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聽了,心下也大為踟躕,深知「眼緣」二字的難。
武琪又是個不開面的,萬一入不得武琪的眼……
付新倒無所謂,主要是看趙夫人真心喜歡她,怕叫趙夫人失望。
雖然付家在廣陵也是數一數二的富商,但付家養付新,自來是嬌寵慣了,偶爾跟著鄭西賓學習的那點子禮儀,到誰家做個客還行,可是於一眾貴人之中,付新自覺會露怯。
她還沒自信到,可以在京城這種貴人云集的地方,能夠落落大方的不失禮於人。
雖然廣陵算不得鄉野,但要看面對的是什麼人。能被付國公府請為上賓的客人,教養禮儀,應該都已經成為了習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均是不同。
付新想,就是這位武姑姑肯教她,短時間內還不見得能學出來呢。更何況還有些怪脾氣,付新心下更加沒底了。
趙夫人見付新一副愁眉不展的樣,不禁安慰道:
「好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明兒早上,我就帶你過去。若是實在不行,我再給你想別的辦法。別擔心,再不行還有我呢,我親自教你。不能說好過老師,但總還過得去。」
付新心下忐忑,也不瞞著,實話實說道:「那就有勞夫人了,我自來在家裡時就被寵著,所以禮儀真的不行,別到時再於人前丟臉。」
趙夫人聽了,真覺得窩心,覺得付新是跟她親,才會向她示弱,就又安慰道:「放心,大不了那天我就一直帶著你,不讓你有機會單獨走,就是有失禮的地方,他們當著我的面,也不好笑話你的。」
付新一聽大囧,道:「那他們背後偷偷笑話也不行啊。」
娘倆個說完,均就都笑了。
其實本來付新一見趙夫人,就生出一種親切感來,但礙於過繼的事情,有心想與趙夫人親近,又怕被說閒話。所以每每見到趙夫人,反倒拘謹,放不開手腳。
而趙夫人對付新也是一見了,就喜歡,並不了解付新,就已經下定了心要將付新過繼了的。
也是想要和著付新親近,但付新見了她行過禮之後,便就極為拘謹,趙夫人就怕自己太過熱情,再唐突了付新。
又付偉還在京里,所以也只得暗暗地想,來日方長,等明兒過繼成了,再親近也不遲。
所以,這娘倆個一般心思,處得倒不如武老太君放得開,看起來處得更為親切融洽。
趙夫人在邊上瞅著,羨慕得很。
現在,因為宴會的事,娘倆個倒是衝破了心中的那些個不自在,像是真正的母女來。
趙夫人摩挲了下付新的頭髮,早將對自己那已經不在的親女兒的愛,全數不留地移到了付新的身上,只恨不得什麼事都為她攔在前邊。
娘倆個說說笑笑地,竟不覺時間過得快,就聽外間侍候的丫頭進來道:「夫人,世子爺已經進了院門了。」
付新一聽,才恍然間發覺,屋內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點上了。
世子回來,她也不好就說走,便就急忙地站起身來,拘謹地瞅著趙夫人。
趙夫人也站起來,安慰付新道:「不怕,不怕。世子爺又不是那吃人的狼,乖孩子不用擔心,世子爺性子好著呢,乖乖地呆著別急,給他見了禮,完我送你回去。」
說著話,付寬挑帘子進來。
因為外面的丫頭已經說了付新在,所以付寬進來時,並沒有顯得多麼的吃驚。他對付新感覺一般,一個與他女兒一樣名子的侄女兒而已。過繼過來,也全是趙夫人喜歡。
因為私奔事件,付寬自覺得對不起趙夫人,心生愧疚。所以,既然趙夫人喜歡,他於過繼可有可無。
付新見付寬進來,連忙迎上前行禮道:「見過世子爺,世子爺好。」
付寬伸手虛扶了下,道:「都是家裡人,無需多禮。」
見付新直起身來,立到了一邊,便就問道:「在家裡可住得好?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也不用客氣,就與下人們說,她們一般憊懶,該打打,該罵罵,實在不聽,就來找夫人。」
付新連邊答應:「是,她們都很好。」
酒樓的事,付寬也聽說了。白天時,已經向付偉打聽過了。也就沒再說什麼地進到裡屋去了。
一般主人家裡貼身丫頭近身侍候,就不大清楚,不好外嫁,男主人就要收房。
付寬自覺五十多歲,也不打算著再收房妾,所以屋內更衣都是趙夫人親自來。或是孫姨娘在這兒,趙夫人才不用侍候。這時候孫姨娘沒在,趙夫人就要進去侍候著付寬更衣。
付新就想告辭離開。
趙夫人留付新道:「你稍等會兒,我侍候著世子爺換了衣服就出來。」
有機靈地丫頭就過來,讓付新道:「姑娘再坐會兒。」就又是斟茶倒水,又是上果品點心的。
趙夫人說完話,不等付新出聲,便就隨著付寬進到內室里去了。
付新也只得坐在一邊等著趙夫人出來。
一進到內室,趙夫人便就瞪了付寬一眼,小聲說道:「世子爺真是的,怎麼就不和藹點兒,嚇著孩子怎麼辦?」
付寬聽了暗自發笑,小聲道:「夫人這是一心將她當成女兒了?再不想想?你知道今兒誰來找我了?我跟誰吃的飯?」
趙夫人給付寬拿衣服,侍候著他穿,說道:「你們爺們外面的事,我什麼時候問過?只一件事,這女兒我要,我選,除了憨娘,任她天仙一樣的,我也不要。」
付寬將身上衣服脫下,換上趙夫人給他找出來的家常衣服,繫著腰帶,嘴角掛著笑,見趙夫人一臉的篤定,便就沒有往下說。
今天下午,呂家人不單派了人送信給付國公,更派了人來尋付寬,請他在酒肆里吃飯。
除了學李武之事的箇中厲害之外,言談之間,更是將付偉在廣陵如何的寵庶滅嫡,付新如何的不將嫡姊放到眼裡,如何的嬌寵豪奢,說了個沒完沒了。
最後,很是委婉地告訴他,付悅才是嫡出。再說,現付新惹了李武,李武的小心眼,可是前鑒未遠呢。
這已經不是呂家人第一次來尋他了。
付寬嘴角的笑紋更加的深了。付新付悅他全都見過,他活到五十多歲,可不是白活的,一個人不光別人說,自己也有眼睛。
真正讓付寬遲疑的,只李武的事情。
果然是前鑒未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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