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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應如約的記憶里, 她雖然時常像只被揪住了尾巴的兔子, 即使被欺負被威迫也只會蹬著腿拼命想要掙脫。
雖然時常把自己調成很緊的發條, 總讓他擔心壞了其中一個零件, 她就會全面崩盤,即使一次也沒有。
但總有那麼幾個畫面里, 她會張牙舞爪, 膽子大的時候連他都忍不住要詫異。
可這樣的應如約,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
她上大學後,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女孩長大了, 假期回來時總是對他退避三舍, 和他之間保持的安全距離也是一年比一年拉得更長。
起初,溫景然不以為意。
可現在, 卻不能不在意。
他重新開了儲物盒蓋, 取了煙盒, 曲指用關節在一側輕輕敲了敲, 敲出一根煙叼進嘴裡, 點了火機取火。
那火焰升騰起, 瞬間就舔燃了他唇邊的那根煙。
有圓月掛在她身後的樹梢上,車裡的視線有些窄, 他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檯球跟誰學的?」
啊?
應如約怔住。
他這麼一本正經,她還以為他要問什麼呢……
結果小心臟撲騰了半天, 就想知道她跟誰學的檯球?
應如約覺得自己越來越猜不透溫景然在想什麼了。
&市的時候, 壓力大會跟沈醫生去打檯球。」應如約想了想, 又補充:「你應該不認識,他是神經外的。」
溫景然開了他那側的窗,手臂擱在窗沿上。
他低著頭,輕敲了一下夾在指間的香菸,抖落了煙火,又湊到唇邊吸了一口,隨即直接用指尖捻滅,丟出了窗外。
應如約嚇了一跳。
手中的塑料杯都被她捏出了聲響,她微白了臉色盯著他的手:「不燙嗎?」
溫景然沒作聲。
他想起下午他提問時,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她大概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一會,笑盈盈地回答:「還沒有,就準備在你們醫院找一個。」
不管她這個回答是不是認真的,他都當真了。
他坐正身體,重新啟動汽車,被煙嗆過的嗓子吐字還不清晰:「我送你回去。」
那含糊的,低沉的嗓音,讓應如約心弦一顫。
她忍不住側目看他,又怕這麼看會引他不快,瞥幾眼就移開目光,然後再瞥幾眼。
來回幾次後,溫景然無奈:>
應如約小心措辭:「你今晚好像有些情緒化。」
溫景然「嗯」了聲,毫不辯駁。
應如約試探著問道:「是因為我要去s大附屬醫院工作,你不開心?」
&的一聲。
溫景然踩下剎車,所幸車速並不快,這樣的急剎除了讓毫無防備的應如約覺得有些頭暈以外並沒有別的不適反應。
她揉著腦袋,咬牙看去。
終於繃不住再裝大白兔,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景然!」她氣急敗壞。
意外能見到她發脾氣,溫景然也懶得計較她剛才突然冒出的那句話,勾起唇,輕「嗯」了聲。
那尾音輕揚,酥得幾欲入耳。
應如約扶著還暈著的腦袋,想大聲罵他「有病」,話到嘴邊看著他那張臉又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她以後還要和他共事不知多久呢,這就得罪了人,不太好。
給自己找好了台階,她甩上車門,氣鼓鼓地拋下一句:「天氣好,我自己散步回去。」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轉身就走。
應如約今晚是真憋屈,明明讓她等他下班順路回去的人是溫景然;堵車要先在萬盛吃晚飯的也是溫景然;她說要打檯球解悶,同意了的人還是溫景然!
可檯球打著打著就臉色不太對的人,又是溫景然。
晚飯時氣氛沉悶,她一聲不吭地吃完飯還全程回想自己哪裡得罪了他,想破了腦袋也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男人,果真都是鱔變的!
——
不歡而散後,應如約有好幾天都沒再見到溫景然。
老爺子催她給溫景然去電話讓他休息時來應家吃飯,她全當耳旁風,風吹過耳,別說打電話了,連手機里的通訊錄都沒翻一下。
甄真真輪休那天,應如約約了她去萬盛廣場打檯球。
那晚那場檯球才發了三個球就被溫景然清掃了,她心裡一直不太爽快。
甄真真起初聽說要來打球,心情還是很愉快的。
可打著打著,她就發覺不對勁了。
這女人,打球的時候那狠勁就差拿著球桿往人脖子上呼了,那狠勁……不就是借著打球撒氣麼。
她撐著檯球桌,觀察了如約兩眼,輕「哎」了聲:「誰把你怎麼著了?怎麼憋著氣打球啊,你小心別把人檯球戳壞了。」
應如約不答,甚至連頭也沒抬一下。
甄真真拿出審犯人的耐心,繼續說:「讓我猜猜啊,能讓我們應爺生這麼大氣的,除了我也就溫醫生有這能耐了。」
應如約忍不住揚眉,覷了她一眼:「你怎麼什麼事都能拐著彎夸自己?」
&嘿。」甄真真笑了幾聲,給她遞上水:「這不是想逗你笑呢嘛,給我說說怎麼了,我好給你支招收拾人啊。」
在對待溫景然的問題上,應如約才不信甄真真會站在她這邊。
她摩挲了下球桿,繼續盯球。
甄真真才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她繞著應如約轉了一圈,腦洞大開:「難不成是溫醫生借著教你打球的名義,輕薄你了?這種輪不上我的好事你怎麼都不珍惜啊?」
&然就是你打得太菜,被溫醫生數落了?畢竟你師兄是那麼精益求精的人啊……」
&不是非禮你,也不是斥責你……難不成是跟你翻高中畢業那晚的舊賬了?」
甄真真的話音剛落,就見應如約瞬間變了臉色。
完了……
甄真真咬住這沒把門的下唇,抱頭縮回沙發里。
&真。」如約放下球桿,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我感覺……溫景然好像真的對我有點不太一樣。」
——
應如約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夜幕低垂,漆黑的暮色里隱約能見到雲層翻湧。
&入冬前的預告綿長得就像是燈河,不知何時能到終點。
應老爺子在客廳里等她,聽見開門的動靜,扶著老花鏡迎出來,沒等如約進玄關換鞋子,老爺子就指著擺在門口的一籃子蛋黃肉粽差使她:「等會再換鞋,去,給景然送過去。」
&在?」如約錯愕地看了眼時間:「都八點多了。」
&今天嘴饞,就讓你華姨做了蛋黃粽子。趁現在還熱著,趕緊給人送去。」應老爺子抬手推她:「要不是你華姨晚上有事了,也輪不到你跑腿。」
敢情給溫景然送蛋黃粽子還是件榮幸的事?
