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軌跡 099.4 尋

    【捲雲台】

    「唔,這裡就是通向裡面的捲雲台了,不過直接進的話似乎有點麻煩。」

    隔天正午,【蓬萊】和瓊華主峰成功對接,籠罩著讓人看不清裡面情形的紫色光幕如水面般不停地波動著,小晶站在浮島邊緣,抬手拍了拍那層光幕,原本無規律的「水面」便有所感應般地在她碰觸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不過小姑娘並沒有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她似乎有點疑惑地歪歪腦袋,然後轉身對因為好奇,職責,耍帥,研究,拯救世界,急於解決問題好回家等原因而聚集在這裡的遊俠和劍仙們說道。

    「什麼麻煩?」憶如今天穿的是淡藍俠客衫和玫瑰紅的百褶裙,還學著自家媽媽披了一件輕霧般的紗衣,短袖套和長襪則是純白色,倒也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仙女的意境,她正準備走向進那漩渦去時聽到小晶的話又停了下來:「你不是才出來嗎?」

    「晶倒是可以任意更改邏輯和規則啦,可是不能在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情況下連續改兩次。」小晶扶了扶頭上的寬沿草帽,看上去有點鬱悶:「上次從裡面出來之後跨越它條件就變了,現在進去似乎會被無規律地傳送到瓊華派各處。」

    「就是說有可能直接面對剩餘的調整者甚至千葉?」汐月點點頭,看向一旁的蜀山掌門。

    「大家進去之後立刻觀察環境,處理掉阻礙之後向這座仙山的中心集合,如果遇到無法對付的敵人要立刻逃走。」李逍遙很配合地向其他人下達了指示,不過似乎沒幾個人聽——現在能站在這裡的誰會不戰而逃啊。

    「明白了~」紅髮少女思考了一會,抬手拉起妹妹就衝進了那紫色漩渦:「進去把看到的東西打翻之後再集合嘛~」

    哪裡是明白了喂!

    ……

    【須臾幻境-色】

    「哎?這裡是哪?看上去不像一個門派的內部啊。」

    姐妹倆穿過那層紫色的光膜之後,並沒有見到預想中的雕樑畫棟,瓊樓玉宇,而是身處一間由光滑漢白玉修建成的巨大宮殿內部,宮殿的一端時懸掛著各色綾羅綢緞,繡球花朵的木質舞台,而在有簾櫳遮擋另一端是許多柜子,裡面放置著大量衣裳珠寶和掛件配飾,旁邊甚至還有不少精美的布料和縫紉用具,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戲班的前後台。

    「戲院?」汐月伸手按住劍柄,但似乎未曾感到任何威脅而沒有抽出來。

    「此地乃新入門瓊華弟子試煉之所,並非戲院。」一把如同拂過湖面的清風般的男子聲音淡淡響起,環繞著整座宮殿,卻無從分辨是從何處傳來。

    「試煉?那你先劃下道來~」紅髮少女興致勃勃地四下打量著說道,完全不考慮她本身並不是瓊花弟子的問題。

    「瓊華入門試煉?閣下是『酒』『色』『財』『氣』的哪一位?」看起來汐月來瓊華之前對它進行了一些研究,很快分辨出了這是哪裡。

    「在下雖然擔任『須臾幻境-色』中的考核官,但希望兩位姑娘稱呼在下為『墨藝』。」這次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比較清晰了,是那大幕合攏著的戲台之上。

    隨著話音,那厚重的大紅幕布向兩邊緩緩拉開,顯出了後面的一位男子,身穿一身款式繁雜的玄色長衣,寬袍大袖,如墨長發瀑布般直直地垂在肩頭,手中持著一隻粗大的毛筆,至於外貌——形貌英偉,雅懷有概,面如凝脂,眼如點漆,若琳琅珠玉,不堪羅綺飄如游雲,矯若驚龍,湛似神君,可謂:冉冉香蓮帶露開,亭亭玉樹臨風立。

    「呃……」憶如呆了呆,拿指頭戳身邊的妹妹:「竟然有人能長成這樣,和某個除了『英俊』之外找不到其他形容詞的人可真是天壤之別。」

    「你別忘了這裡被封印了一千年,他不可能是『人』,」汐月看了幾眼覺得太閃,於是把頭偏開:「其他試煉之地的考核官應該也一樣,是瓊華的某種『現象』。」

    「『瓊華』的本意是『美玉』,門下弟子外出行走時不可給師門抹黑,」自稱「墨藝」的男子沒有理會姐妹倆對他的猜測,一邊順著從舞台延伸而下的地毯走過來一邊對這裡的情況進行說明:「所以要入瓊華派,首先必須是儀表堂堂,風姿卓越,以及能夠顯示出氣質和風度之人,綜合魅力必須達到一定程度方可入門。」

    「哦?那這些就是讓我們打扮用的?」紅髮少女翻看著周圍的各種裝飾品和衣料:「可是平時沒這麼做過啊……」

    「標準?」汐月看了一眼美貌考核官:「你這種程度?」

    「那樣瓊華就不會有新人了,」男子微微一笑,霎時整個屋子的光線都仿佛暗淡了一下:「你們的條件都不錯,應該很容易就能達到兩千。」

    什麼兩千?姐妹倆心有靈犀地一起朝那舞台看去,那裡上方掛著四個空白牌匾。

    「那是魅力指數牌,容姿普通的人一般是一千二,」考核官點點頭:「瓊華的入門標準則是兩千,梳妝打扮以及在舞台上表演都可以加分。」

    「那你們一定收過不少化妝師和演員呢~」憶如不知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還是純想試試看,完全不理會那些裝飾就朝舞台跑了過去。

