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劫煉 第三十七章春秋大勢潛流暗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缺什麼來什麼，林雲一路跟著老者天南海北地胡侃著，從當地的風俗民情到淇水鎮的人物風貌，從周天子的招賢令到周王朝的徵兵制，從淇水到鎬京。這位老漢雖然不能說出清晰的周王朝風貌但也給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範圍，這些都是聽大戲聽來的，一番交談後林雲心裡有一種迫切感，這個瘋瞎子看來也是一位歷世豐富的高士，如果能有緣與此人一番交談對自己闖蕩世界也是有好處的。

    「老伯，這瘋瞎子怎麼懂這麼多故事，他不會也是聽來的吧？」林雲問道。

    「這咱就不知道了，聽一些老友說這瘋瞎子曾經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物，去過很多地方，不知怎麼回事眼睛就瞎了，從此就專門講故事謀生，有時去這兒，有時去那兒，這淇水鎮他差不多一個月來一次，喲，你看我們光顧說話了，都有點趕不上腳了。去晚了就沒地方了。」

    路上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推著賣貨的小車，有的提著裝東西的籃子，一個個興沖沖地朝集市方向走去，絡繹不絕的人群相互招呼著前行著。

    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時間集市已經出現在視線之內，林雲推著小車東張西望。上一次來淇水鎮並沒有仔細觀看，原來這淇水鎮只不過像一個氏族村落一樣，一間間土房緊挨著，共用一牆的構造讓每一家每一戶都像被隔開的家庭一樣有著一種貼切，貼切中又帶有一種相互之間的冷漠，「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在這淇水鎮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中間兩條寬闊的官道橫亘在中間，眾多的商戶和人群簇擁在中間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聚集起一圈一圈的人群，喧喧嚷嚷，爭著搶著往前擠。

    「老伯，大戲是不是已經開始了，這麼多人。」林雲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人流問道。

    「差不多了，不過瘋瞎子應該還沒來，要是來了的話這些人就不會吵鬧了。等著吧，來，咱們先把車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也去看看。」

    林雲跟在老漢身後按照老漢的指點把車停在路邊的槐樹下，車剛停好就聽見人群中一個人高喊著：「來了，來了。」

    「瘋瞎子來了」聲音彼此呼應著，接著人群就分叉開來，一個身軀佝僂的老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手裡還拿著一把古琴。說他是老人並不合適，看面容這個人也不過四十歲左右，只是尚不算衰老的面容上多了一些皺紋和滄桑；古琴也顯得破舊了許多，時不時地在老人的拂拭下發出錚錚響聲。

    瘋瞎子彎著身子慢慢走到人群中間的石台上，人群馬上安靜了下來。幾百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石台。林雲跟在老漢後面朝圓台圍去，心裡卻在不斷地思索著老人的身份，這個人身上有一股氣質，卻絕不是江湖流浪者的那種氣質，倒有一種絢爛之極歸於平淡的灑脫和寂然，他應該有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吧。

    林雲正在猜想著，猛然聽見石台上一聲高亢的古琴響，接著就響起了人的話語：「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周王朝五百年洪福基業已慢慢遠去，此後百年不過是你爭我奪戰場廝殺而已。」一段話說出，周圍鴉雀無聲，瘋瞎子巡視一下周圍的人群，接著說道：

    「想西周時期，周天子威懾天下諸侯，普天之下皆為周室所有，如今時過境遷，自周平王東遷以後『天下共主』已名存實亡，周王室地位一落千丈，諸侯並起，征戰殺伐，把好好的天下弄成如今這般模樣，想來真是一種罪過。如今，周敬王這表面上的周天子不過是個傀儡而已。各大諸侯早晚會成為周王室的掘墓者……」

    林雲在一旁聽了不禁咋舌，聽這瘋瞎子說的這犀利的話竟然像平常人談話一樣，畢竟現在還有周天子，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國事，看來這春秋末期的天下真的是沒救了。

