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城隍的話說得委婉,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在其看來,縱然這「殺人者」罪大惡極,但那也是陽間之人,他無權插手過問,甚至應該要保證其不受鬼魅侵襲......
而即使石牙黃勇有再大的冤屈,人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之後,那陽間事就應該如同雲煙般散去......不該在與陽間之人事有糾纏......
不得不說的是,曹城隍的想法,不通情理,卻符合其鬼神一脈的規矩。
按規辦事,起碼不算是錯。
思索了片刻,顧寧安屈指一彈,一縷法光自其指尖浮現。
緊接著,那石牙黃勇的眉心處,便氤氳出了一條本無法被窺視到的白色細線。
「此為因果之線。」顧寧安隨手一撥,那白色細線分裂成了數根更細的絲線,朝著東邊飛速延伸而去後,落於一處屋檐之內。
曹城隍神眸一凝,他瞧見了這些細線,落於一處賭坊之中,連接上了那些加害黃勇之人的眉心!
「曹城隍恪守規矩自是好的,可陰間與陽間並沒有那麼的井水不犯河水。」
「就好比這顧某強行使其具現的因果線......倘若人死真該前塵往事煙消雲散,那其也不會突破陰陽之阻隔,讓一名遊魂與諸多生魂相連。」
因果之力乃是天下不可名狀之力的其中之一!
竟有人能用手段,強行將其具現!
這到底得有多高的修為,多玄妙的秘法!
這一刻,曹城隍看明白了,眼前這位青衫先生,遠比他想像得要「高」得多得多!
對方願意跟自己解釋那麼多,完全是出於自身氣度涵養!
莫非今日,真叫他曹華碰上了一位「真仙級」人物?
真仙...真仙!
一襲青衫,似凡似仙,名叫顧寧安!
剎那間,曹城隍忽然想到了那引得「明靈王」傳訊天下
城隍切忌不可得罪的「真仙」——顧寧安,顧先生!
「好!」曹城隍一轉身,笑道:「先前是曹某眼拙,未曾看透這遊魂身上的因果牽連陽間。」
「如今幸得顧先生指點,不然我等若是將黃勇帶回陰司,這也算是插手陽間世,壞了規矩了!」
「多謝顧先生!才沒讓我等壞了規矩!」
說到最後,曹城隍竟躬身作了一揖!
「快快請起!」顧寧安將曹城隍扶起之後,笑道:「曹城隍可是言重了,因果之力本就虛無縹緲,顧某也不過是僥倖有些小術,可以窺其一二。」
「您若是真抓了黃勇,也算不上壞了規矩......」
「哎!」曹城隍擺了擺手道:「該謝就是要謝......」
聞言,顧寧安話音一轉道:「既曹城隍應允了,那我就先帶著這遊魂離去,待此間事了,我親自將其送回來,如何?」
曹城隍抱拳道:「有勞顧先生了!」
不再多說什麼,顧寧安隨手一招便是解開了對石牙遊魂的束縛,將其攏到了自己的身側。
後者一言不發,縱被解了束縛,也不曾有半點逃跑的心思,就那麼默默的跟著顧寧安離開。
待顧寧安他們遠去後。
思來想去想不通為何曹城隍會突然轉變態度的方巡遊,沒忍住開口問道:「城隍大人,您怎麼就突然答應了?」
曹城隍背著手,面露感慨的說道:「那位可是顧先生啊!」
「顧先生?我不是早就說過那先生姓顧了嗎?」
「合著您認識?」
聽到這話,曹城隍瞥了方巡遊一眼,淡淡吐出四字:「襄州魔亂。」
「襄州魔亂?」
「襄州魔亂!」
方巡遊一連重複了兩遍,但語調卻是截然相反!
「那位可是真仙吶!我咋早沒想到是他!」
曹城隍頷首:「我一開始也沒想到......」
......
嗝~~~嗝~~~
綿長的酒嗝於「好手氣」賭坊門前此起彼伏的響起!
敞著懷的鄭二拉了拉衣襟,啐了一口:「娘希匹的,狗屁的好手氣賭坊,今兒個他娘的就沒贏過!」
「誰說不是呢!都怪那騷娘們,肯定是她把咱的好運氣都給吸走了!」
「對!一定是她!鄭二哥,我看咱也別去香流連玩了,乾脆就去找那娘們,還省了花酒錢!」
「好主意!她害得咱輸了錢,就從她哪兒討回來!」
鄭二扯了扯衣襟,大笑道:「那就走著!」
眾惡徒一拍即合,晃晃悠悠的踏著雪,朝著毛翠翠的住所而去。
這走出去沒幾步,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鄭二忽得打了個「尿顫」:「等會,等老子撒泡尿再走。」
「一道,一道!」
「看誰尿的遠!」
「老子排量大!」
陣陣裹挾著騷臭味的白煙自牆根升起,又隨風而散。
鄭二一行人撒完了尿,唱著小曲兒就勾肩搭背的離去。
與此同時,小巷的陰影處,人頭攢動!
趙捕頭捏緊了拳頭道:「先跟上他們!」
......
「奶奶的,咱是不是走錯道了?怎麼還沒到!」鄭二密縫著眼睛,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沒走錯,那娘們住得地界鳥不拉屎,就是遠!」
「對,我記得過了這條街,在朝北走會就到了。」
「啊?你喝多了吧,我記得過了街是朝南走啊!」
「放你娘的屁,就是北邊!老子玩過一次的地界,就是被犁地三尺,咱都能找到!」
嗒塔塔~嗒塔塔!
密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鄭二他們幾人在頃刻間,就被一眾捕快給包圍了起來!
見此情形,鄭二一行人絲毫不懼,還指著圍上來的捕快就大罵了起來!
「呦呦呦!這好幾十位官爺,大晚上不睡覺,把咱兄弟幾個堵上,是想做啥勒?」
鄭二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到了身側一處:「這不是趙全,趙大捕頭嗎?」
「是那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從人群中走出,面色鐵青的趙捕頭冷聲道:「鄭二,你們當真是無法無天的沒邊兒了!」
「殺了人,還敢回到這兇殺地來?」
鄭二譏笑道:「咱不光殺了人,還玩了女人勒!」
「咋個說?」
「今兒個趙大捕頭是想抓了咱?」
「你敢嗎?」
趙捕頭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怎麼個不敢?」
「笑話!」
鄭二一臉輕蔑,抬手虛點趙捕頭,玩味道:「你這慫人要是敢吶,早在賭坊旁的巷子裡,就該動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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