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天過去,抓捕葛二海一事陷入了僵局。從上周五開始,截止到現在,共搜查了四處房屋,調查了五個手機號,還有兩個固定號碼。
對四處房屋的搜尋結果,是一無收穫,就連一塊有用的紙片也沒發現,其中李曉禾還參與了兩處房屋搜查。
從相關電信部門調查手機號發現,五個手機號碼已經全部停機,最晚停機的是去年十一月七號,而且機主信息是不同的五個名姓,卻沒有一個是「葛二海」或「馬一山」。通過開通號碼時登記的身份信息,許建軍請相關兄弟警方配合調查機主,這五人中有兩人是身份證丟失,有三人對身份信息被使用一無所之,總之從五人身上未發現與葛二海其人有任何的聯繫。
兩個固定號碼,均為公用電話,而且都位於監控盲區,顯然是對方具有反偵查能力,故意為之。由於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每天都有好多打電話的人,固話機主對當天的事根本沒有任何印象,更不可能記得打電話人的樣貌。
給何二賴打款的帳號也已進行了驗證,只是一個已經註銷的皮包公司,公司帶有洗錢性質,以收取管理費形式周轉一些不方便款項。因此這個公司前法人,提供不了任何與葛二海或馬一山有關的信息。而且轉帳方式並非何二賴交待的異地銀行,而是通過網絡操作,自然也就沒有操作人的錄像。
房屋及手機、固話號碼、轉帳號碼均由何二賴交待提供,這些號碼都和何二賴有過通話紀錄。何二賴信誓旦旦,就是馬一山,也就是化名葛二海的人和他通話,但到目前為止卻印證不了他的說辭。為此,何二賴也很上火,多次對警察賭咒發誓,自己絕沒有瞎說。對於何二賴交待的這些信息,許建軍是認可的,但現狀卻是這樣,他也很無奈。
李曉禾會經常得到許建軍對相關情況的反饋,儘管他很著急,但除了表示理解外,也不能講說什麼,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剛剛結束和許建軍通話,時間已是夜裡九點多。於是李曉禾不再繼續工作,而是打來半盆洗腳水,坐到沙發上,泡起腳來。
「叮呤呤」、「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響了起來。
看了看電話方向,李曉禾沒有理睬,而是繼續泡著。他不擔心漏掉重要事項,否則手機自會響起,手機就在沙發扶手上放著。
幾聲響鈴後,電話暫時消停了。
時間不長,第二通鈴聲再次響起。
看來不是打錯了,是真的有事。想至此,李曉禾胡亂擦了擦腳,趿拉著拖鞋,來到辦公桌前。他注意到,來電顯示上是一個陌生手機號碼。
略一遲疑,李曉禾拿起了第三通響鈴的電話,「餵」了一聲。
「你是雙勝鄉鄉長嗎?」手機里是一個女聲。
陌生女人深夜來電話,李曉禾不由得加了小心:「你是哪位?有什麼事?」
「這麼說,你就是了。」女人聲音繼續傳來,「向你反映一件事,請鄉長千萬要管管。於家營現在賭博特別厲害,不光男人成天賭,女人也參與。就因為賭博,好多人都輸的血盡毛干,有的人家都傾家蕩產了,聽說還要拿老婆、閨女抵債。」
有這麼嚴重嗎?李曉禾不禁疑惑。在農村,人們冬天耍錢,打麻將、押寶是很普遍的事,尤其臨近年底,更是天天如此。這些參賭的人,大多都是外出打工、冬閒回老家過年者,也有一直在村裡的人。一般每人賭資就是一、二百左右,押寶的人稍多一些。對於這種情況,各部門基本都是寬容的態度,人們都已見怪不怪,好多人的家人也經常參與。當然,對於那些跨村,甚至有縣城或縣外人員來組織、參與的賭局,相關部門都會打擊的;這既是職責所在,也是個別部門完成罰款任務的重要手段。
聽不到回音,電話里又追問著:「鄉長,你們到底管不管呀,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
李曉禾收回思緒,回道:「管,當然要管,明天我就找主管副鄉長、派出所所長,要他們切實打擊一下,狠剎這種賭博之風。」
「明天才安排?到時恐怕黃瓜菜都涼了。」女人的聲音有些發急,「這時候那就在大賭,男男女女都有,還去了好多外地人,聽說賭注也挺大的。」
