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證科的人來的很快,還帶上了所有必要的設備。
糊在牆上的那一團東西,都是刀疤劉身上的,主要成分是脂肪和血,用腸衣包著,雖然處於凝固狀態,卻並未變硬,所以才會出現剛才那種效果。
被這團東西填充的,是一個鞋盒大小的方形孔洞,估計是刀疤劉用來藏匿貴重物品的地方,如今卻是叫人家連用來偽裝的蓋子都取走了。
而刀疤劉屍身組成的陰陽八卦中,用來構成陰魚的那灘血,居然也不全是來自刀疤劉,化驗員在其中發現了六種血型,分別是A、B、O型的RH陰性和RH陽性。
鑑證科的人打算挪動屍體的時候,被郭嘯林攔住了。他剛剛跟李大師通過電話,將這邊信息告知的同時,也獲得了最新指示。
在郭嘯林的示意下,劉政委只好將「閒雜人等」攆了出去,只留下三人。劉政委其實心裡已經很生氣了,如果不是擔心郭嘯林亂來,怕是連他自己也要走出去了。
「小哥,現在就看你的了」,郭嘯林滿臉期待地看著甄帥:「大師說了,這屍體圍起來的部分,其實是面鏡子,你趴在那血池上看一看,就能找到我兒子的線索了。」
「哦」,甄帥撓了撓頭,心想這「傳話」的方式還真是挺特別,早知道要通過死人,他直接找謝必安,打一通地府直撥電話多好,簡單、快捷。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至少可以看出,那個李大師,其實是不清楚自己與地府的關係的,否則也不會出這樣捨近求遠的主意。
算了,為了繼續過平常人的生活,自己就勉為其難一次吧。
甄帥走到陰魚面前,找了片乾淨些的地兒,雙膝著地,兩手撐好,正要探頭去看,放在兜里的手機響了。那是甄帥的媽媽趙麗,臨走前特意留給他的。
鈴聲很大,甄帥沒辦法專心「做事」,只好又站了起來,打開手機。
來電顯示,這個電話是張明打來的。他們此時,不應該還在天上麼?手機應該是關閉著的才對。
甄帥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很果斷地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並非張明,而是他的好朋友,孟佛!
「怎麼會是你?我媽媽他們在哪裡?出事了?」甄帥來不及客套,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有黑白無常護駕,他們能出什麼事?」孟佛先給甄帥吃了一顆定心丸,隨後步入正題:「傻小子,不要什麼忙都去幫。那個陰陽血鏡,照不得的!」
「陰陽血鏡?」甄帥小聲重複了一遍,「什麼東東,能看到你們那兒麼?」
「看到地府?怎麼可能」,孟佛笑了,「你以為地府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就讓陽間的人參觀、偷窺的麼?那是陰陽界的東西,相當於你們陽間,用來上網的瀏覽器!」
「陰陽界?」甄帥眨了眨眼睛,想到了電影倩女幽魂。
「嗯,陰陽界是陰陽之間的灰色地帶,常年吸收陰陽轉換之時釋放的能量,又滯留了大批不願意進行陰陽轉換的魂魄,即便是黑白無常,都不敢長時間逗留的,何況是你!」
「可你剛剛說,那鏡子不過是個瀏覽器,又能有什麼危險」,甄帥不解。
「廢話,瀏覽器就不會受到攻擊麼?現在你可是相當於裝載著瀏覽器的操作系統。你怎麼知道,人家給你留下的這個鏈接,是沒有問題的?」
「鏈接?」甄帥差點笑噴,這比喻,挺有意思。
「嗯,你雖然……具備觀看那陰陽血鏡的條件,但畢竟不會操作,所以只能是人家留給你什麼看什麼」,孟佛依舊很認真地做著解釋:「六個人的血,就可能鏈接著六個困頓在陰陽界的遊魂,其中還至少有一個是20年前就到了那裡的。」
「20年前?」
「嗯,崔判官已經查過了。那個叫郭撼山的傢伙,雖然在20年前的今天被勾去了陽籍,卻並沒有到地府來報道,十有八九是留在了陰陽界。」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還以為黑白無常,從來不會失手呢。」甄帥抿了抿嘴,想起它們也是自己的朋友,便把後面的挖苦話咽了回去。
「這還不是你們陽間的官僚主義和假大空的數字遊戲,帶到地府後,引發的問題」,孟佛被勾起了傷心事,「跟著你的那兩位,倒是敬業又認真,可惜30年前就下崗了。之後的那些,不提也罷。」
「好吧,不過」,甄帥的眼睛轉了轉,「聽你話里的意思,這血鏡,還真有可能看到郭撼山的所在?」
「我可沒那麼說,你小子別給我亂扣帽子。不過」,孟佛突然嘆了口氣,「以那郭嘯林的地位和手段,你不去看看那鏡子的話,以後的麻煩怕也是少不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我呢是吧」,甄帥差點喊了出來,「假情假意地勸了我半天,最後卻放下這麼一句話,我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呢?」
「呵呵,誰讓你這麼不聽勸的」,孟佛卻是笑了,「其實,我想你也明白。相比於陰陽界裡的兇險,那個郭嘯林能給你帶來的麻煩,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這倒也是」,甄帥點了點頭。這個郭嘯林再有來頭,也不過是陽間的一個凡夫俗子,真的斗得不開心了,地府那邊打一下馬虎眼,生死簿上添一筆,也就直接game over了。要知道,即便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那麼牛叉的人物,也都沒能在陽間多撐過一刻。
甄帥還在電話中說笑,卻聽身旁撲通一聲。
扭頭一看,卻是郭嘯林跪在了眼前,他沒敢碰那屍體,只好在側面跪下。不過,這動靜鬧得夠響,想不注意都不行,估計膝蓋那也是撞得老疼了。
若是這郭嘯林以勢壓人,甄帥倒還不怎麼在乎。可他猛然來了這麼一手,卻將自小失去父親的甄帥,感動得不行不行的。他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擁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護自己,無所顧忌的父親啊。
甄帥掛斷電話,只是默默看了跪在那裡的老頭幾秒,沒有上前攙扶,也沒有說那些沒有營養的客套話。
調整到原來的姿勢,深呼一口氣,甄帥把頭伸向陰陽鏡的陰魚處,越來越低……
一縷淡淡的綠氣,從血池升起,鑽入眼瞼,刺得生疼。甄帥剛要眨眼,卻見眼前的景象變了。
水底,淤泥中,靜靜地躺著一個鏽跡斑斑的大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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