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孤笑說如果我能背著段青狐爬出去就會饒我一命,前提是我離開南京。
如果離開南京,就意味著我所有的努力都會毀於一旦,意味著我會再次變得一無所有,不,比以前的我還慘,因為我很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坐在輪椅上。
但哪怕如此我也要活著,因為我要背著段青狐出去,我要把她送到醫院裡去,我要她活著。
想到這裡,我努力的用胳膊撐著地,一點一點的朝目光灰暗,情況看起來異常糟糕的段青狐爬了過去。我每動一下,腳那就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痛,這種痛讓我甚至不敢雙腿用力。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鮮血一次次模糊我的視線,又一次次被我擦去。
就這樣,我緩緩的爬到段青狐的身邊,段青狐目光含淚的看著我,我沖她擠出一絲笑意,「啊啊」了兩聲,她伸出手,給我將下巴給扶正,我說:「姐,我帶你離開這裡。」
段青狐點了點頭,捂著傷口艱難的趴到了我的背上。
原本就沉重的身體突然又加了個人,我感覺自己都要被壓的喘不過氣了,我咬緊牙關,拼命的想爬起來,努力了幾次,卻怎麼都爬不起來。
段青狐心疼的說:「陳名」
我偏過臉去,說:「姐,我能行的,我一定能行的。」
說著,我咬著牙嘶吼著,終於艱難的開始掉頭,當我轉身朝門口爬去的時候,我看到地上是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那都是我的腳在地上拖行時流下來的血
我艱難的一步步朝門口爬去,短短的幾米路,我卻爬了很久,我的背後已經濕透了,不光是因為汗,更是因為段青狐傷口上不斷流出的血。她趴在我的後背,將臉貼在我的肩膀上,虛弱無力的說:「陳名,我可能等不到你出去了。」
心裡突然很怕,有種自己即將失去她的感覺。我惶恐的說:「姐,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段青狐輕聲說道:「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天生的殺手,可誰也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安穩的日子現在好了,死了以後,我終於可以過平靜的日子了。」
有什麼滴在我的臉上,順著我的臉頰滑落至我的唇邊,十分的苦澀,我一邊往前爬,一邊嘶吼道:「不,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姐,我們誰也不死,我們一起活著,好麼?」
段青狐緊緊摟著我的脖子,跟我說她好睏,我淚流滿面,聲音顫抖的說:「姐,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段青狐輕聲說好呀。
我一邊努力的往上爬,一邊扯著嗓子唱道:「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我唱的聲嘶力竭,筋疲力盡,脖子那裡濕漉漉的厲害,我知道那是段青狐的眼淚。
我笑了,雖然感覺自己根本一點都爬不動了,眼前漆黑一片,但想到段青狐咬牙堅持著,我就有了堅持下來的力量。
終於,我緩緩爬到了門口,段青狐撐著身體將門打開,我徹底鬆了口氣,苦笑著說:「姐,我們做到了」
「嗯。」段青狐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我,雖說聲音無力,但至少能證明她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就這樣,我背著段青狐一直爬到了樓道里。
不知道是不是李孤笑動了手腳,整棟大樓都顯得無比的空蕩,連一個人都沒有,好在這裡有電梯,我背著段青狐爬到電梯裡,然後把她背出樓道,我說:「姐,我們出來了。」
段青狐不說話,我驚恐的喊了她兩聲,吃力的扭過頭去,只見她面無血色的趴在那裡,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我此時也感覺自己要撐不住了,看著沉黑的的天,我想,難道這就是我們倆的終點嗎?
