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它們 第1章 姚金娘 最後的旅行.1

    七千米的高空中，姚金娘正在與她的愛人許牧楊進行著一場婚後的蜜月旅行。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窗外的雲層厚重的像沾了水的海綿，看起來並不像一個旅行的好日子。不過並沒有關係，這不是什麼新婚夫婦為了尋找一邊遊歷美景一邊增進感情互相了解的蜜月旅行。姚金娘用拇指輕輕摩擦戴在無名指上的銀質婚戒，磨砂的質感讓她思維回到了三年前他們的第一次蜜月旅行。那時的她還是個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還對一切都保佑美好的希望與憧憬，還能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雲朵想像出不同奇妙生物。毫無目的性，只是為了和自己心愛的人一同度過一月的私密時光，不論旅行的重點是哪，也不論旅行中會碰上怎樣的事。只要與她新婚的丈夫在一起便可以了，這就是當年姚金娘的世界。想到那個當年的傻女孩姚金娘控制不住的傻笑了起來，聲音大到足以讓坐在過道對面自自從上了飛機一直在睡覺的胖先生抬起了眼皮朝她瞄了一眼。可就算這樣，她當年的世界還是如一灘融化的蠟像一樣把頭靠在窗子上一絲不動的沉睡著。

    【女士，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一名穿酒紅色制服的空城人員被她忘我的笑聲吸引了過來。

    姚金娘努力的停止了傻笑將頭上揚了四十五度朝聲音看去並盡力的展現出了她的對自己容貌的自信，只見那位空乘人員粉底鋪的很厚以至於看不出她真實的皮膚狀況，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啊，抱歉真是打擾了。】

    【您一定是想到了開心的事情，不管是什麼祝您旅途愉快。】說罷空乘人員便想轉身離開。

    【等等。】姚金娘突然叫住了身體還沒完成轉向的空乘人員說道【請給我一條毯子。】空乘人員看了看她身邊沉睡著的許牧楊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這次的微笑似乎有些不同，然後對姚金娘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恩愛的夫妻嗎？姚金娘心中想。曾經確實是呢，但是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無可否認許牧楊與她曾經相愛過，這次的旅行便是許牧楊提出的建議，兩個人的旅行原因卻不是因為相愛，而是為了挽回支離破碎的婚姻與家庭。目的明確，毫無激情。這種猶如嚼蠟沒有半點滋味的旅行是姚金娘所無法容忍的，她一向自認為是一個浪漫主義者，可她也需要這麼一次旅行來實施自己的計劃，或是來堅定實施自己計劃的決心。即便沒有了愛情婚姻也要繼續，對許牧楊來說是這樣的。姚金娘一直不懂到底是什麼讓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生活，責任感？婚姻的契約精神？美好的回憶？她不懂他，在她看來這一切或許只是許牧楊不想分割財產而強行對這種無味生活做的妥協，可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

    這次旅行後一切就都結束了。她會有嶄新的生活等著她，而她曾經的世界將會徹底消失在她的記憶里。她才二十八歲還有更多不確定性的未來在等著她，而她所暢想的遠景里卻沒有他。

    雖然當年結婚之前姚金娘就想到過婚後生活絕對不會如熱戀般無時無刻都能迸發出激情的火焰，但她想這些她都可以忍受，畢竟生活多歸於平淡。第一年還好，然而到了第二年她感覺自己的似乎逐漸的消失了，整個人漸漸的變成了冰冷房間裡的某一樣家具或是家用電器一般，就像衣服髒了的時候需要洗衣機，燒飯的時候需要煤氣灶一般，自己與其說是房子的女主人不如說更像是暖床的人肉暖寶寶或一個抱枕什麼的。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語言，就算是自己試圖問些他工作上的見聞或身邊發生的瑣事時也是只能得到隻言片語的回覆。她試圖與身邊的人抱怨，但得到的回覆基本上都是一樣的，無非是一味的被批評自己過於苛刻缺少對丈夫的體諒，然後那些所謂過來人的家庭婦女就開始大談自己怎麼維護自己的丈夫和支撐家庭的不易。每一次的談話都讓姚金娘陷入了對未來的絕望，這就是我的未來嗎？絕不！

    終於在一個月前姚金娘將一紙張離婚協議書擲在了身上站著汗漬和酒漬還有其他未知液體的滿眼惺忪的許牧楊面前。然而許牧楊當時臉上的表情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在決定離婚這件事後做了很多的預想。驚訝，憤怒，痛苦，悲傷，失望這些情緒都有可能一股腦的湧上許牧楊的心頭畫在臉上，她因此甚至會遭到拳腳相加或惡毒的咒罵，這些她都提前做了預想並準備好承受這些和對方將心比心的談一談。可那時許牧楊的那張臉上掛著的表情卻讓之前為她為對方所設想的那些負面情緒湧上了自己的心頭，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忘記那種感覺。那張臉上既無憎惡也無驚訝，既無憤恨也無悔意，平靜的像是地下停車場的灰色的水泥牆壁，平整、堅硬、寒冷，不帶任何色彩，只是在大概看了遍那一隻文書後像是幫自己做了決定一般的冷冷說道【你冷靜一下想想。】之後便走向了衛生間邊洗去一身的疲憊邊吞吐雲霧。

