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終於通過小土梁了。
瘦女人回頭看去,身后土梁綿延很遠,真不知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她甚至都有點崇拜自己,崇拜自己戰勝了「懼黑症」。
但這種崇拜僅是一瞬之間,繼而深深的恐懼再次襲來,她恐懼前方那個地方,恐懼即將到來的一切。
但事已至此,瘦女人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前行。
土梁的盡頭處,挨著黑壓壓的山體,尤其晚上看起來,更像是直接壓在頭頂,讓人望而生畏。
由於畏懼著接下來的事情,瘦女人反而沒去注意頭頂的黑石,只顧著向著那個地方走去。
相比起剛才的土梁脊頂,現在腳下的路更難走了一些,關鍵就沒路。所謂的路也只是山石凸起可蹬腳的地方,還要靠著手抓喬木配合。
有了先前經歷的墊底,瘦女人反而還多了一些經驗。雙手牢牢抓著喬木,雙腳實實踩著山石,身體緊緊貼在岩壁上。如果腳下不踩實,絕對不鬆手,而且是雙手輪著去抓下一喬木。
就這樣,瘦女人手腳並用,到了臨近山頂的地方。這裡離山頂較近,山頂突出的石頭罩在這裡,就像是一個大雨罩一樣。
到了這裡,瘦女人雙手暫時解放出來,因為腳下已經有了可以落足之地。
瘦女人下意識的四外看了看,然後沿著石壁向前走去,只至出現了一個洞口。
站在洞口,瘦女人哈著腰,頓時一頓濕臭味衝進鼻管。但她還是儘量忍受著,輕聲呼喚起來:「小婉,小婉。」
沒人應聲,反倒響起了輕輕的回聲。
「小婉,你在哪?」瘦女人雙手攏起了喇叭,衝著洞裡喊著,「小婉,在嗎?」
還是沒有回應。
「去哪了?不在這了?」自語著,瘦女人再次對著洞中呼喚著,「小婉,你在嗎?要不在我就走了。」
「在,我在。」洞裡終於傳出了聲音,聲音有些微弱,也是一個女聲。
瘦女人向前兩步,從包中取出手電,探著身照向洞口。
洞口灌木很高,擋住了多半個洞口,手電光亮透過灌木上方照進洞內。
洞不太深,手電可以照到側面洞壁,但洞裡空間卻不規則,中間突出的一段條石阻擋了手電光亮,僅能照到條石旁有兩隻腳和一部分小*腿。
看到這種情形,瘦女人沒有立即進洞,而是再次發問:「小婉,你怎麼啦?怎麼……」
「進來再說。」雖然洞中聲音微弱,但這個女聲還是帶著厲色。
瘦女人不再多言,左手撥拉開灌木,右手拿手電,跨過灌木旁空隙,進了石洞。
石洞裡,濕臭味更重,重的讓人有些憋氣。地上躺著幾個空瓶子,還有空的食品包裝物。
儘量閉著氣,繞過突出的條石,瘦女人到了那兩隻腳近前,也看到了仰躺在地的女人,女人頭部枕在一隻拉杆箱上。
看骨架,地上女人要比瘦女人壯一些,但此時卻雙眼深陷,面色黃白,嘴唇乾裂。
見對方這個樣子,瘦女人也不由驚訝:「小婉,你怎麼這樣啦?前幾天還……」
小婉打斷瘦女人:「帶吃的、喝的了嗎?」
「帶了,帶了。」瘦女人說著,拿下挎包,從裡面取出礦泉水和麵包,遞了過去。
「扶我起來。」小婉伸手示意著。
放下手中東西,瘦女人跨前一步,蹲下*身子,雙手放到對方背後,把對方扶坐起來。
剛一坐起,小婉便急急的伸出手去:「水,我要喝水。」
瘦女人一手扶著對方,一手拿過礦泉水。讓對方倚在自己身上,瘦女人擰開礦泉水,遞了過去。
小婉一口叼*住瓶口,「咕咚咕咚」的喝著。
「咳咳,噗……咳咳……」由於喝水過猛,小婉喝嗆了,一口水噴了出來,繼續咳嗽著。
瘦女人趕忙輕撫著小婉後背:「慢點,慢點。」
「咳咳咳……」好一頓咳嗽後,小婉喘息才均勻一些。便又要過礦泉水,喝了起來,不過這次慢了好多。
只到一瓶水喝完,小婉才抬起手,軟軟的推開了空瓶:「吃的,吃的。」
瘦女人扔掉空瓶,又把麵包拿了過來。
這次沒用對方喂,小婉自己伸手接過麵包,一口口的吃著。
雖然小婉注意了吃的速度,但還是有些快,好幾次都被噎的直打嗝,在瘦女人幫忙遞水、拍背情況下,才好了許多。
一通吃喝下來,小婉有了精神,不再需要倚靠瘦女人,還試著站了站,但剛站立一會兒,便又坐到了地上。
「小婉,你這是怎麼啦?」瘦女人問道。
小婉語中帶著恨意:「怎麼啦?你說怎麼啦?我差點死掉,你知不知道?剛到這的時候,我考慮過幾天離開這,再換一個地方。每天白天就鑽在這裡邊,晚上再出去透透風,渴了喝點礦泉水,餓了啃口餅乾。在第四天的時候,我覺得差不多了,覺得路上的檢查應該已經撤掉,就考慮趁著夜色出去。
