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低眉凝思,如此一來,五行門中五行者皆有抵達臨天峰,手持摺扇的儒服青年,必然是非吾土。
其面色白淨,束冠林立,比九微火多幾分超凡,比江水平多幾分慎重。
非吾土輕挪步伐,看似信手閒庭,卻是一陣勁風襲來,卷噬起地上的塵土,宛若其踏塵而來,卻又纖塵不染。
這樣的輕功是遁地之術,唐風聽聞鶴嘯天提及過。
遁地之術分為「飛天」、「土遁」。
「飛天」乃是超群輕功,踏塵御空。
「土遁」乃是身陷土壤,遁地匿蹤。
唐風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對於這些神通,經由鶴嘯天詳盡講述,早已瞭然於胸。
只是今番得以親眼目睹,見得非吾土此等遁地之術的「飛天」御空飄然,心微微一凜。
若是五行門五行者皆來,縱使他手持俠劍,亦不免有幾分忌憚。
如果五行者聯手搶奪俠劍,他縱使手持凌厲的俠劍,也無把握能夠斗贏。
非吾土眨眼功夫已將頎長身軀立於唐風之前,那雙雪亮的眸子,竟是透出一種莫名地深邃,恰若黑夜天幕的璀璨星斗,寒光中透著精芒。
唐風手將劍柄捏緊了幾分,生怕這看似羸弱的書生一個箭步便上前來奪走他手中的劍。
「九微火,江兄弟所言極是,我等奉命前來查探魔域魔獸血蟒蹤跡,一路追蹤至此,雖仙夫人言之矮黑瘸子擄走少年俠劍。今想必這少年便是仙夫人所言之人,我等當妥善處理為妙!」
非吾土輕輕地將紙摺扇抖開又合攏,將摺扇緩緩地打在左手的虎口上,那雙睿智的眼珠子轉動著,似乎在琢磨著對策。
唐風聽得非吾土提及仙夫人,心中微顫,不知自己的妹妹唐嫣是否被仙夫人帶走?
荒山野嶺之中,飛禽走獸出沒,要是仙夫人沒有帶走妹妹,那妹妹豈不是很危險?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非吾土姣好的面龐露出了一絲笑意,將摺扇抖開,禮貌地道。
唐風緊閉著嘴,目光如炬,凝望著非吾土,許久答非所問地道:「你們見過仙夫人,是否看見一位年紀十來歲、身子嬌弱的小女孩?」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皆是面面相覷,互視一眼。
江水平率先搖了搖頭,吟聲道:「不曾見過,怎麼了?」
唐風心驟沉,半年前,雖然在虛若谷遇到仙夫人,仙夫人師徒二人相助於他。
可畢竟是萍水相逢,她們又豈會收納陌生人呢!
他心底慨嘆一聲,「妹妹,但願蒼天庇佑,你能平平安安,待我學了易宗九部絕學,一定會去找你的!」
九微火脾氣有些暴躁,等了不會,見唐風不吭聲,毛躁地道:「江水平、非吾土,我真是自討苦吃,怎麼會答應門主與你們兩個榆木腦袋走這趟苦差事呢。既然我們衝著矮黑瘸子來,不如直接找矮黑瘸子大戰一場,逼他交出少年和俠劍!」
江水平「呸」淬道:「九微火,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如今你也看到了,矮黑瘸子的坐騎魔禿鷲,被這少年騎著,毋庸置疑,這少年與矮黑瘸子關係匪淺,而且我琢磨著矮黑瘸子根本就不在臨天峰上。」
非吾土頓首贊同,摺扇抖展,臨天峰之巔,本就倍感寒涼,他卻悠閒地輕扇,宛若高旬老者,頗有幾分老態龍鍾,卻又格外清閒,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鎮定自若,就好像一切都已胸有成竹。
徒然,他又將紙扇合攏,眉峰一揚,若有所思,其性格與九微火截然相反,他幽幽地道:「少年郎,我們皆是俠義之士,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是故我們並不與你為敵。你只需告訴我們矮黑瘸子身在何處?鄙人保證絕不為難你!」
非吾土這話看似軟綿綿,實則軟硬兼施,擺明而言,就是在告訴唐風:你小子告訴便罷,不告訴有你好果子吃!
