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智海的話陸景並沒有急著表態,似乎是在思考著智海的提議。
智海見狀又硬著頭皮道,「留著這影子傀儡和它的主人之間的聯繫,等找到正主後我們也好和他對質,不至於來個死無對證。」
「有道理,」陸景終於點頭道,「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智海略鬆一口氣,看這樣子他至少是過了眼下這關,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把刀也倒手了。
想到這裡智海的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的鐵箱。
「事不宜遲,貧僧這就帶著那把魔刀和這隻影子傀儡回司天監去,也省得再被妖人所趁。」
「大師先別急著走,那個在太平錢莊縱火的妖人可還沒尋到呢。」
智海搖了搖頭,「妖人當然是要抓的,但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要先把那把魔刀給送回去,其他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陸景點頭,「既然這樣,那大師你只要帶那把魔刀回去就好了,這隻影子傀儡可以讓我們代勞,你一個人又要保護刀,又要看著這隻影子傀儡,太辛苦了,而且容易顧不過來。」
智海聞言一呆。
他當然不會真的帶這隻影子傀儡回去給人看了,因為這和自爆沒有什麼區別。
實際上他很清楚,從他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經曝露了。
所以他壓根兒就沒再想回司天監去,之前那一番說辭只是為了穩住陸景和夏槐,從容脫身。
但他沒想到陸景會把他的影子傀儡給扣下,這玩意兒可是真的貴。
以智海的身家,連這影子傀儡的一條腿兒都買不下,他能得到這隻影子傀儡完全是一連串的機緣巧合。
和撞大運沒有區別,想再來一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他把這隻影子傀儡留下,真的和讓他割肉沒有分別。
但是智海心中同時也很清楚,影子傀儡再怎麼難得,也沒有那把黑刀重要。
所以儘管他的心都已經痛的快要滴血了,可表面上還是不得不擠出了一絲笑容,「如此甚好,還是戚施主想的周到,那這隻影子傀儡貧僧便留下了。」
說完智海也不再向夏槐那邊望去,他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後悔,大步向著那隻鐵箱走去。
不管怎麼樣,他至少拿到了那把黑刀,也算不辱使命了。
不過智海倒也沒有被勝利完全沖昏頭腦,來到那鐵箱前,先施展了一個內視術。
很快就在鐵箱中看到了一隻琴匣。
智海繼續靜氣凝神,又向那琴匣內窺去,而他這一窺,神色立時就變了,驚道,「這……這裡面沒有刀啊,只有一隻紙蛙!」
「是嗎?大師你沒有看錯嗎?」
「錯不了的,這內視術我練得很熟,司天監內沒有幾人在我之上。」智海的面色很是難看,轉頭對陸景道。
「戚施主,你是不是拿錯了箱子?」
「不會的。」陸景搖頭,「這隻紙蛙就是我放進去的,我怎麼會拿錯。」
智海聽到這句話一顆心頓時便沉了下去。
「你……你是陸監察?!」
「這事兒你從一開始不就知道了嗎?為什麼現在還要問,唱戲唱上癮了嗎?」陸景悠悠道。
智海默然,片刻後他重又抬起頭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差不多從咱們剛見面的時候吧。」陸景道,「臨出發前郭少監就派心腹警告過我,說在送刀途中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來自司天監的同僚,所以……他要是真的想從我們手裡把刀取走,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那就是他自己來。」
智海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既然知道我不懷好意,之前還跟我廢話那麼久,又是去幫我找刀,又是千方百計騙我留下影子傀儡,怎麼,是覺得耍人很有意思嗎?」
「耍人的確很有意思,但是我之所以陪你把這齣戲唱下去,卻不是為了耍你,至少不只是為了耍你。」陸景攤手。
「在動手之前,我總得知道你還有沒有同夥吧,有同夥的話有多少人……你別說,跟你廢話了這麼長時間,我還真的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什麼東西?」
「首先,我知道這場火不是你放的,另外驅使老鼠的也不是你的人,不然你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那把刀已經被人給盜走了。」
「什麼?那刀已經不見了?!」這次智海的吃驚不是在作偽了。
而他很快便又想到了什麼,不禁仰天大笑,「好!好!很好!非常好!!!這下我也能放下心來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終於冷了下去,望著陸景道。
「接下來我只要殺了你們兩個,就能徹底恢復自由身,不用再與司天監里那群是非不分的監察虛與委蛇,可以堂堂正正為紀先生做事了。」
陸景嘆了口氣,「把叛變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大師你還是第一個。」
「你才成為監察多久,懂什麼。」智海冷冷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像你一樣滿懷熱情,但是隨著在裡面待得時間長了,我開始懷疑起自己最初的選擇來。
「直到有一天,我才意識到那地方已經徹底腐朽了,總是遵循那些死板的規矩辦差,跟不上這個世界的變化,況且人間如今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郭守懷沒法帶領我們渡過這場大劫。」
「紀先生就可以嗎?」陸景反問道。
「我不知道,但至少紀先生的勝算更高,」智海道,「若這世間還有誰能力挽狂瀾,那麼那個人一定是紀先生。」
他的神色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再沒有先前的莊嚴慈悲,「紀先生不止一次說過他很討厭你,之前我本想利用你先去找到那把刀,然後再利用這場古怪的大火殺了你,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有法子脫困。
「既如此,那這次便由我來親自動手吧。」
智海一字一頓道,說完他捏了個手訣,但是還沒來得及施法,一道寒光就射向了他的面門!
智海不得不將剛吐出一半的字又給咽了回去,抽身疾退,同時揮起衣袖,迎向了空中那把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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