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攻略哥哥們呢 1 穿書

    梁國公府。

    簌簌風雨打到青灰色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

    秋桐院內,一片冷寂。

    兩個丫鬟模樣的人在外間做針線,一人耐不住站起:「我去瞧瞧去,都兩日了,怎麼還沒醒來?」

    她走到裡間,青煙色帳幔籠罩內,隱約見一曼妙身影,丫鬟將一邊帳幔用金鉤掛起,借著窗口的微光往裡看。

    微光照見一張孱弱絕艷的臉,淺煙色寢被下,小娘子一雙細眉蹙蹙,仿佛有數不盡的心事,往日裡格外生動的一張芙蓉面此時透白如紙,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了去。

    無聲無息。

    她嚇了一跳,忙伸手探過,燒退了,只額頭有些汗,細心地拿帕子擦了擦,又重新掖好被子,才悄聲走出去。

    外面那丫鬟看到,「嗤的」笑了聲:

    「夫人都要送她走了,你還這麼上趕著,何苦來著?」

    另外那人敲她一記:「說的什麼憨話!」

    「她再是遭夫人厭棄,卻也是咱國公爺的恩人之女…」說著,她嘆了聲,「想當初這位來時多風光,國公爺恨不得將她供起來,如今」

    那嗤笑的丫鬟卻翻了個白眼:「那還能怪得了誰?怪只怪她貪心不足,她一個軍戶家的女兒,能當上國公爺的義女,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沒想到,還敢肖想二郎君…啊,不對,還有大郎君,三郎君…」

    她數著指頭,「噗嗤」一聲笑了,掩著唇道:「若非四郎君太小,恐怕四郎君她都要遞上一份情書呢。」

    「促狹。」

    旁邊人點她一點,也沒忍住,笑了。

    再想起前日情形,依然覺得匪夷所思: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寡廉鮮恥、不知所謂的小娘子呢?

    前日是二郎君生辰。

    作為長公主和國公爺的嫡長子,聖人唯一的外甥,二郎君每年的生辰宴都極為熱鬧,無數達官貴人、名門貴女前來慶壽,連聖人特請了專人前來——

    而這位,自然也出席了,還是那樣貽笑大方的打扮,大紅襦衫,居然配上絮藍織金裙,鬢邊還插一朵碗口大的紅牡丹,就這樣裊裊來到宴會上,向夫人賀壽。

    這也便罷了。

    本就是小門小戶出身,常年在邊城長大,不懂京城流行的風尚,算不得什麼,不過是讓那些個貴女說些閒話罷了。

    可她偏生輕狂,不好好待在閨秀待的內院,自個兒繞過那曲硯池,跑去與那幫郎君們一起玩耍。

    顧小娘子好意去拉她,反被罵了給沒臉,最後,也不知怎的,拉扯間,這位懷中竟然掉下來三封書信。

    一模一樣的書信,唯獨收信人不同——分別是府內的大郎君、二郎君,和三郎君。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郎君啊郎君,緣何最近待妾如此冷淡?妾心碎得很呢。】

    那促狹些的婢女說起這事,還是忍不住笑個沒完:「你是沒見,當時大郎君、二郎君、三郎君的臉色,尤其是二郎君,嚇得竹青險些都要尿褲子了。」

    旁邊人不以為意:「二郎君何等樣的人?便是腳踏泥地都讓人不落忍,如何能被這樣的人攀辱?再者,還一封寫給三位…也難怪夫人當場大怒,要將她送去大慈恩寺給守靜師太看管…」

    似是感覺自己聲音大了些,那人還壓低了聲:「你沒見,連一向護著她的國公爺這回都不說話了麼?」

    「你們這些碎嘴子,打量主家不在,什麼都敢議論,」兩小丫鬟正聊著天,門廊就進來一位嬤嬤,邊拍身上的雨、邊往裡探了眼,問,」裡面那位…身子可好些了?「

    「燒是退下來了,不過人還未醒。」

    「可憐見的,」嬤嬤嘴裡說著可憐,平素親和的臉卻透了絲難得的厭惡,「還是要盡心照料著,缺什麼藥材儘管去庫房支,儘快讓她好起來,慈恩寺那邊還等著呢。」

    兩小婢互相對視了眼,明白這是夫人在催,半點不想這位繼續待在府里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福身,說了句:「喏。」

    …

    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就跟惱人清夢的蚊子,不斷在耳邊嗡嗡嗡,嗡嗡嗡,姜瑤翻了個身,還想繼續睡。

    可那聲音還在繼續,姜瑤一個沒忍住,睜開了眼睛——

    卻發覺,自己竟然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青煙色帳幔,金鉤撩起一邊,往外看去,屋內陳設古色古香,博古架,銅鏡,書桌,桌面上還有個立式的牡丹花樣插屏…

    這是哪兒?

    她不是該躺在自己香噴噴軟綿綿的床上,等著美美地醒來嗎?

