獨，小蓮也不想連累眼前的親人，不想害了生哥哥。

    「束手就擒吧，為了你最親之人。」遊方道士把握到小蓮的致命弱點，拿親情來打動小蓮，以求不戰而勝。

    小蓮動了，小蓮輕輕穿過護在身前的三位至親之人，慢慢走向遊方道士，準備束手就擒。已經是鬼了，即使再死一次，即使永世不得超生，小蓮也認了。只要身邊的親人好好的，只要生哥哥好好的，即使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小蓮也認了。

    「賊老天吶！」小蓮慢慢走著，心裡在罵著蒼天，恨蒼天為何如此不公。小蓮已經死過一次了，已經和生哥哥人鬼殊途，陰陽相隔。如今化為鬼魂，老天為什麼還是不放過自己，偏偏把霉運全部降臨在自己身上。這是為什麼？賊老天，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小蓮在心裡吶喊：「為什麼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為什麼生前我和生哥哥不能在一起，即使死後也不容我和他相見？賊老天！你為何對我如此不公，為何會如此對待我這麼一個弱女子？」小蓮慢慢走著，心裡在滴血，脆弱的心靈早已傷成千瘡百孔。

    小蓮慢慢走著，迎著遊方道士遙指的長劍慢慢走過去，挺胸走到遊方道士跟前。

    「蓮兒不要！」於方正奮力掙扎著，然身子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絲毫動彈不得。於方正情急之下大喊道：「不要過去！」

    「蓮兒不要！」玉生他爹大喊一聲：「玉生還在家等你。」

    驚聞此句，小蓮定住身形回過頭去。小蓮看了一眼已經相認的公公，露出悽慘的笑容。小蓮再看一眼阿爹，阿爹眼角流下渾濁的淚水。

    「別了阿爹，公公，別了生哥哥。生哥哥！來世再見！」小蓮轉過身去，毅然面對遊方道士鋒利的劍尖，狠狠撞去。

    「不要！」三人同時驚呼，同時閉上雙眼，不忍看這悲慘的一幕。

    何玉生在沉睡中醒來，嘴唇乾渴，掙扎著起來倒水。何玉生緩緩坐起來，彎身找鞋子穿。就在彎身的一剎那，何玉生只覺腦袋一沉，一頭栽下床去。

    「噗通！」何玉生腦袋著地，栽出一個大包，血流不止。何玉生捂著頭，任由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來。何玉生掙扎著爬起來，在書桌前稍坐片刻，給身體恢復點體力。半柱香後，何玉生拖著笨重的雙腿，走到水缸前。

    「咕咚！咕咚！」何玉生就著水瓢一陣狂飲，總算是解決了乾的欲嘔的喉嚨。用清水洗過頭上的傷口，拿著毛巾按在傷口處，何玉生一步一挪，移至書桌前坐下。

    那串糖葫蘆還好端端的插在書桌前，只是好像少了點什麼。何玉生仔細一看，原來是另一根穿糖葫蘆的竹籤不見了。

    「這個調皮的小鬼。」何玉生搖搖頭，想起昨晚房間那隻鬼拿著糖葫蘆還有竹籤把玩的詭異一幕。看來是在自己睡著後，那隻鬼忘了把竹籤還回來了。

    一隻手翻了翻書冊，何玉生忽然想起今天還沒給蓮妹妹讀故事。何玉生打開書籍，翻到上次閱讀的那一頁，接著讀下去。

    某日，年輕的柴夫進山砍柴，途中偶遇一隻受傷的狐狸……這又是一個悽美動人的鬼故事。故事中的狐狸乃是狐妖化身。狐妖身負重傷後法力大損，幻回原型。在人生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是年輕的柴夫伸出溫暖的雙手，救它，細心呵護它。

    恢復健康的狐妖被柴夫善良體貼的真情感動，最後化為一位美麗的女子找到柴夫。兩個人在一起過起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窗外，小蓮站在姥姥身邊，小手還被姥姥拉著。小蓮聽聞生哥哥拖著虛弱的身子給自己講故事，小蓮感動的哭了。

    「傻孩子！」姥姥疼愛的撫著小蓮秀髮說道：「既然愛他，就要遠離他。要不然他終究會毀在你手裡。」

    姥姥看了看村子西邊，遠遠的有三個人一起回村來了。姥姥催促著小蓮「走吧，你阿爹他們已經回來了。」

    「嗯！」小蓮點點頭，拭去眼角的淚水。小蓮任由姥姥拉著自己小手，在原地一轉，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咦！」剛才窗外那裡好像是小蓮。虎子年輕眼亮，大老遠就看到玉生家窗外有人。

    「是又怎麼樣？」於方正說道：「臨走前來看玉生一眼，道個別總是可以吧？這倆孩子感情好著呢，下次相見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苦命的蓮兒啊！」於方正唉聲嘆息，嘆蓮兒短暫悽苦的一生。

    「幸虧蓮兒遇到好心的姥姥，要不然還真是懸了。」玉生他爹說道：「我看這姥姥宅心仁厚，蓮兒跟了她絕不會吃了苦頭，咱們就放心吧。」

    「嗯！放心，放心！」於方正點頭，加快步伐，率先回到家中。玉生那孩子還拖著重病，這麼長時間過去，於方正心裡還真是放心不下。

    「等等我。」玉生他爹緊追幾步，似乎明白於家兄弟心意，打趣道：「那是我兒子，我還不擔心呢。」

    「是你兒子又怎樣？」於方正頭也不回說道：「還是我女婿呢！你親耳聽到，也答應了，我家蓮兒叫你公公，叫你爹呢！」

    「哈哈！」玉生他爹呵呵一笑：「親家嘛，這都應該的。等等我，跑那麼快幹嘛？」玉生他爹追上去，兩人一道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