唐風雖是年少,然而,這半餘年光景,在鶴嘯天的悉心教導下,心智得到極大開發。
於這般城府心計,自是聽之立即辨出其弦外之音。
他略做思忖,五行門五行者來了「水火土」,自己雖然略顯劣勢,但若仰仗魔禿鷲,倒也可以與這三行者擀旋。
九微火挑明欲奪俠劍,江水平雖沒明言,但其架勢志在必得。
非吾土這「軟柿子」卻是一顆毒丸,鶴嘯天說過五行門,雖談不上邪魔外道,可也談不上名門正派,介於亦正亦邪的門派。
念及此,唐風手按劍柄,釋然淺笑道:「若是我不說,那又怎樣?」
九微火勃然慍怒,手中那根燒火棍一抖,九式微火騰然噴出,厲喝道:「兔崽子,活膩了不成!竟敢消遣老子!」
足下踏出一步,便欲縱身而起,撲向唐風。
非吾土摺扇一合,伸手攔住九微火,笑容尷尬地僵硬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九微火,莫衝動,我等若是出手對付一個少年,傳了出去,豈不是遭人笑話!」
旋即,他又對唐風恬然笑道:「少年郎,你這是何苦呢?我們遠道而來,完全是站在正義之上,為了天下蒼生,需得尋到俠劍,斬妖除魔。你小小年紀,自然不甚明白俠義之道,但若是魔域殘害了你爹娘……」
唐風心一陣刺痛,這段時光,他幾乎活在爹娘遭受魔域殘害、惡靈附體的噩夢中,今非吾土這番話猶如一針刺透了他本就痛楚的心,令他憤懣不已,劍鋒一抖,俠劍紫青色光芒萬丈,絢爛灼眼。
他怒沉道:「閉嘴,你們不必妖言惑眾,惺惺作態地演戲。若你們是俠義之士,那易宗成邪魔外道了麼?莫說我不知道鶴前輩身在何方,就算我知道,也斷然不會告訴你們半個字!」
江水平面色驟變,手中的劍隨著手腕一轉,有幾分低沉道:「小兄弟,識時務者為俊傑,在下奉勸你不要那麼執念。與五行門作對,恐怕你今後休想過得逍遙!」
「笑話,小爺逍遙與否,豈會受爾等威脅。你們口口聲聲以俠義自居,到得臨天峰,不就為了搶奪俠劍麼?那又何必多費唇舌,有本事的放馬過來便是!」
唐風心知肚明,這三行者雖各自態勢迥然,實則皆是拿不到俠劍誓不罷休。如此,糾纏亦是無果,倒不如拔刀相見,以武見高低。
九微火、江水平、非吾土三人頓時色變,幾乎同時躍起,各展神通,分三方撲向唐風。
九微火燒火棍霍然揚起,九式微火噴然射出,宛若九條火龍盤旋席捲覆蓋向唐風。
魔禿鷲巨翅驟揮,疾風狂掃,將九式微火幾近煽滅,蹭然巨爪撐地,俯衝而起,巨爪抓向挺劍刺來的江水平。
唐風始料未及,魔禿鷲大展神威,儼然是被剛才的傷勢激怒了。
江水平劍法的確精道,揚劍之際,猶若波濤翻滾,劍芒星點,呼嘯鳳鳴,堪似天籟。
瞬間如同仙姬翩然起舞,悠揚歌聲縈繞,婀娜多姿倩影婆娑。
唐風頓覺陷入幻覺,幸而魔禿鷲乃上古魔禽,並未受到此等精妙劍法所魅惑,鋼鐵般的巨爪借著鷹隼之勢,盪開江水平的劍影,抓向江水平。
江水平驚駭之餘,身子騰然席地掠出,飛掠出丈余,撞在一塊嶙峋怪石上,瞬間被震得粉碎。
碎粒塵揚,足見魔禿鷲這一巨爪足夠讓江水平致命,求生心切,讓他不顧一切只為逃生。也顧不得顏面掃地,做出這落荒敗退的節奏。
與此同時,非吾土早已施展遁地之術「飛天」踏塵御空,紙摺扇凌空疾掃,「嗤嗤……」
數道精光,吟聲朝著唐風天池、天樞、印堂等穴道擊來。
唐風手腕斗轉,運勢迴旋,俠劍紫青色光芒漩渦狀綻放開來,宛若虛空浩瀚之氣。
隨之,紫青色劍芒將非吾土激射而來的寒光盡數吞噬。
非吾土倒吸一口涼氣,紙摺扇驟抖,數道精光接二連三射向唐風。
唐風仗著俠劍威力,斂聚面容,丹田處神靈之氣,遊走經脈,注入俠劍之中,霍然紫青色化作萬丈光芒,將整個臨天峰照耀得儘是紫青色。
江水平、九微火不禁汗顏,未曾料到俠劍之威力竟是如此氣勢恢宏,不免都泄了氣。
恨不得立即從這萬丈紫青色光芒下尋得一處地縫隱匿起來。
倏地,唐風微感一股寒涼之氣從俠劍劍柄流出,從掌心盈盈不絕地灌注入他的體內,他面色驟變。
不待多想,紫青色劍芒瞬間減弱,他丹田處倏爾被數道真氣激盪,體內經脈霎時紊亂。
他臉上已經露出了痛楚的神色,豆粒大小的汗珠從額頭滲出,心脈一陣劇烈地刺痛,他大喊一聲「啊」,頭頂升騰起一道紫青色。
他膝下一軟,身軀徒然跪倒在魔禿鷲的背脊上。
魔禿鷲自是通靈性,見唐風遭逢俠劍反噬之力,巨翅拍起,周圍一道強勁的氣旋護住唐風,生怕五行門「水火土」三行者趁機攻來。
非吾土凝眉沉思一會,哈哈朗聲大笑,「妙哉,俠劍此等天兵神器,豈是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能夠駕馭得了的。俠劍反噬少年郎元神,此時不奪劍,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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