    這時,兩個婢女模樣的人進來,臉上帶著不怎麼熱情的笑,朝她福了福身:「姜大娘子,你醒了。」

    她一定是在做夢。

    姜瑤重新躺了下去,雙手置於腹部,閉上眼睛。

    做夢。


    對。

    她一定是在做夢。

    可這夢未免也太真了!

    姜瑤猛的睜開眼睛,那兩個婢女還在,其中一位半彎下腰,臉上掛著的笑在姜瑤看來,跟要騙她肉吃的狼外婆似的,道:「姜大娘子,您還有哪裡不舒服?可是餓了?您昏睡了兩日,大夫說您需進些軟的,另外,我們還需要通知夫人…」

    「姜…大娘子?」

    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姜瑤才一開口,就被那聲音嚇了一跳。

    這不是她的聲音。

    低頭看去,繡著四瓣重櫻的紅色袖口外,露出的手也不是她的手,過於沒血色了,絲毫沒有她花大價錢保養出的瑩潤,甚至也沒有她專門請人設計的美甲…

    一個想法福至心靈般出現在腦海:

    她…不是穿了吧?

    大約是她的模樣,嚇壞了兩個婢女,其中一人對著她輕輕喊:「大娘子?大娘子?」

    那聲音跟喚魂似的。

    姜瑤這才轉過頭來,才要開口,人又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時,就有些呆。

    原來她是真的穿了,不僅是穿到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姜瑤身上,還是穿書。

    那書的名字,姜瑤現在還記得,叫《與鳳歸》。

    全書圍繞女主王清玄來寫。

    這王清玄,是天生的高貴,琅琊王氏的嫡長女,這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是歷三朝而不倒的門閥世家,王家嫡長女,有著皇室公主都不敢掠其鋒芒的尊榮。

    王清玄本人更是生得清麗端方,溫婉大氣,令人一見傾心,最後更是和書名一樣,成了史上一代賢后,為萬民敬仰愛戴。

    要說王清玄這一生唯一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梁國公的第二子,未來的神武大帝,玉公子楚昭。

    當時長安有句話:「天上謫仙,人間楚昭。」

    可見一斑。

    而這玉公子,不僅有謫仙般的容貌,令人見而忘俗,更有絕頂的軍事才華,十五歲時便能率兩千羽林郎,夜奔三千里,從後方直搗烏河王庭,生擒烏河族夸夫王和司野王包括其家眷三百餘人,而後,揚長而歸。

    當日,長安城中門大開,城頭鐘鼓齊鳴十二聲的響動,長安城人現在還歷歷在目。

    可這樣一位少年將才,卻偏生不懂情愛。

    他一生不愛美人,只愛戎馬,便是王清玄紅著一張臉、捧著一顆少女心前來,卻也只如殿上佛陀,斂眉閉目,不染塵埃。

    姜瑤還記得,當她看到玉公子拒絕王清玄時,那心中一窒的感覺,更是在得知男主是玉公子他弟楚暄、而楚昭卻英年夭折時,更有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遺憾。

    而就這樣一位被所有長安女子、甚至王清玄都捧在手中的「人間玉公子」,卻被那除了臉其他一無是處的姜瑤糾纏——

    偏偏這姜瑤還不知好歹,一網網三魚,如此不專一,簡直是大不敬,不僅褻瀆了玉公子,更褻瀆了她們內心之中無比珍貴的情愛——

    而這,便成了姜瑤高歌人生的轉折點。

    想到這,姜瑤卻面色有些古怪。

    她和長安里那幫閨秀的想法可不同,這哪兒是什麼寡廉鮮恥,至多也只能算…海王行為。

    只是原身能在古代勵志做一位海王,真真奇女子也!

    只可惜,徒有海王的心,卻沒有海王的手段。

    若要做一個能網撈無數條魚的海王,那必定要先有一顆大心臟。

    哪怕是證據甩到眼前,被人吐了一口唾沫,也得擦一擦臉,笑顏如花地說:「謝郎君恩賜,我甚歡喜呢。」

    這才是合格的海王。

    可原身卻是在被揭穿時,生生把自己嚇死了,最後換成了自己。

    再者——

    招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梁國公的三個兒子?

    且不提楚家人後來亂世稱帝,就現在,他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手握十萬北梁鐵騎的梁國公,外祖父更是當今聖上,真正的天潢貴胄,哪裡好隨意碰?

    便要碰,也要想辦法,起碼面上要做得專一、忠貞,這樣,哪怕人家拒絕你,也總要存幾分愧疚才是

    這樣算起來,真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後續更是一步錯,步步錯。

    「姜大娘子?姜大娘子?」

    姜瑤靠著床頭,薄霧似的光透過窗,落在她輕紅色的襦衣,將那張蒼白的臉也點綴得突然多了幾分神采。

    她轉過頭,對著過來查探的婢女,說了句——

    「給我鏡子。」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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