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午,逛了許久的葉家兄妹幾人進了一家名為「天上居」的酒樓。據葉清濤講,這家酒樓的飯菜很出名,慕名而來的人很多。
酒樓分兩層,下層是大堂,上層被雕花的紫檀木牆隔成一個個不大的雅間。幾人繞過眾客紛紜,人聲熙攘的大堂,順著拐角的青綠色白拓木樓梯,進了樓梯口左拐第一間客房。
淺紫色清心蘭靜默開放在窗前,房間中瀰漫著清心蘭特有的淺淺淡淡的甜香。告別了樓下的鼎沸人聲,這裡,安靜而清新,仿佛一處被遺忘在紅塵深處的桃源。
葉清漣滿意的打量了小小的房間一番,伸手取過擺在橙黃色黃梨木桌子正中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大杯,抬手灌下一大口,「想不到,坊市里還有這等好去處!胖子,你果然還是有點用處的!」
葉清濤劈手從葉清漣手裡奪過描著清雅蘭草的茶壺,肉疼的嘟囔道:「這可是上好的君山銀針,葉暴龍,這麼好的茶,可惜到了你口裡,真是,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葉清漣狹長美麗的鳳眸危險的眯起,目光落在葉清濤的胳膊上,溫柔的開口:「胖子,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葉清濤打了個哆嗦,只覺得自己暴露在葉清漣目光下的右臂隱隱發寒,不由自主的小心的移開落在杯中起起伏伏的君山銀針上目光:「在說……在說瑤華島的女人怎麼來了天音閣!」
葉清漣一聽這話,也收斂了臉上的玩笑之色,起身在房間裡布下一個隔音禁止:「上個月,門中好幾位真君都離開了門派,聽說是啟程前往南部兗州的竹山去了。竹山處在我們天音閣與瑤華島勢力範圍的交界處,莫不是那裡出了什麼事?」
天音閣位於青然大陸之南。而兗州,則是青然大陸最南部的一個小州郡。兗州再向南便是浩浩湯湯的無盡海。海上,近岸處星羅散布著許多島嶼。其中,距離大陸最南端約有千里處,有一處極大的海島,名曰瑤華島。七大門派之一的瑤華宮便坐落在這個美麗的島嶼上。
據世人所知,這個世界,被海洋大致分割為五部分。其中,最大的一塊大陸便是北寬南窄,大約呈一個倒置的梯形的青然大陸。青然大陸向東,是浩瀚無際的青淵海。跨過青淵海,便是與青然大陸隔海相望的青昊大陸。青昊大陸像是一個倒置的葫蘆。太清、太玄兩大山脈,自北向南,一左一右貫穿整個大陸。大陸東臨廣闊的墨淵海,墨淵海又緊挨著青然大陸西側。在墨淵海上,零散分布著十個龐大的海島群,被人們稱之為東部十洲。而北寒大陸和南寒大陸,像是兩頭冰雪雕成的海獸,靜靜盤踞在這個世界的最北端和最南端,如同地球上的北極和南極。
清月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座中人均沉默不語,抬頭問道:「我們遇到的那個宮裝戴面紗的大姐姐,是瑤華島的人嗎?」
葉霄將目光自手中的菜單上收回,溫聲解釋道:「避水珠本就不常見,產自四階海獸體內的就更少見了。而能隨隨便便拿出上品避水珠的人,多是常年在海上生活且家勢不凡的人。若是這樣一個人,不但是女子,還能被天音閣視若上賓,那就一定是瑤華島的人了!」
葉清漪忽然開口,清清泠泠的聲音似是也帶著一絲冰霜的寒氣:「七弟說的不錯,我曾去瑤華島歷練,遠遠的見過瑤華宮的宮主端木嫣然和她的女兒端木雅一眼。那個帶面紗的女子,看身形,像是瑤華宮的少宮主端木雅。」
清月一怔,沒想到,一直冷冷清清沉默寡言的二姐,也頗有見識。
葉清漣卻差點把嗆進氣管里的一口茶水噴出去,她手忙腳亂的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指著葉清漪,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居然去瑤華島歷練,聽說,聽說那地方的男人,特別,嗯……」她頓了頓,似乎不知道怎麼形容,接著說道,「特別賢良淑德!」
葉清漪臉色不變,語氣依然像是沾了霜雪:「不錯,那地方,女子為尊。」
清月大奇,沒想到,修真界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葉清濤臉色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打斷想要開口的葉清漣:「左右兩派一直交好,便是有些往來,也再正常不過!你們想好吃什麼了嗎?要不要我推薦幾樣?這天上居,有幾樣東西做的極好……」
幾人略略選了幾樣,葉霄在菜單上輕輕點了幾下。便見那玉質的菜單上,亮起幾個小點。過了一會兒,便有酒樓里的夥計托著朱紅色的食盒,送上菜來。
天上居的飯菜的確很好,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慾大開。修士沒有凡人食不語的規矩,幾人說說笑笑,吃的很滿意。葉清濤還專門點了一壺靈酒,除了清月,幾人都多少喝了一點。
飯畢,喚過夥計,結過賬後,眾人起身離開。轉過樓梯時,樓下的嘈雜之聲陡然一清,清月抬頭向樓下望去,便見著一名緋衣宮裝女子,淺淺的粉色的面紗耷拉在一邊,亭亭站在門口。眉如新柳,輕攏三分**,目若秋水,瀲瀲泛著清波。雪膚花貌,精緻美麗,像是一朵剛剛出水的新荷。
而清月這邊,葉清漣紅衣如火,鳳眸含波,身段妖嬈,恍如一朵怒放的玫瑰,一團灼灼燃燒著的火焰,一樹盛放的桃花。葉清漪白衣如雪,眉目精婉如畫,氣質清清泠泠,像是入畫的洛神,臨水的湘妃,月下的姮娥。三個截然不同的美人,三種風格迥異的神韻,讓無數人為之一怔。
靜默了一會兒,眾人方才回過神來。對面的緋衣女子衝著葉清漣幾人一笑,如一朵淺淺的紅雲,飄然走上二樓。
有人用手肘捅了捅鄰座的朋友:「喂!回神了!那幾位可都是大有來歷的,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朋友遺憾的揉揉眼睛:「願聞其詳!」
那人說道:「紅衣的是葉家的嫡長女,葉清漣;白衣的是天音閣有名的「冰雪仙子」,也是葉家女兒;那個緋衣的,倒是沒見過,不過,她身後那個青衫男子,是掌門弟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女兒。」
朋友嘆了口氣:「縱是無緣,能見一面也不算可惜了!」
葉霄輕輕拉了拉清月的手,「月兒,怎麼了!」
清月猛然回過神來:「沒,沒什麼,就是太驚訝了!」清月拍了拍胸口,不知為什麼,她突然覺得緋衣女子的相貌如此熟悉,好像自己剛見過不久一般。
葉霄一笑,只當小姑娘羨慕人家長得漂亮:「月兒長大了,也會很漂亮的!」他的語氣帶著一點兒懷念,一點兒憧憬。
清月笑了笑,在心裡納悶,究竟在哪裡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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