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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定海神針愈發近了,夏溪苽只覺眼前金黃色的光芒似是一片耀眼的火海,雖然刺目,她卻像是早已經適應一般,安之若素。
看似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真的走起來亦顯得無比漫長,一切喧鬧呼喊聲在夏溪苽耳邊傳來又掠過,她璀璨的眸定定落在遠處,毫無波瀾。
哀莫大於心死,她如今這般,早已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眼前忽見一道寶藍色身影閃過,夏溪苽怔怔然看去,來人桀驁不馴的臉上滿滿的憤怒,「夏溪苽,本君叫你停下,你是聾了嗎?」
南寧絕說著緊緊抓住夏溪苽的手腕,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捏斷。
夏溪苽連眉頭也不曾蹙一下,目光似有若無停留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淡淡道:「放手。」
「放手?然hòu 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嗎?」南寧絕冷笑,交握的手指更加用力,「本君絕不會同意。」
「放手。」夏溪苽淡淡重複著同樣的話,只是目光移向了不遠處的幻珊,她此刻正緊咬著朱唇,一言不發。
想想,夏溪苽又補充道:「男女授受不親,大庭廣眾下你我公然如此,你該叫幻珊如何自處?」
「她如何與本君何干?」南寧絕想也沒想就回道,拽著夏溪苽欲要往回走,「你同本君先行離開。」
因著憤怒,南寧絕這一聲說得尤為響亮,一字不落地落盡幻珊的耳畔。
她姣好的容顏驀然便白了幾分,還未有過多的舉動,玉帝已先一步開口,嗓音威嚴,「彩辰仙子身系木水二行,乃天定之人,絕兒,你當識得大體。」
夏溪苽冷眼看過去,在面對她赴死這件事上,她同玉帝倒是出奇的一致。
心下苦澀,面上亦不過清淺一笑,「還是玉帝聖明。」
「本君,若說不呢?」南寧絕並不理會玉帝的話,緊握著夏溪苽的手不放,語氣森然,「你我大婚之日放手的是本君,你趕去人間放手的是本君,東海擂台賽放手還是本君,憑什麼一直以來就只能是本君放手?這一次,本君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南寧絕為自己做的犧牲有多少,夏溪苽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倘若沒有雲衍,她與他興許會有另一種結局。
只是他們之間除了雲衍,還有幻珊,還有玉帝,還有不知所謂的天命,隔著如此多的千山萬水,無論如何,她都只能負他。
更何況,要她與雲衍從未有過交集。
夏溪苽竊以為,自己是不願yì 的。
凝神聚力,夏溪苽試圖引來水柱擊他離開,在她身後鳳如歸陰惻惻的聲音已經傳來,「擋本座宏圖大業者,死!」
語畢,一道火紅色流波夾雜這濃郁的黑氣極快朝南寧絕襲來。
這股氣息再一次勾起夏溪苽心中的那根弦,她尚顧不得多想,正待替南寧絕擋下這一攻擊,不遠處幻珊因驚嚇而有些破音的呼喊快一步傳來,「小心!」
南寧絕沒想過自己會被偷襲,躲避不及,眼看著那流波就要朝自己而來,他下意識的將夏溪苽推開,下一秒,火紅色鳳袍毫無預兆便擋在自己身前。
「幻珊!」
南寧絕驚呼,從未有過的恐懼在他心頭一閃而逝。他慌忙抬手接住對方癱軟的身子,她嘴角已然滲血,氣若遊絲。
「你怎麼樣了?」南寧絕慌不擇路的去擦拭幻珊嘴角的血漬,手指卻顫抖得厲害。
幻珊像是要搖頭,但竟連這樣的力氣都沒有,只得吃力做著口型。
「你說什麼?」風聲太大,而她的聲音細弱,南寧絕服下腦袋貼近她的身子,耳朵緊緊靠在她的唇邊。
最後,他終於聽清楚她的話,孤獨與絕望仿佛沼澤,宛如蠶繭,在往後的數千年裡,每每想起,都會令他感到窒息般的痛楚。
她說:「南寧絕,我終於,解脫了。」
解脫。
她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是帶著慶幸的。
南寧絕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對她,真的太過殘忍。
「你生是本君的妻,死是本君的魂,解脫?如何解脫!」
南寧絕緊緊摟住她的腰,鳳眸乞求般的投向繁花中靜靜站立的雲衍,「雲衍神君,你貴為上神,定有辦法救得她的,對吧?」
雲衍淡淡看了眼已經昏睡的幻珊,溫潤如玉的嗓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南寧妃所受,乃是墨淵殘存了數百萬年的妖氣,她不過數萬年的根基,仙氣被妖力侵蝕,最多一個時辰,魂魄就會消散。」