一覺醒來,天倒是黑了,可是我忽然渾身疼痛,沒有一點力氣,想走都走不了。沒辦法,我只好趁著天黑的時候,爬到洞口,就著微弱的信號,給你打了電話,讓你來這一趟。剛給你打完電話,手機就摔到地上,摔碎了,再安上早沒了信號,連日期和時間也看不上了。
你答應我放假就來,還說讓我再堅持堅持。可是一天天過去,水和乾糧都吃完了,連你個人影都沒見。一直到剛才,我至少有三四天水米未進了,別說晚上出去透風,就是起都起不來。我知道,自己病餓交加,怕是活不成了,要是再不吃東西,肯定連兩天都撐不過。」
「真危險,還好我現在趕到,否則你可真就危險了。」瘦女人既在替對方慶幸,更在替自己表功。
小婉可沒管什麼「救命之恩」,反而怒道:「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不過是來看我死沒死,是正好趕上而你。上次給我帶的吃喝,也不過四、五天的量,是我儘量節省才吃了小十天,可你卻一直耗著不來。你這女人心腸也太狠了,簡直是殺人不見血,就是蛇蠍心腸。」
「不,不,不是那麼回事。」瘦女人急忙解釋著,「我怎麼知道你生病?上次你打電話根本就沒說呀,要是知道的話,我就給你帶上藥了。當時你也說過,說你有的是錢,只要熬過幾天,就能自己買吃喝。」
小婉插話道:「我還敢說自己生病?當時就擔心你不管我,想讓我死掉,這才沒跟你說實情,果然你就是這樣的心思,故意耗到現在才來查我死活。」
「你幹嘛非要冤枉我?」瘦女人很是無奈,「那天接你電話,我打算著放假就來,可是縣裡忽然通知假期停休。這次縣裡要求特嚴,沒有特殊情況根本不予請假,我一時根本就沒有請假理由。」
小婉冷哼著:「假期停休?這麼多年了,你們上班人有假就放,集中放假更是從來都不放過,這次能停休?還是全縣都停,誰信呢?騙鬼去吧。」
「真的,的確是全縣停休。就因為塗中鋒的事,市紀委副書記都去縣裡了,是他們要求不得休假,要求配合調查。當時聽說不放假,我是急的茶飯不香,人一下子又瘦了好幾斤,跑步時還摔倒了。不過這也給我創造了機會,我就借著身體虛弱,又裝著病的不輕,才離開單位,跑了出來。」瘦女人再次解釋著。
「是嗎?」小婉盯著對方臉上,顯然還不相信。
被對方看的實在不舒服,瘦女人趕忙岔開了話題:「你讓我來,有什麼事?」
小婉臉色轉暖,語氣也和緩了一些:「事情倒不大,只是我不太方便。你也看到了,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一個人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你得給我再找個地方。」
瘦女人忙道:「上哪去找?根本沒地方。這還是當初我……」
小婉揮手打斷:「我不是要你找這樣的地方,是讓你給我找一間房子住。樓房更好,就是平房也行,最起碼能住人的地方,只要相對隱蔽就行。你放心,不用你花錢,租房錢都由我出,我也可以給你跑腿費。」
「不是錢的事,是現在根本就不方便。不知道這裡周邊附近怎麼樣,我們縣那裡查的特別嚴,幾乎一些人員密集場所都有你和塗中鋒的協查通告。只要一有你或他的信息,指定會把警察招過去,那根本就是自投羅網。」瘦女人拒絕了小婉的要求。
小婉講說著理由:「這裡肯定沒那麼嚴。再說了,我不過就是受他們蒙蔽,給他們做了點事而已,又不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徒。當然了,我還是不適合拋頭露面,這才請你幫忙的。你去找房子當然不能出示我的證件,得拿你的證件去租。」
「用我的身份證租房,到時你再去住,那不是一下就露餡了嗎?」瘦女人推脫著,「只要房東偷偷一報警,你還想跑?你不能自投羅網呀。」
小婉的臉色再次變冷:「說的好聽,怕我自投羅網,還不是怕牽連到你自己?放心,只要你幫了我這次,以後我再不找你,你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我怕……可是……」瘦女人支吾起來。
「不幫是吧?好啊,那咱們誰都別想好。」小婉恨恨的說著,然後忽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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