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輪的甲板上,幾盞大燈射出昏黃而朦朧的光暈。
光線所及之處,兩道踉踉蹌蹌的渺小身軀顯得格外無助與淒涼。
許弘文和古川半踏著腰,神情頹廢,身體隨著船身的搖晃而東倒西歪。
胃裡翻江倒海,酸水不斷地湧上喉嚨,在嘔吐的邊緣痛苦徘徊。
該死的...居然暈船.....
他們本想出來吹吹風,卻沒想到海風腥冷惡臭,仿佛是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化糞池中漂泊一般。
此刻已然看不到碧霄城的影子,放眼望去,唯有濃重如墨的大海以及各種海洋生物漂浮的屍體。
有的魚類許弘文從未見過,就像是一大灘碎肉隨意揉捏成長條狀或圓形,詭異、巨大、醜陋、想吐....
「唔。」許弘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黏著在鼻腔的屍臭味如蛆附骨。
不能吐,吐是一種浪費!
他慢慢退回郵輪機艙,憋到大腦近乎缺了氧。
直至進入控制室,他快速關上門,大口大口呼吸著相對清新的燥熱空氣。
「這裡曙光和狗不能進,出去。」
屋內,大副、二副、三副皆已卸下用以偽裝身份的船員工裝,轉而換上了筆挺潔白的海軍裝。
他們白色襯衫的領口大敞,與小麥色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破壞了軍裝該有的聖潔莊重。
腰帶的金屬扣頭在燈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澤,多餘的皮質尾端軟軟地向下耷拉著,沒有插入褲腰的帶圈內,邋裡邋遢。
身姿雖挺拔地佇立著,但手裡各握著一個打火機形狀的電子菸。
許弘文冷眼盯著對方隨意披在肩上的外套,胸口處的徽章璀璨奪目。
徽章數量越多,便說明此人官職與威望越高。
眼前這三個人分別是4枚、6枚、7枚,每一枚都代表著一件卓越功績?。
許弘文不知道呂言謀有多少,也不在乎,他的重點全放在剛進門時聽到的話。
他下意識側手摸刀,掌心貼著衣服布料摩擦半晌,猛然發覺武器都被齊緒沒收了。
「出去,別讓我說第三次。」7枚徽章的大副再次開口,語氣充滿警告。
許弘文轉身就走,跑上二樓餐廳就要拿菜刀。
緊隨而後的古川一看,卯足勁扯住興奮亂竄的齊緒,有氣無力道:「攔...著他。」
齊緒點了下頭,原地起飛,重重撲倒腳步虛浮的許弘文,「你會開船嗎?」
許弘文只覺好像有座『山』坐在背上,他猶如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來,「走開!我要去喝水!」
「哦。」齊緒起身讓出過道:「想想自己如果沒打過,丟不丟人。」
許弘文怔了怔,默默拐到不遠處的沙發坐了下去。
耳邊,大笑與悠揚的音樂隱約響起。
笑聲耳熟,好像是....驢子....古靈....李睿淵.....
許弘文狐疑地看向娛樂室,伸手推開門,瞳孔一震。
偌大的房間內煥然一新,特指娛樂設施。
老虎機成排矗立在顯眼之處,閃爍著紅、藍、綠等耀眼光芒。
屏幕上的圖案豐富多樣,有嬌艷欲滴的水果,櫻桃、檸檬、西瓜;有神秘的幸運七;還有各種卡通形象與古老的神秘符號,它們在燈光的閃爍下不斷變幻,似乎在向玩家發出邀請。
而那裡已經沒有多餘的板凳了,穿著常服的壯漢們坐在其面前投入硬幣,拉動金屬搖杆,等屏幕顯示出遺憾的提示,無奈地搖搖頭,再次投幣。
經典輪盤、撲克桌、骰子桌....
每張桌子周圍都坐滿了人,他們慵懶地倚在單人真皮沙發,談笑風生。
三名男性荷官身著熨燙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優雅地為每一個人發牌,臉上掛著專業十足的微笑。
除此之外,還有三位面容姣好的女郎穿梭在眾人中,端茶倒水。
許弘文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牙齒咬的咯嘣作響。
好好好,變本加厲,這跟真正的賭場有何區別!
他腳下一拐,徑直走向分發籌碼的前台。
那裡站著兩名漂亮女人,其身後的木櫃格里立著各種各樣的酒水,身前的櫃檯中平鋪了幾排價值不菲的香菸,櫃檯之上則擺放著精緻的籌碼展示架。
展示架以水晶製成,面額不一的籌碼整齊地陳列其中,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許弘文冷聲質問:「這些東西從哪來的。」
肯定不是碧霄的,否則早擺進來了。
女子莞爾一笑:「是我們李統領帶來的。先生,您需要籌碼嗎?除了黃金珠寶鑽石,其他賭什麼都可以哦~」
許弘文微微眯起眼:「比如?」
「油、礦、水、食物....」女子笑容甜美:「人也是可以呢。」
許弘文「嗯」了一聲,望向杵在門邊偷摸觀察賭場的齊緒,火氣噌噌噌地往上冒,「看夠了沒有!」
瞬時,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去。
齊緒坦然面對,老成道:「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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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轉,疾步離開此處。
「誒別走!」李睿淵立即起身追趕,「梭哈!」
他的目光有著異常的炙熱,亢奮至極。
成啦!成啦!
呂言謀冷哼一聲,隨手推遠代表『原油』的籌碼,「我跟。」
他望著另一端擦汗的軍官,笑道:「王長官,我記得您掌握的鈦礦已經被開採的差不多了吧,夠不夠跟啊?」
「我....」王騰臉色難看。
呂言謀抿了口酒,沒有等最終結果,緩步朝齊緒離開的方向走去。
如今,他已決定要往上爬了,心態也隨之發生了轉變。
對於有用的人,他自會以禮相待。
然而無用的,即便對方身居高位、官職顯赫,他也不會給好臉色。
仔細想來,齊緒派人在固傘製造的爆炸不是挑釁,不是撬人,而是讓他看清現實。
固傘,國家最堅固的保護傘,一早便被無數隻蛀蟲占據,內部腐朽潰爛。
外表堅不可摧,實則不堪一擊,隨隨便便就能使其土崩瓦解。
狩獵場也是齊緒有意引他來查的,清除瘟疫源頭只是個幌子。
對方心思縝密,極為狡黠,自始至終都未曾採用義正言辭的方式,向他數落國家存在的腐敗現象。
若如此行事,極易觸動他內心深處對於國家形象的固有認知與維護意識,從而導致他出於本能地想要扞衛這份 「尊嚴」,與其針鋒相對,激烈辯駁對抗,致使雙方關係陷入僵局。
這般結果,不是齊緒想要的。
他以一種狂妄自大、旁敲側擊的手段暗示他,讓他不由自主地遵循著那人設定好的路線,一步一步做出選擇,還對其產生了不該有的敬佩心理。
對此,呂言謀只覺自己好像被齊蜘蛛編織的溫柔大網牢牢束縛著。
更可笑的是,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自願往裡鑽,自願往身上纏線,成為人家的『儲備糧』。
他甚至已經想像到有朝一日,會鬼迷心竅的把所有資源、人力,包括他自己,拱手送給齊緒。
並且心甘情願。
這很可怕。
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他要從網裡跳出來。
呂言謀路過控制室時斜過視線,透過玻璃窗,望著海軍服外套的璀璨徽章,眼神晦暗不明。
權。他要自己拿到手。
喜歡今天下了一場蝸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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