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祺兩年前生完孩子確實得了產後抑鬱症。那時候周尤來公司才一年,他到處拉幫結派,巴結領導,在她休產假期間蠢蠢欲動,要不是她在被確診為輕度產後抑鬱症的情況下執意返回公司,她早被周尤擠出局了。
她帶病工作,那段時間的痛苦是任何詞都無法形容的—來自家庭和孩子的煩惱,作為新手媽媽的手足無措,工作上的鉤心鬥角.....
她不敢想像要是那段時間沒有閨蜜以沫的開解,沒有去diy陶藝館做手工,她怎麼撐得下去?如何熬得過來?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產後抑鬱症早就好了。只是周尤舊事重提,揭她的傷疤,她氣在心裡,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那確實是事實。
那段時間她脾氣非常差,動不動就大發雷霆,食欲不振,焦慮,無助,失眠.....
「我可沒惹你,不要因為抑鬱症跳了樓,或者臥了軌,到最後怪到我周尤頭上來。」周尤繼續陰陽怪氣:「鼎盛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儘快寫一份報告今天下班前親自交到我辦公室,不然......」
「不然怎麼樣?」章祺忍無可忍,語氣自然不太好:「董事長說了破例給我一個月長假,休假期間不談公事。」
「你......」周尤氣得臉都紅了,摔門而去:「你給我等著!」
章祺終於扳回一局,她倒沒那麼生氣了。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盯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覺得跟啟明廣告的緣分到此為止了。宏暢廣告的人事早想挖她了,這也許正是個機會,既然他們不仁,別怪她無義,她走的時候要帶走所有客戶資源。
章祺背上包,出了辦公室,她想起閨蜜以沫前段時間總叫她去她們學校轉轉,她正好好久沒有見她了,不如去找她。
五分鐘以後,她已經開著車出發了,從畢業到現在已經七年了,她總是忙,很少有空閒時間停下來好好地看看這座城市。陽春三月的蘭州,已經相當暖和了,遠遠望去一派綠意盎然,尤其是像帶子一樣橫貫蘭州的波濤洶湧的黃河,讓這座城市帶有雄渾的質感,跟南方城市的小家碧玉迥然各異。
轉眼車已出了市區,不遠處一排排的廠房,馬路邊上似乎還有壘得很高的一堆東西。因為是郊區,路上車很少,章祺加快了速度,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一群羊,她連忙急剎車打著方向盤給它們讓路,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她的車撞上馬路上的那堆東西,車身顛了起來,頭撞上了什麼硬的東西,她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章祺睜開眼睛只覺渾身疼,最疼的還是頭,噁心想吐,她左右四顧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她才想起來,她撞車了,誰把他送到醫院來的?
「你終於醒了。」個子修長,溫文爾雅的男人手裡拿著單子走了進來。
章祺猜測應該是眼前的男人救了她,掙扎著欲起身,跟對方道謝。
男人立馬制止:「你不要動,大夫說你頭部受到撞擊,輕微的腦震盪,得注意休息,住院手續已經辦好了,單子給你放床頭柜上了。你的家人也通知了,你老公一會兒就到,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章祺腦子還在思緒著腦震盪,會不會全身癱瘓?或者半身不遂?要是那樣可怎麼辦啊?陶陶還不到兩歲,老母親還需要她照顧。
等章祺回過神站在她面前的已換成了另外兩個人,一位西裝革履,看起來像個律師;另一位男士分辨不出身份。
「你們......?」章祺茫然地問。
律師彬彬有禮地走上前:「章女士,您好,我是安然陶藝公司的律師,是這樣的,你的車為了躲那群羊,撞上了我們正要裝車的上百件瓷器,損失嚴重,這是您撞車的視頻,公司損失共計一百二十萬,這是您損壞的東西費用明細,以及數量統計,您看?」
章祺看完了視頻,拿過費用明細,仔細看了一遍,她才發現對方讓她賠償的一百二十萬走的還是內部價,要是按市場價。她傾家蕩產也還不上,心裡非常自責,當場就將自己多年的所有積蓄八十萬全轉給對方,並承諾後續陸續將剩下的錢還給對方。
律師給他的夥伴遞個眼色,兩人達成共識:「行,那得打個欠條,這裡還需要您按手印。」
章祺按律師的意思在欠條上按了手印,兩人客客氣氣地出去了。等門關上了以後,章祺才感覺天踏下來了,早上她還是擁有八十萬存款,即將坐上總經理『寶座』的職場達人;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她就跌下神壇,不僅沒有升職加薪,還淪落為窮光蛋,欠四十萬外債的腦震盪患者,最可恨的是只要回公司就要受周尤那個王八蛋的氣。
現在她身上雜七雜八加起來不到三千塊錢,幸好房貸還清了,要不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可她和孩子都要生活,不上班生活如何維持?
章祺看著藥一滴一滴往下滴,心情喪到了極點。
「祺祺,我來了!」
章祺尋聲望去,只見閨蜜以沫斜挎著包進了病房,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她什麼時候都是那麼的淡定從容,不急不慌,整個人看著懶懶的。
章祺看到以沫莫名的難過,眼淚不由自主地就下來了。
以沫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用打趣的口吻說:「哎,怎麼還哭了?聽說你以一己之力撞壞了幾百件瓷器,那些無辜的盆盆罐罐還沒哭,你倒先哭上了,怎麼就這麼有理呢?」
章祺被以沫氣笑了:「以沫你有沒有一點良心,人家現在可是病患,腦震盪,你知道腦震盪多嚴重嗎?搞不好......」
以沫淡定地擺擺手,打斷了章祺的話:「莊子說『死生為晝夜』,何懼之有?」
章祺知道以沫是『莊子』迷,沒錯就是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莊子。動不動就引用莊子的原話,她見怪不怪。
章祺拉著以沫訴苦,把這幾個小時的痛苦經歷如數家珍地講給以沫聽。
以沫聽完,只用一句話總結:「安然接受,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言下之意,接受現實,勇敢面對,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聽完以沫寬慰的話,章祺心裡舒服多了,這才想到自己並沒有跟以沫說她出車禍的事,難道她研究莊子,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以沫,你怎麼知道我出車禍了?」章祺好奇地問。
「你老公孫順給我打的電話,說讓我趕過來看看你,他要接待幾波客戶,晚點過來。」
章祺一聽心裡窩火,孫順公司離這家醫院不到三公里,他讓以沫從學校繞半個城來看她?
三公里一腳油門的事,就不能進來看看她?他追她四年,結婚三年。七年時間的朝夕相處,她出了車禍,人都昏迷了,都不來看她一眼?在他眼裡她還沒有那些客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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