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都待在組織里,除了訓練之外,就是陪沈諾言和大哥。
大哥很忙,但每次吃飯都會陪我一起吃,除此之外,不少人悄悄過來看我,被我發現了,就喊我「大少爺」,不過我對這個稱呼不感冒,畢竟我父親已經去世了,這些人都是被大哥給組建起來的,他們沒理由喊我「大少爺」。
在這裡呆了三天,我也該走了,畢竟如果太久沒回去的話,鍾情那邊不好交代。
這天,我簡單收拾好行李,去了樓上沈諾言的房間,他正在看電視,見我來了,問道:「今天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訓練的嗎,怎麼過來了?」
我撓了撓頭,看著恢復良好的他說:「我得回去了。」
沈諾言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說:「是啊,你是該回去了,不然鍾情一定會懷疑的,他的疑心病那麼重,被他盯上很麻煩。」
我點了點頭,來到他身邊坐下。問道:「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他搖搖頭說:「不用,你要走的話就早點走,還有,想好說辭,省的到時候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我說:「知道了。」
「有啥事就跟小白臉他們說,我走以後,你再挑一個司機,挑個厲害的。」
「嗯嗯,放心,我心裡有數。」
「不要對別人太好了。就像保羅,你對他仁至義盡,他卻是一頭餵不熟的白眼狼,到最後難過的還不是你?所以,你只管自己開心就好了,至於其他人,愛咋咋地。」
我看著絮絮叨叨的沈諾言,笑著說:「我知道了,沈老媽子,你可真嘮叨。」
沈諾言看著我笑,不再說什麼。我看著他,說:「你在這裡住著,有什麼想吃的直接跟護士說,別客氣。」
沈諾言點了點頭說:「那肯定的,咱不跟他客氣。」
我說:「身體哪裡有不舒服的,要及時告訴他們,方便他們檢查。」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能不放在心上嗎?放心吧。」
「記得多和夢如他們打電話,他們都很擔心你。」
沈諾言看著我,鬱悶的說:「剛才你還喊我老媽子呢,你現在明明比我還老媽子。」
我乾咳一聲。說:「不廢話了,我去跟大哥道別。」
沈諾言像是打發一個話癆一般,對我擺擺手,嫌棄的說:「去吧去吧,我還要休息呢。」
我於是立刻給他把電視關了,又給他把遙控器丟的遠遠地,他張大嘴巴望著我,問我幹嘛呢,我說:「你不是要休息嗎?趕緊休息,趕緊睡覺。」
沈諾言好笑的說:「陳名。你可真幼稚。」
嘴上這麼說著,他卻是乖乖的閉上眼睛,合眼睡了。
我離開房間,跟外面兩人說讓他們好好照顧沈諾言,然後就去找大哥了。
大哥在這時候應該還在後山上晨練,我看過他出手,真的很震撼,毫不誇張的說,他的實力凌駕於我所見過的所有高手之上,甚至於是我爺爺,都不一定比他厲害。
他見我來,咧嘴一笑,依舊是用那種溫厚的聲音問我:「來啦,看你這身打扮,不像是要鍛煉身體,怎麼準備離開?」
我點了點頭,看到他的眼神平靜,裡面卻藏著幾分不舍,他說:「回去以後,無論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我認真的說道:「叔,我欠您的,無以為報,只能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好好孝順您。」
「好。」他說著,拍拍我的肩膀,說,「一起吃頓早飯再走吧,這一次我親自下廚。」
我忙說不用,他擺擺手,很堅定的說:「讓你嘗嘗煎餅果子。」
我有些驚訝,說道:「煎餅果子?您會做?」
「是啊,以前有個人最愛這一口,我是為了她專門學的,我做的可好吃了,一個煎餅果子,再炸一杯豆漿,如何?」大哥說道。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好。」
他拍拍我的胳膊。說他先去洗個澡,讓我去餐廳等他,我跟在他的身後,其實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疑問,卻不敢問,那就是他說的那個人,是不是他深愛的女人,他們沒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為他要幫我爸,給不了那女人穩定安逸的生活。所以才一直孑然一身。
想到有這個可能,我心坎里更加內疚了,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就算說了出來,又能如何?我對大哥,有太多想說卻不敢說的話,因為即便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會惹他傷心。
我去了餐廳,沒想到伊蓮也在,她看到我之後。頓時瞪了我一眼,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抱著胸沒好氣的說:「你在這兒呆了多久了?怎麼還不走啊?你該不會是想賴在這裡吧?」
我皺了皺眉,這個女人這幾天只要看到我,就會挖苦諷刺我一番,我看在她是大哥乾女兒的面子上,不願意跟她計較,沒想到她以為我怕她,一次次的跑來侮辱我。
反正就要走了,我乾脆也不忍了。說:「伊蓮小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伊蓮皺眉,一臉不高興的問我:「什麼問題?」
我說:「在你眼中,叔他是什麼樣的人?」
提起大哥,她那刻薄的臉瞬間變的神采飛揚起來,一雙眼睛都發著光,她認真的說:「乾爹在我的眼中就是英雄,他重情重義,殺伐果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霸氣,厲害,是所有人的驕傲,讓所有人臣服。」
說到這,她的臉微微紅了,帶了幾分小女兒的羞澀,繼續說道:「至於私下裡,他還很溫柔,很細心,是個寬厚善良的人。」
說到這裡,她厭惡的看著我,嫌棄的說:「總而言之,乾爹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應該有一個完整的人生,不應該被你這種人羈絆,所以,你最好趕緊給我消失,不要再禍害他了!」
我皺了皺眉,淡淡道:「在你眼中的叔叔那麼好,但你作為他的乾女兒,卻這樣蠻橫無理,嬌縱做作,老實說,你真給叔叔丟臉。」
