檯球肯定是沒辦法再打下去了,心情特別糟糕的時候做什麼事都會不順利,心情只會越來越差,陷入一個死循環。
阮經顏要等簡清時。
姜梨跟葉辭下樓去停車場,電梯一層一層下降,停在了一樓。
到了車邊,葉辭見姜梨沒有想要上車的意思,直言問她:「怎麼?有話跟我說?」
「沒話說,就下來送送你。」姜梨停頓了一下,也沒瞞他,「我跟江淮之一塊回去。」
葉辭低著頭對上她的眸子,啞聲問出了今晚他懷疑的事情:「你這一次去港城,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她跟葉辭從小一起長大,姜梨不否認今天她的演技實在是太差,但是她沒想過要瞞他,坦蕩承認:「是。」
在火鍋店裡,他問姜梨什麼時候去看看他爸媽的時候,她僵硬了一瞬的動作,她逃避的表情,葉辭都捕捉到了。
即便是江淮之和時願都已經親密成那樣了,她也還是選擇要在這等他一起回去。
如果換做是以前,姜梨今天連檯球都不會再打,只會轉身就走。
除夕去不了葉家是因為她可能連櫻洲都回不來,忍著氣也要等江淮之一起回家,是因為她想要跟他多待一會。
今晚他們三個人吃的飯,是散夥飯。
「你找到林遙被沈月汐害死的鐵證了,你想用自己的方式給她報仇是嗎?」除了這個原因,葉辭想不到別的了。
姜梨沒回答,但她的表情明晃晃的寫這兩個字:默認。
沈月汐派人追殺姜梨,在司家的葬禮上姜梨曝光的那段沒有放完的視讓楚雲大驚失色,再到殯儀館門口,姜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楚雲,她卻選擇忍氣吞聲的時候,葉辭就已經察覺到了。
姜梨拿到了楚雲的命門。
害死林遙的人,是沈月汐。
停車場安靜的過分,冬夜裡的冷風像是刀片一樣,刮的臉生疼。
他不說話,姜梨也不催他,靜靜地等。
葉辭再次開口時,聲音大了一些,有些難掩的暴躁:「你有證據你可以報警,我大哥……」
「葉辭。」姜梨沒讓他說完,她站在那裡,眼圈迅速紅了一圈,漆黑的眼睛像是一片黑洞。死寂又帶著吞噬一切的決心,聲線微顫,「林遙死了,我哥哥也死了,他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兩條性命,憑什麼坐個十幾年的牢就可以抵消?
她要楚家和沈家都親眼看著,看著他們苦心經營的家族被她搞垮,她要讓沈敘稀里糊塗的鋃鐺入獄。
她還要讓楚雲親眼看到她和她最愛的男人生下來的女兒,變成一具焦炭。
她要讓楚雲和楚家的人狗咬狗,斗得兩敗俱傷,她非要攪得他們此生都不安寧。
「所以就算是搭上我這條命,沈月汐她都必須死。」
她要復仇,她要最完美、最徹底的復仇。
葉辭的喉嚨發苦,拳頭握緊,「你那麼喜歡江淮之,現在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不能為了他,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嗎?」
「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嗎?」
姜梨的眼睛忽然變得濕潤,視線都開始有些模糊,眼眶滾燙。下一秒,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在決定動手的時候她沒有哭,知道自己可能有去無回、可能會和沈月汐一樣變成焦炭的時候,她沒有哭。
她有條不紊的計劃著一切,看著日曆倒數著日子。姜梨平靜坦然的接受這一切,她從來都不害怕死亡。
但是當江淮之的名字從別人的嘴巴里蹦出來時,她忍不住。
一想到就要失去他了,她心裡那片痛苦的浪潮就翻滾的更厲害。
她這個人,她這條命,都是踩在別人的屍骨上留下來的。
血海深仇和愛人,她要選前者。
葉辭看著她,就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下來,姜梨還是堅定的搖頭,她說:「有時願在,沒有我他也會過得很好。你也不會告訴他的,你會幫我的,就像幫我一起收拾季淺那樣,做我的黑衣保鏢。」
「你要留在櫻洲,後續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幫我。」姜梨預判了葉辭接下來要說的話,她深吸了一口氣,「除了江淮之,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走之後,阮經顏如果被阮家人刁難,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幫幫她,也幫一幫江淮之和簡清時。」
她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他,「這裡面是我從沈月汐那裡騙來的五百萬,我想請你幫我把這筆錢,在我走之後以你做慈善的名義捐到港城青森療養院,密碼是我的生日。」
葉辭看著她遞過來的那章薄薄的卡片,心臟像是被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給切開來,冷風不停歇的灌進去,痛的讓他接卡的手都在顫抖。
他沒有去問為什麼,現在不適合問,也問不出口。
葉辭機械般的把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他咬緊了牙齒,眼睛裡也是一片紅。
姜梨對他揚起來一抹笑,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如果我能活著出來,就算不能在別人面前露面,我也一定會跟你報平安。」
「我不會去送你,姜梨。」葉辭咬著牙,說著狠話,但是手還是溫柔又克制的回抱了她一下。
這樣的擁抱點到為止,很是短暫。
葉辭鬆開她,走的時候步子都有些不穩,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轉過身執拗的對她吼了一句:「姜梨,就你他媽有種!」
他的聲音非常大,帶著滔天的怒火,中氣十足吼得震天響。
姜梨的眼淚卻掉的更厲害。
她看到葉辭哭了。
車子經過她的時候停了下來,黑色的玻璃降下一點,葉辭骨節分明的手扔出來一包紙,和一張銀行卡,不是她給的那一張。
是葉辭自己的。
兩樣東西落在地上,輕飄飄的,但又像一顆石子,沉甸甸的砸在姜梨的心口上。
葉辭沒有停留,扔下東西以後踩下油門驅車離開。
姜梨蹲下身,將兩樣東西撿起來,眼淚開始決堤。
被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是她,為了報仇不得不離開朋友和愛人的還是她,到底憑什麼?
突然,一隻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陌生的氣息讓姜梨的脊背發涼。
她來不及思考這人到底是誰,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借力使力的將他掀翻在地,肉體撞在地面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
「臥槽——!」
喜歡他來時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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