    嗖——紅髮少女踏上舞台之後,墨藝手中的毛筆就自行飛了起來,在那四塊記分牌上筆走龍蛇,最後寫出的數目是「一,九,八,四。」

    「哎——?」憶如對自己竟然不合格表示驚訝。

    「就素顏來說,這個分數已經很高了,主要是作為修仙之人不能過於活潑這點被扣了分,」考核官在後面點頭:「那麼你要畫妝還是表演個才藝?」

    「都不要~」憶如眨眨眼,從背後摸出她的白綢傘撐了起來,上面的七色傘靈逐一閃亮,刷刷刷,毛筆很給面子地改了幾個數——「二,零,四,六。」

    「展示自己的靈力修為也可。」白衣男子轉而看向另一個少女。

    一直在觀察那分數板和大毛筆的汐月頓了頓,隨手從旁邊的梳妝檯上摸了一張銀色面具戴上,擋住半邊臉後才踏上舞台——「二,零,四,五,」

    「恭喜你們通過試煉,可以前往下一區。」隨著考核官的話語,舞台中間出現了一道紫色的橢圓形光門,汐月不理會強烈要求把面具摘下來看看分數的姐姐,拉著她就走了進去。

    「你是在讓我的吧?一定是的吧?」

    「沒有。」

    「才不信~」

    聽著光門關閉前傳出的小小爭執,墨藝收回他的毛筆,微微一笑。

    ……

    【劍舞坪】

    「啊,這麼多——」

    緊跟著七七走進紫色漩渦的王小虎還沒來得及看清四周的環境,就聽到小姑娘發出一聲驚呼,難道遇上了大量的妖怪?魔刀奇俠不及細想,立刻邁大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沖了過去,手上的破山劍隨之冒出了熾烈紅光在身後地面上帶出一道赤紅的軌跡:「七七別怕!我來了!」

    「嗯?小虎哥?」正抱著【花朵】的七七轉過身來,看起來不像是受到了攻擊的樣子,她詫異地看看悶頭衝過來的王小虎:「我沒事啊?」

    「哦?呵呵……」已經衝到七七面前而找不到目標的王小虎是真正的「拔劍四顧心茫然」:「那你剛才說什麼東西多?」

    此刻兩人身處的是一座月白色的巨大石質平台,它的八個邊上都有八卦的浮雕,而正中間的地面上則繪有一個藍白相間的太極圖案,除了那些八卦和太極圖案上偶爾一閃而過的藍芒之外,並沒有什麼敵人存在,而且被傳送到這裡來的,似乎只有他們兩個。

    「那個啊……」七七仰頭朝上空看去。

    視線放遠的話,四周可以看到巍峨的瓊華派建築群以及瓊華仙山的大地,以及籠罩著整座瓊華派的的淡紫光罩,空中還盤旋飛舞著大量發出青光的華美長劍,顯然剛才小姑娘的「好多」就是對這些飛劍發出的感慨。

    「那是……某種劍陣?」王小虎勉強也算是蜀山弟子,見識還是有的,在尚未分辨出那座劍陣的功能之前,他戒備地用破山劍指著天上若游魚般靈活飛舞著的長劍。

    雖然遇到疑似敵人的東西拔劍相向的反應一般來說沒有問題,但這次就是「二般」了,那些原本漫無目的飛舞著的長劍忽然分出一小批一窩蜂地朝王小虎沖了下來,聲勢堪比蜀山長老施放的萬劍訣。

    「可惡!」魔刀奇俠揮劍在兩人周身劃出一道道赤紅劍芒已阻擋那些奔襲而來的兵器,初時還好,破山劍可以將它們不費力地彈開,但隨著戰鬥時間的延長,那柄大紅巨劍的組度仿佛昆蟲陷入了蛛網般漸漸遲緩起來,而原因也很明顯,那些來襲的飛劍中有九柄沒有參與攻擊,遙遙地用劍尖對準破山劍,在它們間連接著九道逐漸變粗的金黃光柱,如果放任它們繼續這麼幹下去的話……

    「嗆!」隨著一次碰撞,王小虎的武器脫手飛出,緊接著就被那九隻很陰險的劍朝空中拉走,然後無助地被定在劍陣中間,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剩下的飛劍似乎有點迷茫地自轉了兩圈,擺擺劍柄重新回到了空中的巨型劍陣里。

    「那個……這裡應該是【劍舞坪】,」七七正查看著銀色箱子面板上在來之前搜集儲存的瓊華資料:「而天上的那些就是千年前用來捕獲妖界,實力很強大的【縛靈劍陣】,以小虎哥的水平打不過是很正常的……」七七大概想安慰人,不過效果似乎不怎麼好,魔刀奇俠看上去更加憤怒了,雙手仍虛握著好像那裡還有一柄透明的劍一般。

    「你們這些傢伙——把我的『破山』還回來!」王小虎忽然暴喝一聲,直直向上躍起,揮動手上那「笨蛋看不見的劍」朝縛靈劍陣斬去。

    【魔劍,穿雲】!

    那瞬間,從魔刀奇俠的手上飛出了一頭肋生雙翅的火紅巨虎虛像,毫無阻礙地將整座劍陣一分為二,他趁此機會一把抓住失去束縛的破山劍重新落地。

    「哼,竟然搶一個遊俠的武器……」王小虎酷酷地回頭似乎想發表什麼感言,看清形勢後一把拉起七七轉身就跑:「快逃啊!」——原本只有一小批飛劍進行攻擊的縛靈劍陣似乎被王小虎那一記力劈華山給惹怒了,組成整座劍陣的數千把飛劍同時朝他撲了過來。

    「這麼狼狽?不像你哦。」明明逃到平台邊緣但是卻發現被一層無形的牆給擋住之後不得不繞圈跑的魔刀奇俠耳邊忽然聽到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如果是平時他說不定還懶得理會,但現在聽來卻順耳的多了:「師父,拜託你了!」

    「乖。」剛剛穿過紫色光幕進入【劍舞坪】的李逍遙咧嘴一笑,抬手指向那撲來的大批飛劍:「這種低級劍陣除了數量優勢之外什麼也沒有,只要克制了這一點——咄!」

    蜀山掌門背後的巨大劍匣以異常的高速向外噴湧出大量各色飛劍,和那些構成了劍陣但完全沒有品級的雜牌飛劍們打在一處,一開始還勢均力敵,但構成劍陣的飛劍是有限的,而李逍遙的巨劍匣則好似一個無底洞般不停地衝出飛劍來,很快把一對一變成了二對一,甚至有發展到三對一的趨勢。最終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嗯,至少有一點是預料之外,那座劍陣在失去人維護達千年之久又被李逍遙重創,終於無法繼續維持,那些破損的劍被拋掉,而剩餘的則被李逍遙毫不客氣地笑納了,七七似乎還聽到那個大劍匣打了個嗝。