伊蓮聽了我的話,氣悶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冷冷的問道:「難道不是嗎?你既然知道叔叔他重情重義,就該知道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他的兄弟,為了他心中的執念,你可以心疼他,卻不能阻攔他,至於我,沒錯,我虧欠他很多很多,可即便我讓他收手,你覺得他會聽我的嗎?」
伊蓮黑著臉不說話,我淡淡道:「他不會,所以我不會勸他,更不會離開他,我會和他一起完成他的執念,因為那也是我的執念。那之後,我會盡我的責任,好好孝順他,我想,只有他完成了心裡的執念,才能真正的開心。」
說到這,我看向伊蓮,說道:「如果你真的在乎他,請不要再對他在乎的人抱有敵意,這並不能讓他開心,反而會讓他陷入兩難,也請你一直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他的乾女兒,你是他的臉,我不希望有一天別人會說,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將這個女兒給寵壞了。」
伊蓮被我說的臉都紅了,但她是氣紅的,她抬手就要打我巴掌,我抓住她的手腕。皺眉道:「伊蓮小姐,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伊蓮甩開我的手,惡狠狠的瞪著我說:「你真的以為你說的就是對的嗎?不,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訴你,你和你媽媽的存在,才是讓他最痛苦的東西!你們都該去死!」
她的喊聲讓餐廳里所有人都投來驚愕的目光,我則怔忪在那裡,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覺得她是不是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透著怒氣的聲音,喊道:「伊蓮!」
是大哥。
我轉過臉去,只見大哥緊緊抿著唇,面具下,那雙眼睛裡翻滾著滔天的怒火,想必是對伊蓮說的話感到無比的憤怒。
伊蓮看到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捂住嘴巴。有些懊惱又有些慌亂,大哥身邊,陸曉峰無奈的嘆了口氣,大哥則來到我身邊,沉聲說道:「伊蓮,你太讓我失望了,回去反省去!」
伊蓮想去抓他的袖子,但被他給甩開了,能讓溫厚的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嗎,想必是伊蓮的做法太讓他生氣了。
伊蓮委屈的看著他,然後哭著跑開了,等她走後,我內疚的看著大哥,所:「叔,真是抱歉,如果我不是忍不住說了那些話的話,她也不會這樣了。」
大哥緩緩閉上眼睛,皺眉說道:「你不用道歉,其實她這幾天總是找你麻煩的事兒,我早就聽說了,我對不起你,讓你過來受了這種委屈,明明錯的人是我」
我忙說:「叔,別這麼說,我不委屈,伊蓮她是真的很關心您,俗話說關心則亂,想必她也是如此吧,您不要生她的氣,反正我都要走了」
大哥欣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說:「她剛才的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伊蓮為啥要說那種話,連我媽都給加進來了,但我才不會相信那種話呢,大哥對我的好,我就算是個植物人也會有感覺,如果他真的討厭我,希望我和我媽去死,又怎麼會耗費那麼多的心血幫我,救我呢?
我想,伊蓮應該是看大哥對我那麼好,她覺得自己的寵愛被別人給平攤了,所以心情特別差,心裡特別不爽,才說出這種口不擇言的話吧。
真沒想到,那麼大個人了,竟然如此幼稚,我也是,何必和她計較呢。
大哥抬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道:「要是伊蓮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坐著,我去給你做早飯。」
我點了點頭,坐下來給宋佳音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要走了,她說我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開心,問我發生什麼事了,我尋思她真的是敏感而又聰明,竟然能從我的語氣中聽出我不開心。
我說沒事兒,然後就聞到一股香味,回頭一看。就看到大哥端著早飯上來了,四周的人都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著我,我說我要吃飯了,於是和宋佳音掛了電話。
大哥將早飯放到我面前,說:「嘗嘗我的手藝。」
我點了點頭,趕緊拿了煎餅果子,有些燙手,我掂了掂,吹著氣,他開心的笑起來,我咬了一口,煎餅果子裡的甜麵醬,搭配著融合進薄薄的薄餅里的雞蛋,和散發著香氣的蔥花,還有提味的香菜和鮮嫩的肉片混合起來,簡直好吃到爆炸。
再咬一口下去,果子發出嘎嘣的脆響,香味充盈在齒間,我挑了挑眉,看著大哥。開玩笑道:「叔,您要是去學校門口做這個,絕對能大受歡迎。」
大哥慈愛的看著我,說道:「我這一輩子,只為我在乎的人下廚。」
我心裡很暖,忙說:「叔,您也吃啊。」
大哥點了點頭,和我一起吃了早餐。
我可以說,這是我吃的最滿足的一頓早餐,心裡的觸動真的很深。當然,四周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讓我更覺得手上的煎餅果子一流的好吃。
吃飽喝足,到了分別的時刻,我去取了行李,大哥望著我,說:「好好在那邊做你該做的事情,沈諾言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要我活一天,他就好好的呆在這裡一天。」
我點了點頭,說道:「叔,在走之前,我想問問,您叫什麼名字?」
他沉默片刻,說道:「你記住,自你出生的那天起,我只有一個名字,守佛。」
守佛。
陳佛手。
我想起我父親的名字,再想起大哥的名字,頓時有種想淚奔的感覺,我衝上去,一把抱住他,說:「叔,我會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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