「本座想要一個人死,他又如何能活著出去?」鳳如歸似是漫不經心的打量起自己修長的指甲,輕輕笑了笑,「這次算你命大,只可惜,救你的人已無力回天。」
「魔界之人每一個是好東西,本君和你拼了!」
南寧絕說著就要衝上前去,卻被夏溪苽攔下,「你做什麼?和幻珊做一對亡命鴛鴦嗎?」
鳳如歸竟身負墨淵妖力,這個事實不得不引起夏溪苽的深究。
南寧絕卻顯得瘋狂,忍不住朝她吼道:「你懂什麼?要不是因為本君,要不是因為你,幻珊她根本不會死!」
夏溪苽攔住南寧絕的手微微一僵,笑容有些勉強,「你說的沒錯,因為我。」
委不委屈,起因都是為她。
她聲音像是要低進塵埃里,南寧絕漸jiàn 找回理智,面上顯出些許歉疚,「本君,本君不是在怪你。」
「你就算怪我也無妨。」夏溪苽淡淡道,「其實,我之所以攔住你,就是想要告訴你,幻珊或許還有救。」
「你說什麼?」南寧絕瞳孔收縮,話語間難掩激動。
夏溪苽笑了笑,還未待說話,玉帝已率先搶白,「既是墨淵妖力,只要墨淵被毀,殘存在幻珊身上的妖力也會蕩然無存。」
「摧毀墨淵?」南寧絕輕聲呢喃,鳳眸看向夏溪苽,見她點頭,語氣又開始猶疑不定,「夏溪苽,本君,本君想……」
他說著又突然止了口,下意識將眼神從夏溪苽身上移開。
「我知道。」
夏溪苽只是笑,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小白身上,「我這趟是去救人的,千萬不要再有誰阻攔我才好。」
這樣的話說出來,夏溪苽自己都覺得好笑。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又有誰會來攔她?
她夏溪苽是不是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上,就是個錯誤?
身後目光熾熱,夏溪苽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最先希望她死去的人,不就是他嗎?
夏溪苽這般想著,微微閉上眼。
眾叛親離,她這一輩子,活得還真是失敗。
深吸口氣,她復又睜開眼來,繼續未完全的步伐。
定海神針懸在半空,夏溪苽在它身下站定,凝神招來祥雲,緩緩靠近伸手觸上它繁冗的龍文雕刻。
剎那間,定海神針發出比原先更加耀眼的光芒,巨大的身形開始劇烈顫抖。
不知怎的,夏溪苽忽而就回憶起什麼一般,雙手翻飛結出極為複雜的印伽,輕輕落於它的身上。
定海神針瞬時停止顫抖,龐大的身形徐徐落下。
金黃色光芒璀璨奪目,它周圍的七彩星辰紛紛讓開道來,在它身下形成一個巨大的缺口。
大地震顫,定海神針平穩落在那缺口之上,完美契合。
風聲在耳邊呼嘯開來,夏溪苽福至心靈,就欲伸手探上它的壁身,下一刻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夏溪苽垂眸看見來人的金絲袖邊,說出來的話無比疏離,「神君這是何意?」
「我陪你一起去。」雲衍的聲音,平靜到不容半分質疑的餘地。
「不需要。」夏溪苽頭也不抬,說著就要甩開他的手,無奈對方握得極是用力,她掙脫不開。
夏溪苽這才抬眸對上他涼薄的眉眼,輕輕笑了笑,「神君何必如此假惺惺?」
「我唯有隨你一道,才能安心。」雲衍亦定定看著她,狂風捲起他如墨的長髮,伴著一身白衣,韻雅如畫。
安心?
莫不是還怕她會臨陣脫逃不成?
夏溪苽,直到現在,你究jìng 還在期翼什麼?
她心底苦澀,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嗓音清冷,「既如此,神君請便。」
「你們倒是聊得起勁,殊不知,本座何時答應過你們一道的?」鳳如歸的聲音幽幽傳來,附上他特有的陰柔妖嬈。
夏溪苽轉身冷眼望去,忍不住譏諷道:「怎麼,魔尊也想隨同?」
鳳如歸殷紅的唇瓣微勾,涼涼道:「自然是要一起的,只是,不需要外人打擾。」
語落,紅色袖袍猛地一擺,一道極為凜冽的黑氣洶湧而出,目標直指雲衍。
夏溪苽一直就對鳳如歸身上又墨淵妖力的事感到奇怪,原先只是猜測他終年呆在墨淵附近,偶爾沾染上一星半點也無不可。
然現下看來,那妖力豐沛異常,倒像是他的本源之力。
夏溪苽還來不及細細思考,條件反射就想要擋在雲衍身前,誰料原先平穩的定海神針再一次顫動起來,紅黃色的光芒轉為金芒,照亮了半邊天際,輕而易舉將那股妖力收納其中。
(華麗麗的在2016年的頭一天斷更,現在本座回來啦,稍遲一點祝親們新年快樂哈~~新年依然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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