    ……

    【清風澗】

    「承認吧~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就是你!」

    這是一條不算很寬的峽谷,兩邊是陡峭的懸崖,其中一側潺潺地流淌著清澈溪水,而另一側花繁葉茂,如果不是天空中那層淡淡的紫色,一定不會有人想到這裡也是瓊華仙山的一部分,此時那條溪水旁的一片小空地上,有個身著綠衣,頭髮卷卷的女孩子正在單手叉腰地指著另一個雪白短髮,表情很不耐煩又好像沒睡醒般的少年大聲宣布。

    「切,真麻煩……」方一行對自己時不時被柳飛絮稱為兇手,黑幕,陰謀家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這次罕見的不是冤枉他,剛剛只是因為靈力封鎖稍微減弱而嘗試進行空間傳送,結果就莫名其妙地被帶到這裡來了,還順帶了一大三小四個大麻煩。

    「這裡一定是瓊華!看看那紫色的天空,我剛剛在遊俠行會見過影像了。」阿當雖然言之鑿鑿地說著,但是還在不自信地轉動眼珠四下打量以找出支持他說法的更多證據。

    「像傻瓜一樣。」小香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絲質無袖連衣裙漂浮在他及膝高的位置,正在查看流動的溪水,聞言給了阿當一個白眼,「『這是哪裡』和『怎麼來的』完全不重要,我們現在應該想想『要做什麼』和『怎麼回去』。」

    「我記得現在遊俠行會和蜀山正在全力攻擊這裡,但為什麼沒有動靜?值得研究一下。」柳飛絮看方一行一如既往地沒有反應,有點無聊地說道:「和大部隊會合就能回去了唄~」

    「有敵人,小琴警告大家。」身穿白色小棉襖,一直安靜地望著峽谷一端的小琴忽然開口說道,然後上前兩步擋在溪邊的小香身前。

    「潑刺!」

    原本安靜流淌的溪水中忽然飛出數根銳利的水刺朝小香射來,但碰到剛剛趕來的小琴伸出的雙手時,立刻如清晨的朝露般消失不見了。

    「豈有此理!是誰偷襲我!出來!」小香被嚇得一歪差點著地,重新漂浮起來後大怒,朝那淺淺的小溪中丟出一大堆因為憤怒和害怕而已經看不出是什麼的風系法術。

    「【你別想控制我——】」幽幽的女聲響起,然後那條溪水仿佛結冰般完全停止了流淌,一個完全由冰晶構成的少女緩緩從水面上升起,具體細節因為材質問題瞧不清楚,但勉強可以看出她身穿和蜀山袍服很像的一種裙裝,雖然面容非常漂亮,神情卻一片冰冷。

    「誰想控制你?」喜歡分析情報的柳飛絮立刻搭話問道,不過回應她的是鋪天蓋地般的銳利冰針。

    「【以為三寒器就可以壓制我?做夢——】」雖然看不清冰晶少女的表情,但大家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憤怒,方一行帶著柳飛絮躲開飛向他們的冰針時,小琴也張開雙手擋下了剩餘的部分,不過峽谷中的花草就沒那麼好運了,一株株被打得千瘡百孔。

    「她是【元素之靈】,五靈法術沒用的,小琴解釋。」小琴繼續擋在前面將那冰女的各色水系法術化解,見她的兩個小夥伴使勁丟法術卻完全無效,才開口說道。

    「早說呀,」阿當揮手散掉聚集起來的雷球,轉向方一行:「這個就交給你了,白髮大叔。」

    「哦。」白髮少年無視在一旁念叨著「大叔」而笑個不停的柳飛絮,伸手對準因為攻擊無效而越發暴躁的冰晶女:「消失吧。」

    砰!寬袍大袖的冰晶女子瞬間炸裂,但並沒有如大家所願消失,而是重新組合成了一個身著緊緻皮甲,手持兩把匕首的俏皮形象。

    「它無法被空間法術轉移,」方一行收回手,微微搖頭:「而且現在已經免疫了。」

    【回雪飄搖】

    新出現的冰晶女身形一動,瞬間出現在白髮少年身後揮匕首刺去,但戳了個空。

    「而且還學會了使用方法。」向前閃爍了一段距離的方一行回身,補充道。

    「難道要用直接攻擊?」阿當捏拳頭瞪著冰晶女,結果被小香當頭敲了一下。

    「大笨蛋!她可是冰雪組成的,單單打散肯定沒有用,而且我們也沒有人擅長近戰,」小女孩漂浮著繼續說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大叔招幾個幫手來。」

    「麻煩。」方一行抱怨了一句,然後伸出手在空中抓扯,仿佛要撕開什麼一般,很快地空中出現了一道漆黑的裂縫,並且在逐漸擴大:「它可能改變正在穿梭空間者的目的地為這裡,但實力上沒有保證。」

    嘩啦——

    「現在能穿梭時空的肯定是高手……咦?」柳飛絮話說一半,忽然覺得剛才好像哪裡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於是回頭:「憶——阿姨好。」

    和自家女兒有七八分相像的趙靈兒正微微笑著站在那裡,不少五彩光點撒嬌般地圍著她打轉,而原本的冰晶女已經消失不見了。

    「嗯。」她沖柳飛絮點點頭,看向三個小孩子和方一行以及他手邊的空間斷層:「你在召喚援軍?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不,」方一行認出了這位傳說中元素親和度高到離譜以至於五靈會主動幫助她的蜀山掌門夫人:「沒有了。」

    ……

    【太一宮】

    「瓊華不愧是千年前的『第一』大派,裝飾格局都比蜀山華麗的多。」

    在一座有著高聳穹頂的華麗大殿中,穿著草綠小襖和靛藍長褲的南宮小小正一邊觀賞周圍的壁畫書法和掛飾一邊不停地向旁邊的人抨擊蜀山。在綠髮少女身邊的是金色短卦搭配月白長裙的思雨,雖然有些贊同南宮小小的評價,但她身為蜀山鎖妖塔的化身也不好表示贊同,只能笑笑然後觀察這大殿中看起來比較特別的東西——八根刻有八卦圖案的巨大柱子。