    「諸侯自立門戶，引納賢才，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諸侯早已開始分割天下，西有強秦，北有大燕，南有楚越，東有齊魯，晉國據守中原，中山、宋國、衛國、陳國分布在中原南北位置，現在的周王朝被秦國、晉國和楚國擠壓成了一個彈丸之地，竟然淪落到與衛國、中山同等的位置，世事變幻如此不測，英雄總是被歷史擺弄的。」說著瘋瞎子長嘆一口氣，周圍的民眾聽的津津有味，憨厚老實的老百姓只知道聽故事，沒有人在意故事背後的真實。周圍依然是一片安靜，瘋瞎子喝了一口周圍店鋪里送來的碗水，雙手放平古琴，枯瘦的十指在琴弦上狠狠地拂過，宮商角徵羽的律音搭配下錚錚然的琴聲響起，琴聲中隱約有一陣戰場的殺伐之意。

    「秦國自秦襄公以後，因護送周平王東遷有功被分封為諸侯。秦國建國以後奪回西戎北狄占領的周王室領地，國土面積擴大了近一倍，秦襄公之子秦文公招兵引將，將秦國都城變成固若金湯的「鐵城」，秦國歷代國君都把擴充秦國勢力範圍作為首要目的，到秦惠文王這一代國君，西戎被徹底摧毀，從此秦國也就成了首屈一指的諸侯大國。」瘋瞎子滔滔不絕地講著。

    林雲邊聽瘋瞎子在上面的講話邊在腦子裡回味著曾經閱讀過的先秦歷史典籍，慢慢心裡也有一個大概，聽了一會兒確實感覺沒意思就悄悄溜了出來。

    沿著淇水鎮闊大的道路走著，道路兩旁一個接一個的商鋪鱗次櫛比，漫無目的地行走著，前面一面巨大的酒旗高高的掛在一家酒樓上，醉人的酒香從店裡傳來，林雲摸摸口袋裡的十幾文錢一咬牙走了過去。

    「小二，來一罐女兒紅。」林雲喊道，邊說邊走到靠近窗子的位子坐了下來。

    「好嘞，客官您先等著，馬上送來。」堂倌吆喝著忙碌起來。

    「瘋瞎子講的這些，兄台以為如何？」聲音從後面的桌上傳來。

    「老生常談，沒有新意，依現在的局勢各大諸侯要想取周天子以代之光有兵還不行，還要有人。」一個人緩緩說道。

    「人？什麼人？」另一人問道。

    「奇才！可知天文地理，可看星象卦數，可控兵法軍事，可悟天下智通。」

    林雲聽到此話忍不住朝後面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心一下子抽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差一點叫起來。

    這是一張什麼臉，兩個如鈴鐺的大耳垂斜斜地掛在兩邊，一張臉像是被刀斧砍過一樣溝壑縱橫，一些乾枯的腐肉翻了出來，給人一種恐怖感；而旁邊那個人倒顯得斯文很多，一頂粗布小帽下一張清秀的臉龐，五官修正中給人一種士人君子的清爽。

    林雲猜不透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塊兒，看情形那個斯文的士子對旁邊那個醜陋的怪物顯得很恭敬，兩個人面前擺著一壺酒，暢飲中談論著。

    「這大周已經是只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現在的天下已經不是某個人的天下了，勝者為王，幾大諸侯招兵買馬，看吧，用不了多久，諸侯征戰就會開始。」那個一臉橫肉的人說著，說完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剛才仁兄說什麼奇才，不知道這樣的奇才哪裡才能找到？」

    「既然是奇才，自然不會太容易被人找到，你說你只是個士人？不太像吧，我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是個謀臣。」

    「謀臣？」林雲聽了心中一凜：如果這人是個謀臣，與此人結識的話倒也是一條路子，只是不知道這個謀臣能力有多大。正胡思亂想著酒保已經托著一壇酒走了過來。

    「客官，您要的女兒紅。」

    一個罐子大小的容器上面一層紅紅的粗布，周身是泥塑的，邊上三個大字「女兒紅」。

    「這女兒紅跟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林雲喝了一口酒心裡說道。

    「不錯，我是秦王殿下的『天風令』，任務就是為秦國搜索人才，所以在一開始聽見兄台在這邊談話時才走了過來，不知道兄台能否……」

    「天下奇才有限，展眼所望出現在世界上的不過是庸碌之才罷了，各國紛爭，成敗的關鍵正是在這『奇才』上，誰能得到奇才誰就有機會問鼎天下。」有醜陋面容的人緩緩說道。

    說完自斟自酌起來，旁邊的士子不禁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個士子是秦國新招募來的循問史，叫易天岩。所謂『循問史』不過就是滿世界找人才，在一次偶然機會聽到醜陋面容的人談論的話語，精簡中有著一針見血的犀利，心裡就認定了這是個人才，本想把這人請回去，這人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圖說來說去就是不上鉤。