這時,不遠處傳來強烈的引擎聲,刺眼的車燈直接把我逼得閉上了眼睛,我只覺得腦子如一團漿糊,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腦子才漸漸有了點意識,我緩緩睜開眼睛,呆滯的看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腦子裡飛速回想著昏厥之前發生的各種事情,然後,我猛的坐起身來,手那裡被扯的生疼,我頓時疼的倒吸一口氣,轉過臉去才發現自己正在掛水。
我剛準備把針頭拔下來,耳邊就傳來「吱嘎」一聲,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氣急敗壞的從門口衝過來,吹鬍子瞪眼道:「小兔崽子,你要是敢把針頭拔了,我就把你的腳筋再挑斷!」
老者原本看起來極有仙風道骨,但一開口就瞬間原形畢露了,叫人想到了老頑童。
我嚇得沒敢動彈,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這還差不多。」
說完,他突然拿起我的腳,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心裡一陣悵然,難道說我的腳已經徹底廢了,我已經連疼都感覺不到了嗎?這樣想著,我望向自己的腳踝,意外的發現腳踝打著石膏,老者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捏了捏,我只覺得一股刺痛傳來,隨即,我看到他滿面笑容的說:「恢復的不錯。」
我愣了,看著他的表情,想著他的動作,想起他之前那句話,隨即有些激動的問道:「老大爺,你這意思是我的腳筋又連上了?」
老者看著我說:「反應真夠慢的,是啊,你的腳筋已經被接回來了,而且如果你以後好好的鍛煉的話,你的腳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說完,老者雙手抱臂,一臉洋洋得意的說:「這多虧了本人摧枯拉朽的醫術,還不快謝謝我。」
我看著自己的雙腳,心裡一陣狂喜,原本我是那樣的絕望,我以為自己就算從那個地獄爬出來,也不可能有機會接受治療,誰知道一睜眼,卻被人告知我的雙腳可以恢復如初,這種喜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出來的。
我激動的不能自已,一個勁的跟老者說謝謝。
老者得意的摸著自己的山羊鬍,我環視四周,沒看到段青狐的樣子,有些急了,問道:「老大爺,請問一下我姐在別的病房嗎?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了解一下她的傷勢。」
老者翻了個白眼說:「這裡可不是醫院,沒病房,不過我可以大發慈悲的告訴你,那個漂亮的小妞正在廚房做飯呢,除了肩膀和後背上的傷口,沒啥別的大礙。」
我一喜,心說段青狐沒事,這真是太好了!可是,老者竟然說她在做飯,她明明有傷,怎麼還要做飯?我狐疑的問老者原因。
老者沒好氣的瞪著我說:「哦,我救了你們兩個,難不成還要伺候你們兩個吃喝拉撒?她反正還有一條胳膊能動,那就給我做做飯咯。」
原來如此,我徹底的鬆了口氣,要不是腳不能動,我真想立刻就衝到廚房看看她。
壓下心裡的思緒,我問老者這是哪裡,我又是怎麼過來的?
老者說:「這裡是我家,至於你怎麼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我睡了一覺就看到你倆被在我家門口了。」
老者說完,捋了捋鬍子,問我:「聽你這意思,你不是自己來找我的?」
我狐疑的看著老者,雖然他表情自然,但我總覺得他沒有說實話,而且那天我暈了以後就啥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在昏迷前看到一輛車,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想起來好像是軍用車
難道是那輛車上的人把我和段青狐送來的?若是的話,車上的人是誰?而這個老者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跟他們是一夥的,現在只是在演戲而已?
想著想著,我就覺得頭疼的厲害,老者突然有些緊張的說:「你別胡思亂想,你腦子受傷了,又昏迷了半個月,再胡思亂想,用腦過度的話,對你的大腦不好。」
我一怔,沒想到自己整整昏迷了半個月。
我說:「謝謝老大爺,不知道老大爺怎麼稱呼?」
他摸著自己的山羊鬍,笑著說:「我姓耳,名東,你就叫我耳大爺吧。」
我沒忍住噴笑出聲,說:「二大爺?」
耳大爺沒好氣的瞪著我說:「臭小子,再嘲笑老子,老子挑斷你的腳筋。」
好兇啊,但是真的好親切,我感覺眼前這個人就跟我親爺爺似的,讓我不由心生好感。
我摸了摸鼻子說:「耳大爺,我不敢了,不過您能不能告訴我,您為啥願意救我們兩個來歷不明的人?」
耳大爺眨眨眼睛,竟然有些頑皮的說:「那是因為我看上了那丫頭,我要讓她給我做孫媳婦!」
聽到這話,我頓時愣住了,隨即說道:「不可能!」
耳大爺沒好氣的問我為啥不可能?我說我姐是我的,誰也甭想奪走。
耳大爺吹鬍子瞪眼的說:「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腳筋給挑斷了?」
我也怒了,說:「醫者仁心,怎可利用醫術如此強迫別人?我告訴你,我寧願被挑斷腳筋,也不會讓你強迫我姐做事。」
原以為老者會勃然大怒,我心裡很慌亂,誰知道他突然賊兮兮的笑了,望向門口,說:「小妮子,聽到了沒?這小子喜歡你,可喜歡的緊呀。」
他說完,一個一身寬大粗布青衣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女人不施粉黛,長發飄飄,即便穿著土氣的衣服,依然美的叫人暈眩。
這個女人,正是我心心念念的段青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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