    之前她明明較晚才走進漩渦,但卻與緊跟在憶如後面進去的南宮小妹傳送到了一起,並且這座大殿無門無窗白玉般的內壁一片光滑,全憑這八根散發著淡淡熒光的柱子照明,圍著大殿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出口之後,只能把離開的希望寄托在它們上面有某種條件觸發的機關上。

    「可惡,那誰不是說傳送之後會有敵人麼?」南宮小小不像思雨那樣沉得住氣,學著她的樣子對著柱子研究了沒一會就煩了,咣地一腳踹上去:「有就出來啊!」

    「這裡應該是整個門派的調度樞紐,當然不會隨便讓人進來,同樣也一定有出去的辦法,」看著面前柱子上由靈力構成的花紋因為那一腳而完全變換,思雨翻了個白眼:「好在我已經解讀出它的名字是『太一宮』。」

    「名字倒挺霸氣。」小小不以為然地又踹了兩腳。

    「咦?等等,」思雨驚訝地發現之前被踢走的圖案又重新出現了:「你再踢兩,不,三腳。」

    「什麼啊……」原本綠髮少女只是為了出氣沒想著能把那麼粗的東西踢倒,於是很不情願地又踹了三腳。

    「果然三次一個循環……」思雨的眼睛開始發光:「這個柱子的標記是『離』,但花紋卻不是『火』,那麼……」

    雖然意外,但她很快就把太一宮中的柱子機關摸清了,被踢時「乾」柱上的圖案完全不會移動,而「坤」柱則必須來八下才會復位,其餘柱子按照八卦排序,就是要重新變回一開始的花紋被踢的次數,況且每根柱子上的花紋移動時其他七個柱子上的圖案也隨著變動,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出它們的規律再把柱子和花紋一一對應。

    「不幹了!腳疼!」南宮小小饒有興致地踢了兩根之後,坐到地上的蒲團上不肯起來:「這些柱子死硬死硬的,你算好最少次數再來叫我。」

    「呵呵。」

    「有什麼好笑!——誰在那?」南宮小小聽到一聲輕笑後炸毛,但很快反應過來那不是思雨的聲音。

    「替換『太一鎖』的花紋只需要用手輕輕地敲擊,」清亮的少年聲音從上方傳來:「而你們竟然當真一直用腳踢,真可愛。」

    兩位少女抬頭望去,一個白衣黑褲,身披墨氅的白髮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穹頂那裡,正雙手抱臂緩緩下落,如果從遊俠行會得到的資料屬實,那麼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就是不出手只出主意的——

    「沉睡之龍的第十七調整者!」

    「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自由』或者『肖舟』,『仰望星空』也行。」肖舟一邊下落一邊朝兩個指著他的女孩子揮揮手。

    「你不老老實實地去數星星,下來想幹嘛?」南宮小小擺出迎敵的姿態:「二打一你可沒優勢。」

    「因為你們找到了出去的辦法,所以我這個反派當然要來搗亂嘍,」堂而皇之宣稱自己是反派的肖舟飄在一人高的地方不再下落,朝宮殿中的八根柱子一揮手:「順便讓你們不那麼無聊。」

    「我一點都不無聊——嚇!」思雨無視某「反派」繼續研究柱子和花紋關係,卻被面前忽然飛起來的柱子嚇了一大跳。

    「嘰嘰咔咔——」那些流動著熒光花紋的巨大柱子紛紛放棄自己支撐屋頂的職責,向大殿中間飄去,互相連接碰觸,很快互相組合成了一架賣相不怎麼好的高大機關人。

    「更容易打到了,不是嗎?」肖舟漂浮在一旁,事不關己地說道。

    「好吧,我們確實該活動一下。」南宮小小的雙手上泛起綠光:「這傢伙是之前支撐屋頂的,就叫它『擎頂柱』好了。」

    照理說,在肖舟不插手的情況下,兩個遊俠合擊一架沒頭腦的機關巨人應該很輕鬆才對。但打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雖然兩個少女一主冰一主風看上去威力不小,但這兩人的法術都偏向於輔助其他人,這點在剛一開戰她們互相給加持了【冰晶障壁】和【風之護盾】後就看出來了。

    於是思雨和南宮小小就這麼一邊互相加持輔助法術一邊時不時丟幾個威力差強人意的攻擊法術出去,那個機關人不但沒有被磨掉體積反而逐漸增大,似乎因為受到傷害而憤怒起來一般。

    「看著事態發展如自己所料的感覺真不錯,不過我還有其他事,先行一步。」肖舟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丟下句風涼話便消失了。

    「可,可惡。」看著那幾乎頂住大殿的機關人渾身散發著青色電芒,變出一對大炮口對準自己之後,南宮小妹和思雨竭盡全力在身前構築了一道同時閃爍著星光和風靈的複合障壁:「【星光天旋】!」「【其疾如風】!」

    【【協力:征天風舞】】

    「咦?你明明不是遊俠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個?!」那邊的機關人才不管少女是不是在分心鬥嘴,黑洞洞的炮口徑直朝她們構築的障壁噴出了熾烈的金屬風暴。

    一輪攻擊下來,那障壁被削薄了六七成,兩個女孩趁機為障壁補充靈力,這時她們也意識到了自己攻擊不足的問題:「這個煩人的傢伙,要是小月在的話一刀就砍了。」「她是用劍的……其實如果小如兒在這也能直接轟爆它。」

    「轟轟轟——」機關人填裝完畢,再次開火,這次它似乎掌握住了竅門,持續時間還沒過一半,障壁就已經消弭了八成,「小月……」「小如……」思雨和南宮小小盡全力補充著障壁,同時念叨著可能破碎虛空而來拯救世界之人的名字。

    【沖霄劍氣】!