應如約滿臉的抗拒:「溫景然這麼忙,萬一這會不在家呢。」
&就擱在他門口!」
眼看著應老爺子頗有「你不去,門也不讓進」的架勢,應如約僵持了一會,認命地拎起那籃蛋黃粽子,跑腿去。
溫醫生的住宅倒也不遠,散個步的距離就到了。
應如約琢磨著離面試也過了好幾天了,這通知也不知道是發了還是沒發,正好可以去問問,至於溫景然會不會告訴她……那就看運氣吧。
她一路踢著路邊的碎石,偶爾抬起頭來望一眼,等看到溫景然家二樓臥房亮起的燈時,那絲不用直面溫醫生的僥倖立刻破滅。
她摸出手機,給他發簡訊:「您的包裹正在派件,請立刻下樓查收。」
滿室的咖啡香里,溫景然收到簡訊,走到窗前,拉開半遮的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百米外的路口,應如約正低頭擺弄著手機,一步步慢得像在龜爬。
溫景然轉身下樓,等開了門,應如約正好邁進院子裡。
幾天前不歡而散的尷尬還在,她還做不到跟什麼事沒發生過一樣面對他。一直低著頭邁上台階,等看到了門檻才停下來,把手裡的粽子遞給他:「爺爺讓我送來的。」
溫景然接過看了眼:「太多了,我在家時間少。」
他的聲音低沉,有些沙啞,還帶著鼻音。
應如約抬頭看他:「你感冒了?」
&溫景然側身讓她進屋:「我去加件衣服,再送你回去。」
應如約怔了一下,隨即擺手:「不用,幾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還感冒著,別出來吹風了。」
溫景然的腳步一頓,抬手輕推了下眉心,眉宇間的無奈顯而易見:「家裡藥沒了,正好去買些退燒藥。」
如約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跟著他進了屋。
不知是不是在家住得少的原因,溫景然這裡明顯就比應家冷清不少,家居擺設都透著一股孤獨的味道。
她尋了靠門最近的沙發坐下等他。
屋子裡隱隱能嗅到咖啡的香味,那香氣濃郁,帶著淡淡的苦味,好聞得讓如約多吸了幾口氣。
她正陶醉著,忽聽二樓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撞擊聲。
如約被嚇了一跳,轉頭順著樓梯看向二樓時,二樓連燈光都滅了,漆黑一片。
&景然?」她起身,幾步邁上樓梯,試探著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沒人回應。
應如約的心頓時像空了一樣,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膽怯地睜眼望著漆黑的二樓,小心地邁了幾步,又叫他的名字:「溫景然?」
這次終於聽到了回應,他悶悶的嗯了一聲:「沒事。」
沒事才有鬼。
應如約扶著樓梯上樓,剛走了幾步,就聽他忍痛道:「在樓下等我吧,二樓的電源開關壞了。」
&沒事嗎?」如約有些不放心:「你是不是受傷了?」
說話間,她扶著樓梯繼續上樓。
適應了明亮的眼睛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應如約只能用腳尖去試探前面是否還有樓梯台階。
她低著頭,隱約已經能聽到溫景然的呼吸聲,有些沉。
如約試探著伸出手去:「溫景然?」
&這。」他伸手,準確地將她遞過來的手握在掌心裡:「你別動,前面還有台階。」
聞言,應如約立刻就不動了。
她站在原地,腳尖還抵著樓梯,被他握住的手,泛著一陣熱意。
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抿著唇,抱怨:「你家樓梯怎麼那麼長?」
他低聲笑起來,問:「你不喜歡?」
應如約語塞。
……什麼喜歡不喜歡!哪有這樣回答問題的!
溫景然掀開毛毯站起來。
暮色的餘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他穿過那片光影,徑直走到香薰燈前。
香薰燈內里的蠟燭還有一半沒有燃燒乾淨,燭油被高溫融化又漸漸凝結成蠟油,奶白色的鋪陳在小罐子裡。
應該是她吹滅的。
他移開目光,走到玄關時,拉開櫃門,彎腰看了眼鞋架的底端。
應如約有個習慣,空著的鞋架她會優先把換下來的鞋子放在鞋櫃最底端的中央,不偏不倚占著中線。
這會,鞋架的底層,只放著會所里準備的拖鞋。
看樣子,她出門去了。
溫景然想起香薰燈里還未完全凝結的白色蠟油,嗅著房間裡仍有跡可循的薰衣草淡香,再看著這雙擺得整整齊齊正好壓著鞋櫃底層中線的拖鞋。
想著應如約應是看他快醒了掐算著時間出門的,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來。
到底是棋錯過一招,如今真是有苦難言。
他直起身,沒再回頭,扣下門把就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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