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苽時常覺著從景茵的身上能看出別人的影子,當時總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今日一見,才恍然大悟。
如此裝腔作勢的千金小姐,自是和顧芳楓有的一拼。
現下兩人湊在一堆,也算是物以類聚,臭味相投了。
這般想著,夏溪苽不由扯嘴一笑,眼含譏諷,「有些話當初我可能沒說明白,今日索性再費些口舌同你們二人好生說道說道。」
她將目光落在景茵身上,「你說一報還一報,那你可還記得一開始究竟是誰想讓誰身敗名裂?若不是楚凌風來得及時,我又福大命大,現下苟且偷生的就該是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如今在軍營裡頭當營妓,說到底不過是咎由自取。」
景茵被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夏溪苽卻沒心情去欣賞她這副精彩紛呈的臉色,轉而望向一旁安靜看好戲的顧芳楓,冷冷一笑:
「至於顧小姐,我們之間就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莫不是忘了當日在龍宮,我早已同西海斷絕關係,斷沒有你這一個姐姐。事到如今,你就別七妹七妹的叫了,稱我一聲彩辰仙子,下跪行禮的禮數我也不與計較。」
這一下,連顧芳楓的臉色亦跟變戲法似的五花八門。
夏溪苽悠悠掃視了她們二人一眼,又等了片刻,還是沒聽見她們有什麼想要她回答的疑問。
自覺自己這一通解釋說道的頗為條理清晰,夏溪苽滿意的笑了笑,轉身準備繼續回屋的步伐。
「站住!」
二人異口同聲,想是終於從夏溪苽的洗腦中抽回神智。
夏溪苽顯然是不依的,她當初給過她們反駁的機會卻被二人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她又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何苦委曲求全?
這就像是從前看電視劇時主人公若是遇到危險,明明逃跑來得更妙,他卻非要聽從敵人的話說「站住」就「站住」,已至事後身陷重重磨難。
但事實證明,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
顧芳楓見夏溪苽腳下不停,有些惱羞成怒的出掌襲來,霎時遠處遊蕩的魚群結伴而上,於她周身華麗的繞了一圈,隨後像是上了發條一般極速朝夏溪苽湧來。
這些小孩子的玩意自是對夏溪苽造不成絲毫的威脅,只是她覺著這些魚兒看起來十分瘦弱,一掌拍死了也吃不到多少魚肉,是以起了憐憫之心,輕巧翻身避開。
然則魚群受到顧芳楓的操控,根本不會因為夏溪苽的手下留情而停止攻擊。只見顧芳楓悠然自得的在指尖繞了個圈,它們便又接踵而至。
這委實煩人得很,夏溪苽只得凝神引來水流,將魚群包裹其中,手上輕輕一推,那魚群便順著水流朝遠處遊走。
誰想在海底最不缺的就是海洋生物,夏溪苽這會子剛送走一批,顧芳楓這頭就不遺餘力又招來一批。更有一旁景茵還要藉機插上一腳,從另一頭攬過魚群。
那一瞬間,夏溪苽就覺得自己要被魚群纏繞的窒息而亡,這樣的死法未免也太荒唐了。
她冷笑一聲,隔著魚縫鎖定二人的位置,引來水波自周身形成屏障,稍顯阻礙的漫步前行,在看到她們二人驚訝的眼神時淺淺一笑,反手成刀凝神劃出波刃。
那波刃鋒利無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們招至魚群的食指上劃開兩道血淋淋的口子,鮮血隨即滲出,伴著波刃化成水流消匿於廣闊的海水之中。
兵法講究的是擒賊先擒王,這趟二人受了傷,魚群沒了控制,自然而然便散開往遠處游去。
海底重歸寂靜,好似方才的鬧劇從未發生過。
景茵最先找回理智,慢半拍的驚叫一聲捂住自己受傷的手指,瞪著夏溪苽怒道:「你竟然敢傷本宮?」
夏溪苽聞言,極為輕蔑的目光在她們身上四處遊蕩,輕笑道:「就憑你們這點身手,還想來這裡找我算賬?」
其實,真的論起來,二人的修為都不算差,操縱魚群的法術算來是水系,如果和水性不好的仙人打鬥起來定是占盡上風。
怪只怪夏溪苽恰巧已是修得水系的御水之靈,可謂是頂尖的仙術。魚群遇水則散,根本造不成半點的威脅。
顧芳楓大概是想通了這點,端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與尷尬,但卻極快被她眼底的驕縱之色掩蓋。
她看也不看自己仍舊在滲血的食指,笑得得體大方,「彩辰仙子的確是好身手,芳楓輸得心服口服,不過……」她倏爾收住笑容,眸中狠戾,「你再厲害,又如何敵得過上古神器?」
語罷,便見顧芳楓橘黃色的袖口猛地一揚,一根形狀酷似金箍棒的棍子從她袖間甩出,明黃色金光耀眼,像是紮根地表一般越變越大。
那架勢,就像是要將東海龍宮戳個大窟窿。
光芒扎人,夏溪苽不禁眯起眼來觀望,這金箍棒上龍紋雕刻的極是繁雜精緻,縱使叫個不識貨的人來瞧上一眼,也定知曉是個了不得的寶物。
更何況,還是夏溪苽這樣一個熟讀《西遊記》的二十一世紀新新人類。
於是,問題隨之而來,夏溪苽直問道:「這不是孫悟空的寶貝,你們如何得到的?」
顧芳楓狐疑的打量她一眼,「孫悟空是誰?」
夏溪苽心道這可是人家從前的法號,不記得也不奇怪,便換了個方式道:「鬥戰勝佛你們可聽說過?這不是他時常塞在耳朵里的東西嘛。」
「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可是我們西海的傳家寶,神力無邊,若不曾得了西海獨門傳授下的心訣,一般人靠近輕少則靈力全失,重則經脈斷裂而亡。」顧芳楓冷哼。
說到這裡,她才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望著夏溪苽不置可否道:「你什麼會一點不適的反應也沒有?難道大哥竟是連心訣也告知於你了?」
什麼心訣?她腦子裡完全沒有這東西的印象,只道是怎麼說的與《西遊記》中有些出處?