「是嗎?」停了一下,李曉禾又追問,「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女人聲音很冷:「我是誰不重要,說出來你也不認識。我家親戚就在那個村里,她平時老跟我說村里賭博的事,說她男人成天賭,把今年掙的都輸差不多了,還和好多女人眉來眼去,摸手碰身上更是家常便飯。她男人還振振有詞,說什麼冬天休閒一下,還說那場合誰碰誰再正常不過,平時為了節省時間,一群男人在炕上耍錢,女人照樣坐在地上小桶撒尿。
剛才親戚又給我打電話,哭哭啼啼的,說他男人把給婆婆買棺材錢都拿去耍了。她上前勸阻,直接就被男人打了一巴掌。男人還說『這是我媽,跟你有屁關係,用草蓆卷我樂意』,說完揚長而去。鄉長你說,這還叫人嗎?男人都這樣,這風氣能好嗎?我讓她報警,她不敢,怕男人揍她,也怕罰她男人錢。掛斷電話後,我越想越生氣,覺得抓那男人一次也好,沒準還有改呢,這才查到你這個號碼,向你報警。」
李曉禾「哦」了一聲,又問:「那你怎麼不給警察打電話,偏偏打到我這?」
電話里傳來一聲冷笑:「我都氣成這樣了,哪還能想這麼多?鄉長,我聽出來,你就是不想管,那算我沒說,算我瞎了眼。哎,真替那些可憐人可悲,怎麼就攤上了這樣的鄉官,這簡直就是……」
李曉禾打斷對方:「誰說不管了?就是你向警方報警,警方也得進行一些信息核實,也得……」話到半截,他停了下來,因為手機里早沒了聲響,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把聽筒按到話機上,略微想了想,李曉禾按下免提鍵,撥出了幾個數字。
「嘟……嘟……」回鈴音響了起來。
在回鈴音響過三次後,裡面傳出一個男聲:「鄉長,有事?」
李曉禾直接問:「在所里嗎?」
「剛送走一撥客人,才回所里。」手機里聲音含渾,「喝的還有點上頭。」
「趙所長,喝的上頭也先不要休息。你準備準備,咱們出去一下。」李曉禾道,「所里要是還有人,一塊出去。」
「鄉長,發生什麼事了嗎?」對方追問,舌頭有些發硬。
「有人打電……」話到半截,李曉禾又道,「我現在就去你那,見面再說。」
……
漆黑的夜色中,一輛警用「桑塔納」急速奔行著,車上坐著雙勝鄉鄉長李曉禾、鄉派出所所長趙銀河,開車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還有一名警察坐在副駕駛位。
趙銀河轉頭問:「鄉長,那個女人為什麼給你打電話,不找我們所里,也不報110?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有點奇怪。」
「我剛才說的比較簡短,有的沒細說。」李曉禾道,「其實我也質疑過她這個問題,可她回答說是氣的不行,根本沒想那麼多,她還給我扣帽子,說我不想管,在推脫。」
「哦」了一聲,趙銀河再提質疑:「鄉長,那個女人說於家營賭博特厲害,這倒是頭一次聽說。據我了解,咱們鄉各村賭博並不很嚴重,賭注都較小。其中,於家營好像更輕一些,也基本沒有大賭徒去那,不知那個女人她是依據什麼說的。」
「我還沒問完,她就掛了,後來我就馬上打電話找你。」李曉禾說,「對了,具體是誰家放賭,她也沒說,到時還得現找。」
「這倒沒什麼。」趙銀河道,「反正警車也不能先直接進村,到時把車停在村口隱蔽地方,咱們從前邊半坡進去,看誰家亮著燈。這個時間點,村里好多人家都睡了,亮燈人家不多。然後再用放遠鏡瞅瞅,要是院裡、院外總有人來迴轉悠,那肯定沒跑。」
對方所言,李曉禾並不陌生,在鄉里待過七、八年,警察抓賭的一些套數他也知道。只不過他不像一些鄉幹部那麼積極,以前一次都沒直接參與抓賭,他可沒指著跟警察「見一面分一半」。今天之所以一同前往,主要是因為自己直接接了報警電話,同時也擔心眼皮子底下真有大賭局。一般情況下,即使到村里抓了賭,也不會找到鄉長麻煩,但自己並非「一般」,可是有人隨時盯著自己,隨時準備「雞蛋裡挑骨頭」呢。
雖然夜色很黑,雖然鄉村路破損很多,但是有車燈照亮,路上幾乎又沒遇到其它車輛,小警察還經常跑這些路段,對路況非常熟悉。因此,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便到了於家營村。
把車輛隱在一戶無人房側面,留年輕警察在車上。由趙銀河前邊帶路,李曉禾與另一名警察後面跟著,一行三人到了村前小坡上,向著村里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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