    一道來自九天而來的熾白劍氣從上至下擊穿了太一宮直奔十地而去,不幸擋在路上的某個不幸的機關人連任何反應都來不及做出便如烈陽下的雪花般消失在那道白光中。

    「你們兩個,」一位身穿紫羅蘭綾羅束腰俠女長裙的颯爽女子仿佛穿過什麼結界般憑空出現在少女們面前,甩了甩手上的龍泉劍說道:「下次要求援記得不要把別人的名字分開叫,差點沒聽到。」


    可我們也不是叫的你啊……這話不能說出來,南宮小小和思雨對視一眼,同時向女子行禮:「多謝月如阿姨相救。」

    「乖。」林月如伸手去摸摸兩個女孩的頭,稍微多看了思雨兩眼——真算起輩分太麻煩了,就這樣吧。

    ……

    【瓊華宮】

    「這裡似乎很重要,我看是議事廳。」

    黑衣黑褲墨綠披風的赤潮正站在一間裝飾十分考究的客廳中,小廳不大,當中只擺放了兩列共十二張紅木太師椅,將一張金黃色軟座拱於主位,四根大紅雕花漆柱子分列兩旁,四壁有青色流蘇和紗帳帷幔垂下,雖然離開的大門和小廳的側門都很明顯,但擋在那裡的紫色光芒很明確地表示「此路不通」。

    「呵。這裡的長老數目也和蜀山一樣,取北斗之數。」赤潮四處尋找著密道機關,披著一襲天青紗衣的水華則在觀賞懸掛在廳壁兩側的畫像,這間華美小廳的牆壁上掛著七張畫像,裡面分別是七位神態各異氣勢不同的白髮老者,身上穿的都是瓊華風格的紫色道袍,由於畫工很好而看上去栩栩如生。

    「名字不好記。」赤潮抬眼看了看就轉開視線,「蜀山的長老好點。」

    「這個門派一向對妖斬盡殺絕,但想飛升時卻又藉助妖力,虛偽到了極點。」水華一邊評論一邊把目光挨個掃過那些畫像,同時在手上聚起了一團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球狀靈力:「不過他們的忍耐功夫倒當真了得。」

    忍耐什麼?赤潮詫異回頭,就看到水華抖手把那團靈力朝一副畫像丟了過去,雖然沒有化為任何法術,但這樣純粹的靈力攻擊威力也絕不會小到哪去,那麼薄薄的一張紙恐怕立刻就會被扯碎——如果它確實是普通的紙的話。

    「小狐狸眼光不錯,」畫像當然沒有被撕碎,因為那團靈力被一隻從中伸出的手穩穩握住,然後仿佛肥皂泡一般給捏破了,之後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這隻手的主人——畫中那位鶴髮童顏,神情嚴肅的老者——邁步走出了畫像,用鋒利如刀的冷冽眼神盯住水華:「但你們不該來瓊華撒野。」

    「這下麻煩了。」赤潮眼見的其他畫像中的長老也紛紛走下來,連忙退到水華身邊做警戒狀。

    「他們並非真人,而且實力上並未高於我們。」水華掃了眼湊過來的大熊,重新看向那些長老:「否則也沒有必要全都出來。」

    「眼光獨到,實力很強,」這幾位畫中的瓊花長老沒有隱瞞這點的意思慢慢圍攏,最早出來的長老開口說道:「但即便加上這頭熊,你也並非吾等敵手。」

    「那就試試看。」這次水華雙手各托出一顆靈力球,毫不遲疑地就丟了出去——雖然和蜀山有著合作,但妖狐遊俠對瓊華派是一點好感都無,更何況幾個畫中人。

    嚓。七個長老互相換位的同時拔劍出鞘,雖然沒有看到時誰出手,但那兩個靈力球已經消失不見,他們似乎還想嘲諷兩句,但赤潮已經低頭躬身一肩撞了過去,只好再次換位閃開。

    「你們只是那些長老的記憶,為何仍要按他們定下的規矩辦事?」水華在周身緩緩聚集起四顆靈力球,看著被赤潮近身後略顯狼狽的七個冒牌長老說道:「難道還不知這是一千年之後?」

    「雖時光更替,然除魔衛道的本分不變!」為首的長老把手中青鋒一舉:「結劍陣!」

    「咄!」從畫中走出的老頭子們忽然移形換位組成了北斗之形,一片紫光閃過,生生將體格不小的赤潮擊飛開去,和蜀山結陣時使用大量飛劍組成實陣不同,瓊華的劍陣則是充斥著紫色光芒的虛陣,七柄幻影巨劍在他們周圍游弋。

    「玩劍的都喜歡組個什麼陣麼?」水華挑挑眉毛,一個旋身將四顆靈力球全部朝他們投射而出:「赤潮!變身!衝鋒!」

    「吼!」雖然熊妖對水華把他現原形叫做變身有些不滿,仍很配合地變成了一頭巨大的棕熊,跟著那四顆白色光球撞了過去,雖然不至於破掉那些偽長老的劍陣,但還是讓他們手忙腳亂了一番。

    「不過如此。」水華看了看有點維持不住的劍陣,開始匯聚靈力,看樣子打算一次招出八個靈力球來。

    「小妖狂妄!」長老們對水華無視他們徑自開始準備大型法術的行為氣得不輕,猛然全力發動劍陣將大熊赤潮擊退,四支劍困住他而其他三柄劍直直朝暫時無法移動的水華飛來。

    咔嗆!三把劍剛剛飛到水華面前,就被一隻憑空伸出的巨大白色爪子擊落,然後一頭白髮黑膚的狼妖仿佛穿過某種屏障般憑空地出現在那裡。

    「你倒是緊張一下啊?這樣本大仙沒有什麼成就感哪。」南宮煌一邊揮動爪子將不肯死心一次次攻來的飛劍拍回去一邊對自始至終眉毛都沒動一下的水華抱怨。

    「又多了一個半妖……」畫中的長老們慌亂了一下,邊抵擋的赤潮的撲擊邊把陣型收縮了起來,環繞的紫光似乎防禦更強了,為首的長老還在鼓舞士氣:「不必擔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總覺得那句話說反了。」水華無視身邊的南宮煌,抬手托起了排成環狀不停旋轉的靈力球們朝偽長老的劍陣丟去:「赤潮躲開!」

