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熾盛火雲,燒紅了天穹。
一道道猩紅流光,宛若爆發的火山岩漿,自遮天蔽日的火雲里,墜向蒼穹山。
飛禽走獸皆在嘶吼,哀嚎。
這是一幅近乎世界末日的景象,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突兀地,天地間,仿若靜止。
墜落的火雨凝滯於蒼穹上附表。
「山有何罪,為何要滅?」楚休輕語,即將墜落的熾盛火雨,突兀間逆流而上,竟襲向了天穹的巨大火雲。
與此同時。
遮天蔽日的火雲里,緩緩凝聚出一把燃燒著的巨劍,似是貫穿了天穹。
這更是令在場的所有人,震撼的無以復加。
楚休的目光,落在了山中老人身上。
山中老人已徹底匍匐在地,完全不敢抬頭,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他在惶恐,在驚慌,更在虔誠地祈禱。
「既已投誠,又是景雲的曾爺爺,我便送你一份機緣。」楚休盯著山中老人,輕語道,「以後,望你好自為之。」
聞言,山中老人心中的惶恐、驚慌消退大半,臉色變得越發虔誠。
「身染紅塵心似仙,神遊萬里一念間。」
楚休隨口胡謅一句,心念一動,蒼穹上的巨大火劍直直垂下。
目標,山中老人。
尚未臨近,山中老人便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他臉色大變,剛欲運功抵抗,就聽得楚休的爆喝聲。
「忍著,否則,會灰飛煙滅!」楚休冷喝道。
山中老人臉色頓變,猶豫間,巨大火劍已降臨。
「他是朱雀書院十三先生,周圍又還有人看著,沒理由騙我。」
這樣一想,山中老人面露虔誠,放棄了抵抗。
主要是,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位院長大人的劍,豈是他想抵抗就能抵抗得了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選擇相信楚休的節操。
事實證明,楚休或許有節操,但絕對不多。
由燃燒著的火雲,組成的巨大火劍,貫穿了山中老人所在的地面。
僅一剎那間,山中老人整個人便在火劍的衝擊下,化為灰燼。
他沒有抵抗,他本可以抵抗,至少可以進行躲避。
一旦他躲避,楚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精準地刺到他。
現在,山中老人化作了飛灰,徹底消失有天地間。
天穹上的巨大火雲,不斷向下涌流,似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銀河瀑布,又似爆發的急墜彗星,湧向山中老人的小院裡。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壯闊畫面。
身處當中的景雲,看向了楚休,就在剛剛,或是那直墜而下的火劍太過熾盛,他竟看到了山中老人化為灰燼的那一瞬間的畫面。
此刻的楚休,臉色已變得十分蒼白。
他對青色葫蘆的控制,基於狂泄的消耗,他正在瘋狂運轉三元歸一心法。
天穹上的火雲,墜落的火雨,聲勢越是浩大,他的消耗便越大。
這一刻,他已隱隱感受到了自身的極限所在。
「即便是操縱這葫蘆,我都顯得不夠強啊。」楚休暗自感慨。
火雲重新涌流進青色葫蘆當中。
蒼穹山漸漸恢復平靜。
周圍的老怪物們,盡皆震撼莫名。
他們見識到了那位院長大人的第一劍!
「毀天滅日的一劍啊。」蒼穹之頂,驚龍道長拂須感嘆,眼中震撼之意久久難消。
他站在蒼穹之頂,距離那柄凝聚的巨大火劍最近,雖沒感受到火劍上散發出的劍勢、劍意、劍氣,可卻清晰地感受到了火劍的浩瀚。
近乎是天地偉力!
張涼低著腦袋,摸了摸刀,掩飾著眼裡的古怪之色。
毀天滅日?
或許吧。
但那是劍嗎?
是正經的一劍嗎?