定海神針原先是海底的寶貝沒錯,但那也應該是東海的寶貝,什麼時候成了西海的傳家寶了?
奇怪歸奇怪,但見一旁措手不及而被定海神針威力震得倒在地上,滾得死去活來的景茵,夏溪苽知道顧芳楓這次是沒有誇大其詞。
沒想到這廝為了滅她,居然連上古神器也敢拿出來,這樣偷偷摸摸,大抵還是瞞著那西海龍王的。
那老龍王若是知曉自家的寶貝就這麼輕而易舉拿出來對付她這麼個無足輕重的小仙,還起不到半點作用,會不會氣得吐血?
思及此,夏溪苽忍不住笑出聲來,忽又良心發現的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厚道,遂斂住笑意,同情的瞥了眼地面上哀哀叫喚的景茵,嚴肅道:「你還是將這寶貝收好吧,動靜這麼大,一會兒鬧出人命,又引得東海眾人圍觀,總是不好的。」
話雖如此說,顧芳楓此時卻是箭在弦上,由不得她放手。
她恨恨一笑,眼中生出狠辣神色,雙手翻飛列出極為複雜的印伽,淺藍色光芒頓時變成耀眼白光,直直朝那定海神針頂端衝擊而去。
白光將將觸及頂端表層,下一刻卻被反射回來。定海神針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的一般,高大的身形越變越大,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它這一抖動,自是帶著整個東海龍宮一同抖動起來。一時間地動山搖,夏溪苽隱約便聽到周圍傳來乒桌球乓的瓦片落地聲,以及一陣蓋過一陣的驚叫聲。
顧芳楓顯然也沒料到會突生此變故,白光原路返回就要砸到她的身上,她嚇得急急避開,奈何景茵這時候不幸的滾到了顧芳楓的腳邊,於是,白光很不客氣的臨幸了她。
只聽景茵慘叫一聲,終於停止了扭動,躺在地上不動了。
夏溪苽顫顫巍巍的勉強站穩的同時看了景茵一眼,卻也不知是死是活。
事已至此,斷沒有收手的道理。顧芳楓拼命壓制住心底的恐懼,照著父皇從前教導她的方法再度印伽。
她這次已將全身靈力走聚集到此處,白光比先時更強烈一些,不想這一趟卻依舊反射而回。
顧芳楓眼看著白光尾隨而至,餘光看著對立而站的夏溪苽,心念一動,竟一個轉身跑到她跟前,再一個排山倒海,成功將她推到那白光落下的地方。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夏溪苽剛剛光顧著努力讓自己站穩,自然沒料到顧芳楓大難臨頭還想著怎麼弄死她,這下呆呆望著那白光飛馳而下,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只覺腦袋嗡嗡作響,竟也忘了出手抵擋。
可那白光終是沒有打落到她的身上,因為很快便有一抹白色身影搶先一步映入她的眼帘,淺金色光芒於他周身泛出淡淡光暈,而她便落入那光芒之中。
修長白皙的雙手將她緊緊摟住,她聽到來人沉穩有力的心跳,清雅如墨的香氣縈繞鼻尖,天旋地轉間眼前一片光怪陸離,她卻覺得,此時此刻,心中無比安穩。
夏溪苽想,就算上蒼現在要她死,她也是願意的。
(長期活在台詞裡的男主終於現身了,本座終於做到了,仰天四十五度角流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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