    「全力拱衛!那個東西傷不了我們!」畫中的瓊華長老幾乎擠在一起,讓劍陣全力保持防禦,不過帶頭長老說這話時的信心明顯不足。

    「夠了……」在赤潮遠遠躲開法術範圍,瓊華劍陣中的巨劍虛影被水華緩慢但堅定地逐一擊破時,一聲嘆息幽幽傳來,然後劍陣和水華的靈力球仿佛從來沒有出現般地同時消失。

    「哎——不要這破壞難得的好戲啊——師兄。」相比兩位妖族遊俠的錯愕,南宮煌倒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轉頭望向大廳牆上之前還空無一人的長老畫像。

    「哼!」白衣飄飄,形貌英偉的劍聖從那畫像里走了出來,瞪了南宮煌一眼:「毫無長進!」

    「哎呀~你師兄呢只是看著他們幾個同為一派長老,不忍心讓他們面子裡子全都丟掉而已——嗝兒!」跟在他後面的是邋邋遢遢一副沒醒酒模樣的酒劍仙,手上還拎著酒葫蘆:「雖說是幻境,可裡面的酒是真的哎……哈哈哈。」

    顯然,這一對師兄弟被傳送到了【須臾幻境-酒】裡面——對某人來說是真的如魚得水了——又通過某種方式直接從那些畫像中走出來,正好趕上戰鬥的關鍵時刻。

    「閣下是蜀山派的人?緣何與妖魔為伍?」偽長老們緩過氣,看看雙方並沒有打起來,於是疑問道。

    「現在並非是千年前。」獨孤宇雲正在研究阻擋大門的光屏,隨意解釋了一句。

    「人界蜀山一家獨大,沒有必要和誰比誰殺的妖怪多,只要能維持人界的和平即可。」南宮煌帶著點諷刺的語氣回答。

    「好酒——嗝兒!你們回畫像里去吧,此間事了我們帶你回蜀山看看——嗝兒!」司徒鍾還在喝。

    「哎……」畫中長老們互相看了看,又見到赤潮和水華在那裡虎視眈眈,搖頭嘆息之後逐一走回畫卷中去。

    ……

    【醉花蔭】

    這裡是一片花繁葉茂的谷地,某種意味上講花繁葉茂得過頭了,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一個個都好像在拼命地展示自己,花香濃得膩人,而葉子又綠得發亮,連蝴蝶都大的離譜——哦,抱歉那不是蝴蝶。

    「見過舅舅。」一名女子正站在一叢蝴蝶蘭前的,她身穿月白色半袖襦裙,肩披粉色輕紗絲帶,腰系鵝黃絲絛,面龐艷而不媚,長發盤在腦後,除了額前一隻蝴蝶型髮夾外沒有其他裝飾,轉身施禮的優雅動作讓她看上去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如果能忽視她背後那微微扇動著的巨大的天藍色翅膀的話。

    「免了。」林天南一襲藏青俠客衫和深紫大氅,身後背著柄龍泉寶劍,雖然束起的頭髮已經花白,但整個人還是顯得十分精神幹練,他正皺著眉頭望向彩依的翅膀:「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明明是和晉元一起進的。」彩依左顧右盼,「不過這裡的環境很不錯啊。」

    「老夫問的是你那翅膀!」林家老家主對她裝傻十分不滿:「你之前可是承諾過不在人前現出這個樣子。」

    「您又不是外人——其實因為這裡不尋常環境的影響。」小蝴蝶還想逗兩句,看到林天南伸手去拔劍連忙改口。

    「是這樣?」林天南抽出劍在身旁的一棵大樹上劃了一道,結果那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了,他正準備找其他的花草試試林家劍法,之前被割傷的大樹卻長出木質的粗大手腳站了起來,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不要隨便傷害植物。」穿著一身青蔥欲滴仕女長裙的水仙從山谷的另一側緩緩走近,看了看正在時不時丟出幾道劍氣抵擋憤怒樹人的林天南,嘆了口氣:「它們是很記仇的。」

    「明明很普通的植物被你搞成這個樣子,你猜它們會不會記你的仇呢?」彩依微微一笑,大翅膀抖了抖,朝她迎過去。

    「看你也是妖,當真覺得這些已經有千年壽命的花草普通?」水仙揮了揮袖子,招出六片嫩綠的葉子擋住了彩依不知何時攻過來的一群之前保持透明的七彩蝴蝶。

    「那麼久的話確實該成精不少,現在這個狀態……難道是你在壓制?」彩依回頭看了看已經明顯處於下風馬上就要變成柴火的樹怪,翅膀閃爍了一下,一大蓬散發著七色光芒的細針朝水仙涌了過去:「那個不提,你先把翅膀給我變回去!」

    「那只是你本能的反應而已——別攻擊我了,」水仙抬手在身前製造出一面青色光盾,那些細針擊中之後紛紛反彈了回去:「妖和仙差距太大,更何況是人。」

    「長生不老的『仙』?眼看著親朋好友一個個離世的感覺如何?」說話間已經把那樹人削成一片一片的林天南走了過來,把龍泉劍朝水仙一指:「讓開,莫迫老夫動手。」

    「所以我才要改變它。」綠衣仙女摸出一把團扇搖了搖,周身散發出清光:「你們既然誤闖進來,就別想那麼快離開。」

    「呵呵……誤闖麼?怪不得。」彩依望望周圍,忽然一扇翅膀向周圍投射出一大批透明的蝴蝶:「舅舅,快破壞這裡的植物!」

    「說過莫稱老夫做『舅舅』。」林天南哼了一聲,身形微轉,劍隨意動,遙遙划過周圍的地面立刻出現了三四道巨大的裂隙,斬得樹枝草葉花瓣一陣亂飛,而那些蝴蝶在阻擋水仙的同時也把它們打得更碎。

