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堂,拐上閣樓,透過珠簾,寧兒看見一位清秀佳人,膚若凝霜,衣袂寡素,獨坐窗前,跟這花樓的氣氛格格不入,此人正是墮入輪迴的牡丹。
寧兒收起用來假裝風雅的摺扇,插在腰間,彎腰一揖:「在下白寧,有幸拜訪牡丹姑娘。」
牡丹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仿佛沒有聽見。
白寧猜測,該不會是誅仙台的戾氣,傷了耳朵,成了聾子吧。隨即又安慰自己,不會的,青,樓什麼地方,聾了啞了才不收留呢。
老鴇兒見兩個人一個坐在裡頭,一個站在外頭,趕緊拉著白寧挑了帘子,笑嘻嘻地進去:「牡丹,我的乖女兒,這位公子是慕名而來,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
「我說了今日不想見人。」牡丹有些生氣,一回頭,看到白寧負手而立,面露微笑,好一個玉面公子俏兒郎。她不好意思再生氣,便扭過頭去。
老鴇兒背過身,面對白寧,朝他使了個眼色,道:「我家牡丹今日心情不佳,也許公子陪一陪,心情就好了。」
「哈哈!那是。謝謝老闆娘引路。」寧兒嘴裡說著話,手裡遞給她一錠銀子。
老鴇兒接過銀子,眉開眼笑,像蝴蝶一樣飛了出去。
白寧站在原地,不近一步,不退一步,打開摺扇,假意扇了扇風,環顧四周布置。朱曼帷帳翠屏風,清新雅致,與眾不同。看樣子主人的性格也並不俗:「姑娘性本高潔,不染纖塵,如何棲身煙花柳巷?」
牡丹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看著窗外:「公子衣著不凡,如何來的此地?」
寧兒一聽,倒是有幾分牡丹仙子的脾性:「在下有一位故人,身長八尺半,年紀二十來歲,性格耿直,喜好跟穿與姑娘一樣的白衣。不知姑娘可曾見過?」
牡丹盯著他看了兩眼,思量道他這般模樣俊俏,來了不問自己,倒是打聽旁人,莫非是個斷袖?不過看他客客氣氣,倒也不像是壞人,於是說道:「前些日子倒是有見過一位,姓李的公子,不知是不是公子你要找的那一位。」
姓李?桃紅李白,倒是有可能是他。寧兒再問:「他……沒有帶你走?」
「他為何要帶我走?」牡丹很好奇,這個人說話東一句西一句,好沒道理。
寧兒見她一臉茫然,興許是東華還沒找到他,自己先來了一步:「哦。那姑娘要是不願意住在這花滿樓,告訴在下一聲,在下可以買下姑娘的賣身契,還姑娘自由之身。」
「多謝公子美意,我沒有賣身契。」牡丹原以為是個風雅公子,沒想到是個傻子,也不先問一問她身價幾何,就信口雌黃。
寧兒搞不明白了,她是自願留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臨出門之時,問了一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老闆娘:「牡丹姑娘,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有幾年了吧,自從牡丹姑娘來了之後,我們花滿樓的生意可是越來越好了啊。」
寧兒算算日子,沒錯啊,東華要是來,早就來了,該不會什麼事情耽誤了吧。最近也沒聽說天庭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公子慢走,公子常來啊!」老鴇兒跟他在後面招呼著送出門。
寧兒一個人在街上溜達,感受到一股清氣,隔著幾條街,她在一家酒館找到了東華。她扇子一打,坐在對面:「我說怎麼花滿樓找不到人影子呢,原來一個人在這裡借酒澆愁啊。」
東華看了她一眼,男兒裝穿在她身上,倒也合適,沒精打采地說:「你去過了?」
「你也去過了?怎麼不帶她走?」
他順手拿了一隻碗,給她倒了一碗酒:「她不認識我了,也不肯跟我走。」
寧兒端起來,聞了一下,舔了一口,不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便擱下了碗。
「她喝了孟婆湯,自然不記得前世,也不認識你,傻子才跟你走。」寧兒對於這種情況,見得多了去了。
那些下凡歷劫的道友,各個都是封住法力,投胎轉世。要不然,這人間豈不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東華不說話,只是一碗接一碗,不停的喝悶酒。
寧兒指著他鼻子說他:「你這不是喝酒!酒要慢慢品嘗,你這是灌水!是不是人間的酒灌不醉你,你就隨意往肚子裡倒啊?要錢的,哥們。」
付完了酒錢,白寧拉著東華到了花滿樓下,對著牡丹的窗戶,扯著嗓子吼道:「牡丹姑娘!我把你男人帶回來啦!」
這一聲吼,花滿樓門前炸開了鍋,很多姑娘、客人都來圍觀。
老鴇兒很多人出去看熱鬧,就跟著出來,看見之前的白寧公子跟李公子兩人手拉著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門口的姑娘們都捏著手絹,對他們兩個指指點點。
牡丹站在窗戶前,看著他們二人,什麼也沒說,關上窗戶,眼不見為淨。
寧兒轉頭看到東華一低首,眼裡儘是落寞,看這可憐樣兒,已經猜出了七八分。「本上仙決定,日行一善,從今日開始。」
東華不知道她又要幹嘛,感覺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很丟臉,拉著她就要走。
「我辦事,你放心。」寧兒仰著下頜,哈哈大笑。她覺得回去遲一點也沒關心,救人嘛,不一定是給生病的人解除病痛,有時候,還包括給執迷的人指一條康莊大道。
當晚,寧兒潛入牡丹的房間,伸出手指,點在她印堂上,窺見她的腦海。她的腦海里,一片朦朧,也許是汪洋大海,也許是泥濘沼澤,沒有人,也沒有物,如此空虛。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有看上東華帝君以外的男人。
寧兒心滿意足的回到客棧,東華也睡著了。她找來鬼判,問牡丹的生死簿。
鬼判跪在地上回話:「上仙,是上神的意思嗎?」
白寧看不出來,這小子還蠻敬業的,有前途:「我哥的本子,我看一下會怎樣啊?我又不改誰的命,你怕什麼?」
「小的不敢。」鬼判小心翼翼的掏出簿子,翻出牡丹的那一頁,呈給寧兒。
寧兒一看,嚇了一跳!怎麼三生三世,皆是六絕之女,孤苦無依也就罷了,還全部是在青,樓謀生……這,這這,是誰下的狠手?
鬼判見寧兒越看越氣,十分擔心她手裡的生死簿,要是毀了,那恐怕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寧兒合上簿子,扔給鬼判:「你們閻王什麼時候回來,叫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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