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他望向遠方,眸光異常的深邃。
他在追憶。
追憶近兩千年前的記憶。
那是一段積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那段記憶,並不算美好。
可終究是他的記憶,是他的過去,是他渴望衣錦還鄉之地。
近兩千年的歲月。
實在是太久了。
久到即便強大如陳長生,竟生出了『近鄉情更怯』的忐忑。
「那邊,還有人記得我嗎?」
陳長生輕語,深邃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寂寥的惆悵。
楚休站在了陳長生身側,也遙望遠方,追憶了下前世的生活,輕聲道:「這要看兩方世界的時間,是否同步一致。」
「什麼?」陳長生詫異,忍不住瞥了眼這位小弟子。
楚休道:「我猜,你是要真正離開這方世界,就像是破碎虛空,飛升而上一樣。
古老傳言,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你在這邊待了近兩千年,回到那邊,可能僅僅過了三兩天。
如果是這樣,那你曾經的那些朋友、親人、敵人,肯定都還記得你。
如果兩邊時間一致,你在這邊待了近兩千年,回去後,大概會成為你那些故人後人的老祖宗。」
「時間…我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一點。」陳長生輕語。
楚休笑問道:「你來這方世界之前,可有敵人?」
「有,有很多。」陳長生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可就爽了。」楚休悠悠道,「如果那邊只過了幾天,你回去後,可以吊打他們,進行各種花式的裝逼打臉。」
陳長生眸光微動,聽懂了『裝逼打臉』的含義,他問道:「如果兩邊時間一致呢?」
「那就更爽了。」楚休悠悠道,「你找到你那邊的敵人後人,男的讓他們認你當爹;女的直接納妾。
然後領著他們,到你那些敵人的墳墓前,嘿嘿嘿…」
說到最後,楚休嘿嘿笑了起來,沒再說下去,他感覺自己的建議,有那麼億點陰險了。
「小人得志。」二先生冷冷道。
陳長生摸著下巴,「這建議確實有點小人得志。」
說著,話鋒一轉,「不過,我喜歡。」
「師尊的未來,才是註定十分精彩。」楚休一臉羨慕地道。
陳長生笑了笑,「我去了那邊,可不一定還能無敵。」
「那就更好了。」楚休道,「反正你現在看起來很年輕,到了那邊,低調修煉個十年八年再出世,打完小的打老的,打完老的打他們的老祖宗」
「」
夜色漸深。
楚休、二先生都已離去。
陳長生獨自坐在山巔,遙望遠方。
他知道,剛剛那位小弟子,是在開解他。
只提到了敵人、對手,並未提及故人。
近兩千年過去了,他那些故人,只怕早就化作一抹黃土了。
「這小子,真膚淺啊,就想著裝逼打臉。」
…
「艹,這老傢伙竟然也是個穿越者。」
扛著黃金棺槨回到自己小院的楚休,暗自吐槽一句。
通過旁敲側擊,他確定,師尊陳長生也是一個『穿越』來客。
所不同的是,陳長生是身臨此界,並且一直都知道回去的路,更像是遇到空間裂縫,一下子竄了過來。
楚休不同,他是胎穿!