    沒有被波及的花草樹木為了防止被斬到一般紛紛變成植物妖怪逃走,一時間小山谷內完全沒有了普通植物。

    「雖然不明白『沉睡之龍』壓制著這些植物不許它們化形是為了什麼,但破壞掉就對了。」彩依旋身收回了那些透明蝴蝶,沖水仙眨眨眼。

    山谷的天空忽然暗了一下,然後重新亮起,之前明明全部化形的植物們卻還在老老實實地呆在原位。

    「你們可以猜猜看。」水仙周身的青光大盛,似乎什麼大招即將完成:「現在是幻境呢?還是剛才是幻境。」

    「不管是哪個我們都已經不知不覺地中招了啊,妖和仙的差距麼?」彩依嘆了口氣,用大翅膀包裹住自己:「舅舅你自求多福吧。」

    「哼!」林天南揮手把龍泉劍戳到身前地上,一道淡紫色氣場擴散開去。

    此時,水仙那邊匯聚的青光正仿佛決堤的洪水般涌了過來。

    青光湧向彩依時就像激流遇到礁石一般避讓開來,而林天南那邊的氣場則霸氣地將所有襲來的青光擊碎。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力量了——」水仙抬起手似乎準備做什麼,但忽然仿佛見鬼一般急退兩步:「阿青?不,你是誰?!」

    「哎……」忽然出現在兩人身前的紫衣女子微微嘆氣,洶湧的青光立時消失不見:「阿青現在沒事,你仍然這麼做是為什麼?」

    「因為你們這麼做是……不對的,」水仙好像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誰,緊張了一會之後重新找回了勇氣,上前一步:「這樣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是沒辦法讓阿青幸福的!」

    「你這孩子……」紫衣女子微微舉起手杖:「不要別人說什麼就信啊。」

    比之前更加洶湧的紫煙瀰漫開來,待它消失時,水仙和忽然出現的紫衣女子已同時消失不見。

    ……

    【須臾幻境-氣】

    「吶吶,小汐你覺得這樣好看不?」

    出了名為「色」的須臾幻境,兩個少女卻沒有立刻到達另一個幻境或者瓊華的其他地方,現在她們正走在一條漂浮在雲海的彩色光路上,雖然腳下的半透明道路七彩變幻看著很漂亮,但不免單調,汐月一個大意就被姐姐把面具搶跑了。

    看看把面具當髮飾戴在頭頂的憶如,她頓了頓才說:「很別致。」

    「是吧是吧~」紅髮少女自我感覺十分良好,開始算計下一步:「那麼要配個什麼武器呢?長槍,大劍,還是重弩?」

    頭飾配衣服就好了,即使是面具也頂多配個夜行衣,為什麼要去找武器?

    李汐月不去附和,眼光四下掃著尋找出路——這條七彩路看上去沒個盡頭,一定有哪裡不對。

    「我說啊,兩位姐姐你們還真悠閒。」在汐月打算去批評自家姐姐面具配笛子的設計時,小晶扛著鐮刀坐在「邏輯」的肩膀上忽然就出現在了光路前方:「現在瓊華主峰上面已經打得亂七八糟啦。」

    「哪裡有敵人?」憶如還在搗鼓那面具:「我們只看到了一個美大叔。」

    「嘻嘻,墨藝聽到這話反應一定很有趣。」笑了一下,小女孩捏捏自己的臉扮嚴肅狀:「你們已經身處『須臾幻境—氣』里了,它的功能原本是找出你們記憶里最生氣的事情來再現,或者分析性格製造出肯定要生氣的情形,總之讓受驗者主動攻擊它就可以變出大怪物了——結果你們一個記憶無法讀取,另一個性格無法分析。」

    「所以你來當怪物?」憶如躍躍欲試:「那好呀,我還沒有和那個【邏輯】打過呢。」

    「晶覺得憶如姐姐你的性格更無法分析呢……」小晶捏著自己的發梢,搖了搖頭:「這個幻境不把人惹生氣的話,就沒辦法出去,我是來想個辦法讓兩位姐姐生氣的。」

    「還是先打了再說。」憶如說了就做,也不動用法術,直接抄七星傘就砸了過去,不料一擊奏功,那個挺高大的機關人膝蓋中了一下之後竟然稀里嘩啦的就散架了,不但冒煙爆炸一應俱全,連零件都撒了一地,把紅髮少女看的目瞪口呆。

    「它一向這樣玩,過會就好了。」小晶在邏輯散架之前就跳了下來,隨手把鐮刀戳在地面上。

    「我正等著生氣。」汐月沒有看明顯在裝死的機關人,盯著小女孩說道。

    「唔嗯!」小晶清清嗓子,「雖然我們認識很久了,但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過來歷吧。」

    「說過啊,像流星一樣飛下來的。」憶如歪歪腦袋。

    「那我有說過為什麼要來麼?」小晶回頭看看正在偷偷重組的【邏輯】,眼光望向雲海的盡頭。

    「我有一個使命,是將過去,現在,以及未來所有會讓人感到悲傷難過的『不幸』在產生之前就消除掉,所以我會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為你們的世界有僅僅是聽說都會讓人感到悲傷和難過的『不幸』存在。

    記得小晶的『撲殺天使』名號麼,那其實是我一開始的行事風格,當時我認為,只要將產生那種『不幸』的原因統統消除,不幸就不會產生了,於是便趕在某些事情發生之前就將造成那樣結果的原因給毀滅了——但是不行,即使確實消除掉了,但會出現同樣程度的另一種『不幸』有時候比原來的還要糟糕。

    失敗了許多次之後我終於發現,產生不幸的根源並不是我看到的『直接原因』,而是那個世界本身,我每消除一個原因,它就跟著產生一個新的原因,不是什麼規則,也不包含什麼邏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堅定不移地要達成那個『不幸』,所以我完全束手無策,如果持續不斷的『消除』下去,恐怕會毀掉整個世界,而那樣做的話,消除那裡的『不幸』這件事本身就毫無意義了。

    最後,我終於找到了『消除』它的辦法,就是替代原本會遭遇不幸的那個人來承受它,這樣就可以將產生不幸的根源給徹底消除,就像我們初次見面時那樣。並且因為我並不屬於那裡,那個世界自然沒有產生不幸,目標順利達成——當然,有一點點副作用就是了。