「小師弟還真是雞賊啊,知道動靜搞的再大,也弄不出師尊的劍意,提前來一句感受到劍意的都要死…」
「嘖嘖嘖,這比老二要聰明多了。」
「就算是南海劍神那傢伙在此,只怕也會當真吧?」
張涼嘴角勾出了些許弧度。
同時,他還在想,這第一劍都可以沒劍意,那第二劍、第三劍,自然也可以沒劍意,以後再忽悠其他人,那就更加順手了。
蒼穹山南側,一座無名高峰。
峰頂之上。
南海劍神柳葉白已在此處,盤坐三日有餘。
沒人知道他的到來。
就在剛剛,他親眼目睹了那聲勢浩大的『紅塵游』。
這無疑是令人震撼的一劍。
然而,此刻,柳葉白眉頭擰的很緊。
其實,在楚休之前散發出一縷微弱劍意之時,他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
「難道我在劍之一道,距離那位院長大人仍很遙遠?」
「差距,真有這麼遙遠嗎?」
「為何我根本察覺不到那一劍的存在?」
柳葉白眉頭擰的很緊,他在自我懷疑,同時心底最深處,還冒出了另外一個念頭。
可這念頭一經冒出,他便直接掐滅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位十三先生都造出如此聲勢了,怎麼可能沒有那三劍?!
「可為何我沒感受到呢?」
另外一邊。
老天機眼中震撼之色漸漸消散,變得深邃起來。
「這第一劍,應算在我天機閣身上…」
他的心情,忐忑中,夾雜著幾分激動,仿佛是看到了波瀾壯闊的未來。
「天下十九州,已平靜了千餘年,也該泛起一些波瀾了。」
「可惜,你是登天離去,若是坐化了該有多好啊…」
老天機離開了。
亂局已啟,接下來,自有其他勢力,浮於世間,撥弄風雨。
蒼穹山。
極度虛弱的楚休,大口喝著青色葫蘆里的猩紅液體。
驚龍道長、張涼來到了楚休、景雲身旁。
「真正的亂世,要來了。」驚龍道長輕聲感嘆。
張涼看著楚休,輕聲道:「師尊留給你這三劍,到底是好還是壞?」
楚休咧嘴笑了笑,「這不是挺好的嗎?」
「原本他們會把刀尖對準整座朱雀書院,如今卻都先對準了你。」張涼輕聲道,「以朱雀書院的實力,是可以庇護你真正成長起來的。」
「三師兄,你在擔心我?」楚休調侃。
張涼臉色認真,「不可以嗎?」
楚休也正了正神色,輕吟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如果我註定要登臨絕巔,必然需要經歷一些考驗。
順風順水的修煉之路,修出來的,也不過是溫室的花朵。」
如今的局面,確實要比楚休預想的艱難危險許多。
可他並不後悔。
若是不撒下這個彌天大謊,只怕陳長生登天離去的那一天,他和十一師兄燕十一、璇璣仙子,都離不開蒼穹山。
尤其,今日的局面,更是直接證實了那位山中老人的險惡用心!
張涼沒再多言,他知道這位小師弟,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為了朱雀書院。
此間事了。
楚休、張涼並未繼續在蒼穹山多待,跟驚龍道長、景雲稍作告別,便一同離開了蒼穹山。
「師叔祖,咱們崆峒派,不會參與和朱雀書院有關的事情吧?」站在蒼穹之頂,景雲望著山外崇山峻岭,輕聲問道。
驚龍道長拂須,輕笑道:「如果想影響某一方勢力的決定,那就要讓自己變得足夠有份量。
好好修煉,成為崆峒派的未來,這是你唯一能做的。」
景雲沉默半晌,低聲道:「他讓我同行,其實做好了跟我生死與共的準備。」
「應該是吧。」驚龍道長感慨,「你們的友誼,很純粹。」
景雲輕語道:「未來,如果他需要我」
「我一定會以最強姿態,出現在他身邊。」
「那就好好修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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