    一時間姚金娘不知道與他朝夕相處的愛人究竟是個什麼人，是什麼東西或者生物？冷靜下想想，這是威脅還是想讓自己對未來生活的方式做個選擇。不過一切已經不重要了，他是人也好是怪也罷，她的未來已經完全不用去考慮如何與之相處。在一個月後似乎不想因離婚而分割財產的許牧楊想試著勉強維持這段婚姻而提議進行一次短途的旅行，所以就有了現在這一幕。顯然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般的旅行，不知道是不是聽了誰的建議才會提議做這次旅行的，然而從他現在的睡相上來看很明顯他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敷衍了事。或許是他母親逼的，或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教他的招數，誰在乎呢。當一周後登上返程飛機的時候她將隻身一人，不會有什麼離婚協議，也不會有什麼財產分割，更不會有一個活死人般的男人跟在她身邊。那之後她或許會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有海的小城市生活，開間小咖啡館或書店，認識新的男人和女人。總之她將猶如新生……

    【啊，啊啊，拉開他，快拉開他。】

    一陣可怕的尖叫聲把姚金娘憧憬美好未來的思緒拉回了高空七千米的鐵皮罐頭裡。

    【天啊！】過道對面的胖先生已經先站了起來朝傳來尖叫聲的位置上看去，他的眼睛睜的近乎於一個完美的圓形，姚金娘發誓她從沒見過這麼圓潤的眼睛，如果不是那嘶聲力竭的尖叫聲還在繼續傳播這她絕對會拿起手機拍張照片。

    【嘿，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們分開。】

    【快去叫乘警。】

    姚金娘離開了自己的座位站起身朝著胖先生視線的方向看去，那是經濟艙的方向。看起來像是兩個年輕人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一個將另一個整個人都壓到了窗子與座位的夾角處，另外兩個人似乎想把他拉開，但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其他的乘客似乎很自覺地把空間讓了出來，有些人甚至拿起了手機開始拍攝視頻。

    【救命……啊啊啊！】尖叫聲還在繼續。

    【這是怎麼回事？】是之前的空乘人員的聲音【空保，經濟艙d區21排有人鬥毆，可能有人受傷……】她邊沖對講機里說著邊將一條灰色的毛毯塞進了妖金娘的手裡，然後直徑朝那經濟艙跑去，可是沒跑幾步這位空乘人員便直挺挺的站在了過道上，像一瓶放在酒窖深處積滿灰塵的陳釀紅酒，顯然是她看到了什麼讓她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動彈的畫面。

    【嘎嘎嘎】一陣側耳的聲音傳來，雖然很細微但與這文明世界顯得格格不入所以即便微弱但也聲聲入耳，這不是在尋常生活中能聽到的聲音【噗嗤】這是什麼東西撕裂的聲音，此時此刻是如此安靜，只有這種可怕的聲音迴蕩在機艙內，人們的嘈雜聲一瞬間完全靜止了一秒鐘。

    【臥槽！】

    【這人瘋了！】

    【啊啊啊啊~】

    【哦，我的主呀！】

    一秒鐘過後整個機艙被咒罵的聲音，恐懼的聲音和祈求自己從未上過這家飛機的聲音充斥著。大多數人退到了儘量遠離那排位置的機艙兩端，只有少數人可能是因為震驚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好奇心趨勢著姚金娘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年輕的時候小男女們之間為爭風吃醋的而打架的事情她也見多了，即便是見了血光也從沒見過圍觀的人有這麼大的反應。她將灰色的罈子纏在自己兩臂之間把自己的手包好小步的通過一眾半跪或者站在自己位置上伸頭遙望的乘客，逐漸的離一身酒紅色制服的空城人員釘住的位置越來越近了，然而越近越覺得血腥的味道越躥人鼻息。終於她來到了已經被驚呆的乘務人員身邊，她並沒有和其他乘客一般跑向機頭或飛尾，而是半張著嘴，眼神空洞的看著d區21排d位靠窗的方向。此時此刻姚金娘也看到了她空洞近乎失神的瞳仁中反射的景象。

    【呀！】姚金娘突然驚叫了起來，並不是因為她看到了這本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的畫面而是因為被人從背後拉了一下。

    是許牧楊，他終於也被這陣騷動從睡夢中驚醒了。【這……這是我們乘坐的飛機嗎？】他望著那d區21排靠窗作為上不知還能不能用人來稱呼血肉模糊的東西還有將那東西壓在身下不斷啃食撕咬的看上去是個人但絕不能稱為人類的生物驚呼。

    【到底是什麼能讓兩個人之間產生如此大的仇恨？】許牧楊繼續問道，不知道是在向誰提問，向神還是他自己，還是他心中的神？誰也給不出答案，最後只能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愛人。

    而此時姚金娘把毯子裹的更緊了，同時也將目光從似人非人的生物上轉向了將她摟入懷中的許牧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