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千雪的身體熱得像被火燒一般之時,只見她嗚咽一聲,發色由銀白轉為深紅,帶著一絲微卷,映入玄熙的眼瞳之中。r1
玄熙此時顫抖得幾乎不出話來,眼中含著欣喜,卻又映著擔心,他害怕的滾動了一下喉結,張了張薄唇,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白千璃?」
他伸出大手,摸了摸了她的額頭,依然高燒不退,指尖有些顫抖,他緊緊握著白千璃的手,他不信神,可此時他卻不停的在心中祈禱。
就在此時,屋門被「嘭」的一聲打開,夏竹來不及喘氣,急忙拉著軍醫來到床前,叫道:
「快,快看看我家姐,快。」
軍醫是個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爺子,被夏竹這麼拉扯,他只覺有些吃不消,可施帥的命令在前,他也顧不上那麼多,連忙上前替白千璃把脈。
「姐!」
夏竹這才發現,躺在床上的是白千璃,不是白千雪,當下有些欣喜,可剛喚出口,她又連忙捂住了嘴,生怕吵了大夫把脈。
軍醫捋著鬍鬚一副若有所思,把木屋中的人急得不行,最終穆玉山忍不住開口:
「你把了那麼久,倒是吱一聲!」
軍醫這才把手拿開,道:
「千璃姐的脈象並沒什麼不妥,只是思緒非常紊亂,老夫開一些定神的藥,煎熬服下,可以幫助她穩定思緒。」
白千璃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畢竟是在軍隊中混跡的大夫,朝堂也好戰場也好,都聽聞過白千璃的事跡,這次的災難更是廣為人知,思緒紊亂異常也是情有可原。
「既然沒事,那她為何高燒不退,你沒摸到她的體溫都快著火了嗎?」
穆玉山老眉緊蹙,心中懷疑,這軍醫莫不是個庸醫吧!
軍醫聽到這話也不惱,不緊不慢的從藥箱中拿出宣紙跟毛筆,道:
「千璃姐乃是持有雙魂之人,其中魂法又是火魂,她此時思緒紊亂,有些失控罷了。」
這一類病徵,軍中多少都有出現過,他已見怪不怪,只是白千璃修為頗高,還是儘快將她的思緒安定下來為好,畢竟有些人發起狂來,不是誰都能阻止的。
聽到這裡,玄熙提起的心臟才稍微放下,想起白千璃以前也曾經失控過,他心下便有了底,見白千璃眉心還是緊緊擰著,他心疼的撫了撫她的臉,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內心最深之處,白千璃處於一片黑暗之地,她焦慮的看著四周,從未有過的彷徨席捲著她的內心,突然,黑暗一角亮起一束白光,白千雪出現在她眼前,她眼眸一亮,欣喜的叫道:
「姐姐!」
白千雪看著白千璃,白瞳之中含著一股幽怨,袖中的拳頭不覺握緊,她好不容易能夠站在太陽底下,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好不容易才有跟玄熙相處的時間,為什麼你要那麼快甦醒?即使是在那麼虛弱的情況之下,我的元神依然不敵於你!
白千璃一把將白千雪抱住,兩行清淚流下,哽咽道:
「白澤老爹白澤老爹被抓了,為了保護我,他」
還未完,白千雪便微微把白千璃推開,溫柔的道:
「去南星仙域!」
著,她淡淡的看了白千璃一眼,轉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諾大的空間,只剩白千璃一人,神情茫然!
南星仙域?
翌日,白千璃才幽幽轉醒,她只覺腦袋一陣昏沉,白千雪的話似乎還圍繞在她耳邊,久久不散。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太過陌生,她心裡不覺「咯噔」的跳了一下,她動了動身子就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玄熙緊緊的握著,在見到玄熙的那一刻,她頓時放鬆了下來,有玄熙在,她也懶得去想這是哪裡,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
許是因為昨夜太過緊張,玄熙一放鬆下來就疲憊不堪,再加上這幾日他一直盯著白千雪,傷又未好透,體力早就透支,此時的他一手握著白千璃,一手撐著下巴,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窗外一抹晨陽灑在他身上,玄色的錦袍也泛起了隱隱的光芒,看著玄熙的臉,她想起了在天羅皇宮所發生的事,想起了被捉走的白澤,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淚澀,她垂眸咽下一氣,想要把手抽出來。
可剛剛一動,玄熙立即醒了,見白千璃轉醒,他眼眸之中沒有絲毫惺松之意,驚愕的喚了一聲:
「千璃?」
白千璃一怔,在他喚出她名字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委屈從她心底油然而生,她呆呆的注視著玄熙,張了張嘴想要話,可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硬是吐不出一個字,本已經被她抑制的酸楚,竟在與玄熙對視的片刻無法再掩藏。
玄熙薄唇緊閉,白千璃心中痛苦似從她的眼神傳至他的心底一般,讓他心臟無比刺痛,他心疼的將白千璃摟進懷裡,漸漸加重著這個懷抱,白千璃這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埋在玄熙的胸膛上嗷嗷大哭!