    至於次數,我想想,不算你們這個世界的話,目前為止好像是……一萬五千四百九十八次,這麼多次『不幸』,重現幾個比較慘的和裡面的壞人,你應該會很生氣吧。」

    「可惡!」僅僅是聽小晶把背景資料說完,憶如就已經勃然大怒了:「這個爛『使命』是哪個傢伙給你的!我要揍扁他!」

    「是自己下的決定哦,而且只要把那些記憶打包封裝也沒什麼要緊,」小女孩眨眨眼:「憶如姐姐你生氣了?」

    「當然生氣!那種事一定有別的解決方法吧,就算能封住記憶也不能——」憶如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到小晶身後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凝結成形,渾身漆黑還散發著煙霧,看形狀似乎是之前那個「不幸」小晶的「世界毀滅者」。

    「哦呀,」小女孩回身看看身後的黑煙怪物,「『憤怒之氣』成形了,只要打敗它就可以出去……」

    「放著我來——」「咔嚓!」

    這邊憶如的綢傘上剛閃動兩顆傘靈,那邊的「憤怒之氣」還沒有張牙舞爪幾下,已經被不知何時高高躍起招出雙劍,現在已經落地收劍的自家妹妹給一劈兩半了。

    「走吧。」李汐月甩甩手上正在消散的紫色光點,聲音冰冷。

    周圍的雲海和光路逐漸模糊。

    ……

    【敬天房】

    「再煩我就咬你們哦!」

    作為瓊華弟子平時學習和修煉的場所,這座由青磚白瓦搭建而成的大殿內部相當寬廣,除了老師授課的高台之外,地面上交錯擺放著許多坐墊以供弟子們跪坐下聽講,周圍的牆壁上還懸著許多勉勵學習的名家書法和繪畫掛軸。

    雖然學習氣氛濃郁,但身穿藍白色長袍和襦裙的弟子們完全沒有在修煉或者打坐,年輕的少年和少女們正把兩個會飛的「小動物」圍在當中,時不時地伸手去抱去摸,惹得藍色的那個小動物氣憤不已,但是除了放狠話也完全沒有其他辦法。

    【冰雹暴風】!

    在頭髮被揉亂九次,翅膀被捏九次之後,勇氣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始向四周亂丟冰凌,瓊華弟子們嘻嘻哈哈地躲避開之後,之前因為被人群隔斷沒看到的花楹出現在他面前,和勇氣不同,她是作為小女孩的形象出現,男弟子們即使想靠近也會被師姐師妹們趕走,圍在花楹這邊的只有女弟子,而勇氣那兩種都有,所以壓力誰大一目了然。

    「喂,你到底在幹什麼?」勇氣豬看著在和女弟子們玩的花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還不快去找出路?他們都是千年前那些弟子的投影而已!」

    「可是姐姐們很親切啊……」正被一個圓圓臉的少女抱住蹭的花楹弱氣地說道,而仿佛為了驗證勇氣的話一般,周圍的弟子完全對他所說「千年前的投影」聽而不聞。

    「【冰爆】!【冰爆】!【冰爆】!」氣憤不已的勇氣乾脆獨自去找出口,一路亂丟拳頭大的雪球,不過好像一個人也沒砸到,每次他靠近像大門的地方時那裡就會變成牆壁,而大門則瞬間出現在另一個位置。

    「除非很多人手拉手圍著牆壁一圈才能讓那破門沒地方跑……」來回飛了好幾圈之後,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的勇氣停下了:「那怎麼可能啊!」

    「師兄你看這個。」隨著清脆的女聲,一隻纖細的小手直接抓住了變回原形的勇氣豬的翅膀提了起來:「我竟然不知道他們還有養過五毒獸哎。」

    「嗷嗷!放開本豬!」勇氣胡亂撲騰,但無處著力只好四肢亂劃。

    「璇璣別鬧了。」溫和而又顯得有點無奈的男子聲音響起,一雙結實的大手接過冰霜小豬然後把他放下。

    「你們兩個死人!——咦?你們沒死?不對,明明是死掉了啊。」勇氣落地之後變成小男孩,回身準備聲討兩人,卻在看清來人後有點發呆。

    「雖然我們現在是在冥界當差,也不會把死啊死的掛在嘴上,」懷朔仍然一身綾羅緊緻黑衣,綁在額前的明玉髮飾微微發光,他有些好氣地拍了拍勇氣豬的腦袋:「你這孩子。」

    「嗷嗚!」小豬即使變了人形,還是下意識地一口咬過去,不過未遂——被璇璣給捏住了臉頰。

    「小豬豬~」髮絲被金色髮飾盤成兩個發環的白衣少女左右晃著勇氣的腦袋:「你還找到小伴侶了呢~」

    她說的是正在旁邊歪著腦袋看戲的小花楹。

    「什么小……」勇氣一歪頭看見,立刻掙脫臉上的魔爪做出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樣。

    「小勇你剛剛被抓到了。」「沒有!」「我看到了。」「你看錯啦!」「認識的人嗎?」「沒見過!」

    兩隻小動物開始嘰嘰喳喳。

    「好了,我們先做正事,」懷朔攔住似乎也想加入辯論的璇璣,抬手指指那邊一眾自從他們倆現身就呆著不動的瓊華弟子:「不打個招呼嗎?」

    當初瓊華借雙劍捕獲幻瞑界想整個門派飛升成仙,結果出了意外,除了長老和特定的弟子外所有的弟子幾乎都身死魂滅,璇璣和懷朔成為黑白無常之後曾去追查他們的下落,但結果是他們根本沒有到冥界去過,後來閻王指點了一下才知道,因為涉及到紗帳震盪,這些靈魂全都卡在境界線上了,而瓊華仙山又不知所蹤,要把這些師兄弟們帶回六界,這次「沉睡之龍」做出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機會。

    「唔咳,各位——」璇璣捂著嘴咳了一下,剛想說話,那邊的弟子們就呼啦涌了過來。

    「懷朔師兄!」「懷朔!」「真的是師兄!」「我們想死你了!」「阿朔!」

    「哎?」少女白無常看著一個個無視她跑過去的師兄弟們發呆,繼而大怒:「你們等著瞧!升仙名額全都不發了!」

    「璇璣……」被一眾弟子簇擁的黑無常遠遠的無奈:「不要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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