    醜人看了易天岩一眼，緩緩說道：「我倒知道一個奇才，能不能得到他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誰？」易天岩急切地問道。

    「在離這不遠的東南方向有一座鬼谷山，山里住著一位隱士，人稱『鬼谷先生』，這鬼谷先生倒是一位真正的奇才，不過從來沒有人找到過他，我也是聽家師偶然間談起的，你想的話可以去碰破運氣。」

    「鬼谷山？」林雲聽了心裡尋思著。

    「他說的那位隱士是不是就是鬼谷子？鬼谷先生？鬼谷子？應該就是這樣！」突然間聽到這麼一個消息林雲心裡變得暢快起來，滿滿地倒了一碗酒一下子傾入腹中。這名字可人的女兒紅喝起來並不可人，本應該醇厚清香的酒喝起來倒有點像燒刀子，一大杯酒入肚肚子裡馬上火辣辣的燒。

    「小二哥，結賬！」林雲站起來身子竟然有點晃，這酒，後勁兒有點大。

    「客官，一共是十文錢！」

    「十文？」林雲一聽嚇得酒醒了一半，身上總共才十三文錢，就這一罐酒就要十個銅文。

    林雲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錢，數了十文錢遞了過去。

    「還剩三文錢，再也沒有了。」攥著僅有的三文錢林雲不禁感覺喪氣，現在肚子又有些餓了，這錢，真禁不起花啊。

    街上人潮湧動，肩摩踵接揮汗如雨的大路上各行各業都開了張，吃的，玩的擺滿了路邊的小攤兒。林雲掏出兩文錢買了兩個燒餅，剩下的一文錢隨手扔在了路邊叫花子的碗裡，這次真的是徹底身無分文了。下一步該去哪兒？本想著去鬼谷山，看情形又要往後推遲了。現在，掙錢養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走到街道角落的偏僻處林雲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啃著燒餅心裡琢磨著怎麼謀生，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各有其謀生手段，自己雖然跟著老爹爹學了一些看病的醫術，但要是用來謀生好像能力還不夠，而且，現在自己哪有什麼本錢去買藥材。難道要流落街頭乞討嗎？

    集市上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挽著彼此的友人逛著，不遠處淇河上的花船在白天也攬起了客，林雲慢慢地走著，腳步一顫一顫精神恍惚地就這樣閒逛著。生存！這沒有任何獨立感的時代怎麼去生存，伴著酒的微醉不禁又懷念起了在老爹爹家的日子，還有自己的婉盈妹妹。

    「讓開，快讓開。媽的。你找死。」一陣馬蹄聲從後面的官道上傳來，夾雜著一些斥罵。林雲回過頭見三匹馬疾馳過來，馬上三個戰兵凶神惡煞地正對著路邊一個不小心擋住的叫花子訓斥起來，為首的那個人一臉橫肉正要拿起鞭子抽打。

    「算了，平陽侯已經下死命令了，別耽誤時間了。」鞭子被後面馬匹上的人扯住。倖免於難的乞丐蜷縮著身子向角落裡爬去，眼神里充滿了畏懼。

    「平陽侯？不知道這平陽侯又屬於哪國，看樣子不像是周天子的兵，可能又是一地方小諸侯吧」轉眼間三人消失在視線中，人家都開始打仗立功了，自己還在為生計煩惱，這就是差距啊。林雲心裡想著腳下狠狠地踢了一下路上的小石子。

    吃飯、吃飯，林雲念叨著，幹什麼生計才能馬上吃上飯，現在這情況自己也堅持不過今天了，晚上的飯還沒著落呢。

    「客官您慢走，下次再來。」林雲走著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

    「風雲客棧」，看起來這風雲客棧生意不錯，已經不屬於集市繁華區的地段打尖住店的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尋思了一會兒林雲大踏步走了進去。

    為了生計，只好在客棧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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