「這老傢伙若是離開了,那我肯定要直面大乾皇族…」
「必須要儘快變強。」
楚休心中生出了緊迫感,他沒有浪費時間,當即從黃金棺槨里取出一瓶瓶白色小瓶。
按照師尊陳長生所說,黃金棺槨里的絕大多數丹藥,都可以服用。
「也沒個名字。」楚休從一個白色小瓶里,取出了一枚龍眼大小、通體綠瑩的丹藥。
濃郁的藥香,沁人心扉。
一口吞下。
楚休就地盤膝,體內真氣涌流,煉化起來。
院落東側的房間裡,朵雅.彩鱗悄然站在窗前,安靜地看著院落里的楚休。
「難怪如此強大。」
朵雅.彩鱗心生感慨。
最近兩天,她一直跟端木夭夭待在一起,深切理解了後山弟子的份量。
後山十三位弟子,每一位都是真正的絕世天驕。
她原本還有些輕視端木夭夭,認為端木夭夭僅僅是個在馮院長呵護下的『花瓶』,卻沒想到,在她最擅長的巫、蠱、毒方面,端木夭夭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吊打她。
天漸漸亮了,東方浮現魚肚白。
國師府。
蘇玉衡猶豫了大半夜,最終還是決定,給自家掌教師尊寫一封信。
實在是…太清玉律,對於道門來說,太重要了。
「我探聽到了太清玉律的下落,師尊應該不會介意我冒充小師妹…」蘇玉衡默默想著,心裡還是有些發虛。
「唔~,要是能夠在師尊到來之前,獲得太清玉律,那我就是道門第一大功臣了。」
想到這裡,蘇玉衡長吐一口濁氣,直接起身,前往朱雀書院。
太清玉律,便在朱雀書院。
清晨,晨曦微露。
已服用了六顆無名丹藥的楚休,只覺精力飽滿異常,四肢百骸滿是氣力,功力竟增了足有三成。
這很驚人。
要知道,楚休的實力和境界並不對等。
如今的三成功力,若是正常修煉,至少也要半年才行。
「你昨晚幹嘛去了?」朵雅.彩鱗從房間裡走出,好奇問道。
她並不知道楚休、朱有容、老闆娘等人昨晚的行動。
楚休隨口說道:「盜了一座皇陵。」
「盜皇陵…」朵雅.彩鱗一呆。
楚休咧嘴一笑,隨手扔給這位秀色可餐的俏劍侍一個白色小玉瓶,「吶,賞你的。」
像這種能增加功力的丹藥,吃第一顆的時候,效果最佳;吃第二顆,效果減半;吃第三顆,效果微乎其微;
再吃,基本上就沒什麼效果了。
原本,朵雅.彩鱗有些不爽楚休的語氣,並沒打算要這個白色玉瓶;可當接住後,嗅到了玉瓶里傳出的藥香,一時有些遲疑了。
「我是他的劍侍,這是我應得的報酬。」朵雅.彩鱗這樣安慰著自己,心安理得地收好了玉瓶。
…
朱雀書院,內院。
朱有容、夏初雪等人的住處。
一大早,廚房便冒起了炊煙。
老闆娘墨少筠、朱有容兩女,一同下廚,做了滿滿一大桌豐盛的早餐。
來自峨眉派的周雪琪心領神會,知道那位後山十三先生待會肯定會過來。
「你們昨天」周雪琪小聲問身邊的夏初雪。
中皇山的事情,尚未真正傳開。
一直待在內院修煉的周雪琪,並不知曉昨天這些人去做了什麼。
夏初雪眸光微動,小聲道:「並非我的事情,我不太好說,待會他來了,你可以試著問一下他。」
「這樣啊。」周雪琪壓下了心中好奇,抬眼望向窗外的院落。
沒一會,一道身影閃進了這處院落里。
一直看著院落的周雪琪,先是眼睛一亮,旋即一雙大眼睜的老大。
楚休來了。
抱著一個女人。
周雪琪定睛仔細瞧了瞧,發現楚休懷裡的女人,雖活靈活現,可卻一動不動。
「玉像…」周雪琪恍然大悟。
住在這裡的四女,都聚到了院落里,聚到了楚休的身邊。
「給你的。」楚休直接把酒家女人俑遞給了老闆娘。
「本來就是我的。」老闆娘嘀咕一聲,抱著酒家女人俑走向了自己的閨房。
楚休笑了笑,又分別遞給了朱有容、夏初雪一卷玉簡。
周雪琪眼巴巴地看著楚休。
在楚休的手裡,還有一根淡黃色的玉尺。
「玉簡上記錄著兩種還不錯的功法,你們可以共同研習。」楚休微笑道。
「哦。」周雪琪輕哦一聲,心裡有些小小的失望,她還以為楚休手裡的玉尺,是要送給她的呢。
「這妹子,想的有點美啊。」楚休腹誹了一句,邁步走向飯廳。
飯桌上。
周雪琪忍不住問道:「你們昨天,去了哪裡?」
「中皇山,盜皇陵。」楚休微笑,並未隱瞞,這也無需隱瞞。
「中皇山,盜皇陵?」周雪琪有點呆了。
「初雪,你跟雪琪師妹講講吧。」楚休看了眼夏初雪。
「哦,好。」夏初雪微微點頭,隨後便小聲講述起昨晚的所見所問。
「」
聽完後的周雪琪,殷紅的小嘴合不攏。
既驚,又羨慕。
早飯過後,楚休等來了他想等的客人。
道門天宗,『璇璣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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