一向冰冷無情的玄熙,在這一刻也已隱忍不下自己的情緒,白澤是白千璃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白澤落難,白千璃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低頭抵著白千璃的後腦勺,難受無比的閉著眼睛,眉頭緊蹙,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哽咽。
兩人緊緊相擁,誰都沒有開口話,他們之間似乎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彼此的一切感受都在這個懷抱之中。
聽到聲響的夏竹跟亓雪兒一涌而進,又在見到這番場景後默默退出了房間。
白千璃甦醒,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高興,可同時又擔心白千璃會想不開,他們都知道白澤在白千璃心裡是何等重要。
可白千璃自那天撲在玄熙懷裡大哭過後,整個人就像沒事一般,該養傷就養傷,該走動就走動,該吃吃,該玩玩,似乎已經忘記了白澤被捉的事。
夏竹一向了解白千璃,這番舉動更是讓她提心弔膽,不敢放鬆,白千璃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漸漸放心。
腓腓跟亓雪兒的傷在穆玉山的照料之下慢慢的好了起來,烈蝶也已經轉醒,只是被神荼重傷的殘翅要恢復還需要不少時日,跟腓腓和亓雪兒相比,烈蝶的傷最為嚴重,好在她本身就是治療型的妖獸,可以自行治療自己身上的傷。
穆玉山的木屋始終不夠寬敞,白千璃將他們喚進了幻月之中,那裡各方面的條件都比穆玉山的住處好,且草藥也充足,有烈蝶在,腓腓跟亓雪兒的傷可以好得更快。
她對昏迷的這幾日毫無記憶,若不是夏竹巨無細緻的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告訴她,她都還不知道白千雪已經出現在人前的事情,但也幸好白千雪及時出現,否則只靠施凝夢跟宮啟峰這些人,還不足以對付天羅帝跟虞浩廣。
「姐,你到底有沒有聽奴婢話的?」
夏竹在一旁叨叨念念,可看白千璃那副神遊的表情,無奈的嘆了口氣。
白千璃不禁咧嘴一笑:
「在聽啊,你繼續,我聽著呢。」
跟神荼鬱壘二神大戰之時,夏竹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樣,到現在她想起都還心有餘悸,所幸她只是受了皮外傷,如今在她面前沒完沒了的嘮叨,讓白千璃心下放心不少,她寧願夏竹天天來她耳邊叨念,也不願意再次看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夏竹見白千璃似乎真的有在聽她話,又繼續碎碎念:
「姐,你以前怎麼從來沒跟奴婢過白千雪姐的事啊?你看奴婢這幾天,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千雪姐,而且千雪姐的脾氣跟姐相差實在太遠了,奴婢」
到這,她的聲音突然停止,千雪姐怎麼也算是姐的姐姐,這樣背後人壞話是不是不太好?況且還是在姐面前,想到這裡,她頓了頓,話峰一轉,道:
「對了,施帥有來探望過姐哦,不過那時還是千雪姐,似乎是在談聖龍國的事情,千雪姐按原來的計劃進行呢。」
白千璃頭,沒什麼異議,她看了一眼夏竹,突然問道:
「你不喜歡白千雪?」
夏竹神色一頓,隨後努了努嘴,搖了搖頭:
「沒有不喜歡,只是很不習慣。」
白千璃受傷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擔心,可是白千雪對自家姐的事隻字不提,而且,她看得出來,千雪姐喜歡玄公子,那樣一來,千雪姐豈不是姐的情敵?
白千璃看著她的模樣,不禁勾唇笑了笑,夏竹甚少在她面前談論別人,如今這般實在是少見,想了想還是勸道:
「夏竹,不管怎麼,她都是我的姐姐,當初母親將我們合而為一的時候,本該是她生存在這個世上的,只是陰差陽錯,她只能一直困在我的體內,這次在天羅城的浩劫,若不是姐姐及時出現,我們就算不被神荼鬱壘二神捉走,也會落入天羅帝的魔爪之中。」
夏竹連忙頭:
「嗯嗯,奴婢知道的,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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